暖月光

　　白箫坐在车的后座看着前面的两个人，暗自笑了一下。
　　楚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直接跳上了副驾驶，没有给萧铮一秒钟说出那句：“你上后面坐那句话。”萧铮刚想把他叫下来，白箫握住他的手，“我去吧。”萧铮点了点头，坐进了驾驶室。
　　“学长，你知道吗？章璋回来了。”楚渚不知是故意地还是无意地提起，萧铮嗯了一声说道：“前几天还见过。”
　　“什么时候？”楚渚的语气让白箫很不高兴，像是一个质问丈夫的妻子，然而这应该是他的语气才对。白箫看了看楚渚坚定了心里的想法，看样子楚渚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萧铮，白箫在心里和自己开玩笑，我看上的男人就是不简单。
　　“就是前几天，我也没注意具体哪天的日子。”萧铮打着方向盘说道：“后来又见了一次，箫也在。”说完看了后视镜里的白箫一眼，白箫微笑，他知道他能看见。楚渚不再说话，眼睛微微向后面的方向瞥了一眼，半晌，才嘟囔道：“什么嘛？”
　　“什么什么嘛？”萧铮听力很好，开着车也没细琢磨楚渚的语气，楚渚一愣，脸微微红了，他舔舔嘴唇，又想了想坐在后座上那个笑得温和的人，对萧铮说道：“学长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是不是从来交过女朋友？”
　　“你又提这个干什么？”萧铮疑惑，楚渚继续说道：“我们都说学长眼光特别高，看不上一般人家的人，必须是那种才貌双全，家里还算能和自己身份相称的，门当户对的。”
　　“你拍古装剧呢？”萧铮笑了，“还门当户对？我那时没有遇上自己喜欢的人罢了。”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楚渚故意问道，好像是给自己找虐似的。萧铮一笑说道：“把目光锁在了后视镜上说道：“他这样的。”白箫闻言微微红了脸，依旧是微笑的样子，那么温柔。
　　楚渚眸子一暗说道：“阿姨不会同意的。”
　　“我做事不需要她的同意，她只需要管好萧时就够了。”萧铮微皱着眉头说道，“别拿她来劝我什么。你也知道。我只要他，谁也不能阻止我。”
　　“对不起。”楚渚说道，白箫轻轻地咳了一声，萧铮转过头说道：“没什么，以后别再说了。”他很听白箫的。
　　“到了。”萧铮一踩刹车，楚渚没有犹豫什么直接下了车，却走到了后座那里白箫转过头看着他，楚渚一笑说道：“人要摆清自己的位置。”说完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家门。
　　“箫。”萧铮叫他，“你不用在意他的话。一个小孩子。”
　　白箫笑笑，下了车，走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开门上车，说道：“那孩子很喜欢你。我说你怎么那么招人喜欢呢？”
　　“主要是气质。”萧铮整了整衣服的前襟说道，又转过头捏了捏白箫的脸，“你不也一样吗？荆白不是？”
　　“只有荆白一个。”
　　“还有……”
　　“没了！”白箫说道，“你别瞎往我身上安啊！我可比不上你。我就一个人。你这都多少个了，我数数……何婧，章璋，楚渚，对了和我过不去的那个袁媛也是吧。你看看你，一棵大桃树，招蜂引蝶的。”
　　“可我只喜欢身边的这株梅花怎么办？”萧铮挑起他的下巴，白箫笑着拍掉了他的手，“你酸不酸？学古代文人啊。我说你怎么不在其他人面前这样？”
　　“作为主编总要保持形象的。”萧铮发动了汽车，白箫笑了：“我也是您主编大人的手下啊。”
　　“你不一样。”萧铮说道，摆出一副古时候家里老爷的姿态，“你要记住你在我面前，先为夫人，后为下属。”
　　“我受不了了。”白箫抱着双臂不住地上下搓着，“鸡皮疙瘩起来了。”
　　萧铮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用担心那些人，我既然都认定你了，他们又有什么必要去担心？”
　　“我知道，这话都说多少次了。”白箫笑道，车子在路上飞驰着，白箫瞥了一眼窗外说道：“停车。”
　　“怎么了？”萧铮踩了刹车，白箫一回头说道：“既然都开到我家这里了就下车吧。”
　　“确定吗？”萧铮问道，白箫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死早超生。”
　　“你这都什么比喻啊？”萧铮打开车门，牵了白箫的手下车两人一起走进了单元楼。
　　白箫的手微微颤抖着，妈妈和妹妹强硬的态度，电击疗法带来的恐惧他依旧记得，萧铮用力回握住，他知道他心里的紧张，干脆直接把人抱进了怀里说道：“要是没准备好，我们可以再等等。”
　　白箫摇了摇头说道：“就今天吧，我不想拖了。他们如是一辈子不认可，我也没有办法了。”萧铮叹了一口气，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处，“我知道他们是你的家人，你和我不同你必须顾忌他们。”
　　电梯门开了。白箫没有犹豫地走出了电梯，萧铮陪他的他的身边。
　　白箫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叮咚！”
　　门里响起一阵脚步声，白箫心里有些紧张，他盯着门，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可是开门的既不是母亲，也不是白琴，而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特别眼熟。
　　“白箫？”男人倒是先开了口，白箫看着他，表情逐渐变得特别冷，他开口道：“王老师，你为什么在这里？”
　　白箫坐在客厅里，母亲和妹妹坐在他的身旁的沙发上，萧铮陪着他一起，所有人都沉默着。
　　“白箫。”白妈妈先开了口，“我有事告诉你。”
　　白箫没有说话，神色复杂地看了白妈妈一眼，说道：“您要再婚？”
　　白妈妈点了点头说道：“是。”
　　“是王老师？”白箫问道，白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对。”白箫转过头看着坐在一旁的王老师问道：“您能照顾好我妈妈么？”
　　“我会尽力的。我可以给怡笙幸福。”王老师说道，白箫微微皱了皱眉，略带讽刺地问道：“我该如何相信你？凭你把我母亲抛下让她受全校人的嘲讽？”
　　“这件事哥哥你没有发言权！”白琴说道，“你现在做的事情，那倒不也是让妈妈丢脸吗？”
　　“白琴你不要太过分！”萧铮说道，白箫握住了他的手，白琴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把他带回家来是想干什么？又来求认可？”
　　“白琴你闭嘴！”白妈妈有些对白琴对白箫的态度很生气，“白箫，当初他离开也是不得已的。调令下来了，必须走。”
　　“那为什么从他走以后一直没有联系？”白箫问道，王老师说道：“当初我确实是退缩了。这是我的错。”
　　“所以我该怎么相信你？”白箫直视着他问道，王老师有些局促，说道：“当初是我的错，但是现在我想弥补。”
　　“弥补？多少年了，你拿什么弥补？”白箫质问道，白琴冷笑一声，“哥，你不过是当初因为这件事被全校孤立了，所以现在来算账了吧。”
　　“白琴？”白箫看着她，白琴说道：“我知道当初你是在学校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是哥，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要非想算算账，那好，我们算算现在。你和你身边这位的帐。”
　　“白琴，你什么意思？”白箫也急了，“我们在谈这件事，你老往我们身上扯什么？”
　　“我说错了吗？”白琴不甘示弱，“你和一个男人谈恋爱，这事儿传出去多少人嚼舌头。王叔叔和妈的事儿都是就是年前的事儿了，谁还记得？但是你现在做的，才丢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相爱就是丢人。”萧铮说道。
　　“这是我们家的事，你闭嘴！”白琴站起来怒道，白箫直也接站了起来：“白琴，你怎么说话呢？”
　　“妈，你看看哥哥！”白琴去求救母亲，“你闭嘴！”白妈妈被白琴吵得不行。白琴哼了一声坐会沙发上，白妈妈深吸一口气说道：“白箫，妈是真的决定了，虽然他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妈相信他。”
　　“妈，您确定吗？”白箫问道，白妈妈点了点头，白琴冷笑一声：“证都领完了，你说确不确定？”
　　“什么？”白箫一愣，转头看向母亲，白妈妈点了点头说道：“前天去领的。”
　　“阿姨，您怎么不告诉箫……”萧铮刚想说话，白妈妈也说道：“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别插言。”白琴得意地一笑。
　　白箫握住萧铮的手，微微颤着，萧铮知道白箫心里很难受，前天他们还在餐厅里商量着回家获得白箫家里的认可，可是白妈妈和王老师连告诉都没有告诉白箫一声就领了结婚证。
　　“还有就是，我本来打算明天把你叫来家里和你说的。”白妈妈说道，“王勤现在在日本定居，我们打算和他一起搬到日本去，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白箫看着母亲和妹妹，她们这是在逼他做一个选择，家人和爱人，可是他那个都不能选，他都想要。萧铮想要说什么，被他制止了。白妈妈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我们下周走，你可以好好想想。”刚一说完，白箫就拉着萧铮跑了出去。
　　电梯里白箫没有说话，萧铮温柔地抱住他说道：“我知道你很难选，你不想选。”
　　白箫回抱住他，沉默，上车，沉默，回到家，沉默。两个人沉默着，直到晚上，萧铮搂着他侧躺在床上，白箫才缩在他的怀里微微地哭了起来。萧铮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萧铮和白箫一样也不一样，他妈妈当初嫁给他叔叔的时候他也是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他才五岁，没人会在乎他的想法。，白箫需要选择，他却从来不去选择，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他的母亲虽然强势却拦不住他。可是白箫不行，家人是他最重要的，几十年相互依靠，他觉得自己有些像一个外来者入侵，把白箫从其中挖了出来。他闭上眼睛，不想去想这些。
　　白箫一连三天消沉着，萧铮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第四天晚上，白箫依旧蜷缩在萧铮的怀里，萧铮叹了一口气说道：“箫，你和他们走吧。”
　　“你说什么？”白箫一下子蹦起来看着萧铮，萧铮轻抚着他的脸颊，说道：“你和他们走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和他们走？你呢？你等我？”白箫说道：“你一个人，等多久？”
　　“等到你回来。”萧铮说道：“杂志社还有家里的公司我都需要负责，我走不开，但是我可以去看你。”
　　“你能看我几次？”白箫问道，“然后呢？”
　　“我等你回来。”萧铮温柔地笑了。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白箫说道，他抓着萧铮的手，微微发颤。
　　“不管什么时候，你回来我就在。三十岁也好，五十岁也好，哪怕在我临死前你回来了，我也等着你。”萧铮说道，白箫扑进他的怀里，“不要，我不要丢下你一个。”他死死地抱住萧铮，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你也不能放开你的家人。”萧铮说道，“听话，去吧。我等你。”
　　他不想他去做这么难的抉择，他只说“你去吧，我等你。”

　　白箫走了，和他的母亲还有妹妹一起去日本。萧铮坐在沙发上看着桌子上的书，那是白箫的书，他没有带走。萧铮觉得自己在自讨苦吃，白箫不想离开他，但是他不能放弃他的家人。萧铮看着他的每天的痛苦，帮他做了决定。
　　前天晚上他和白箫回到家，白箫的行李箱已经整理好了，是刘阿姨帮的忙，当然是他的要求。
　　白箫看着眼前的行李箱，他说：“你干吗？”
　　萧铮轻轻地抱住他说道：“和他们走吧。箫。如果这份感情带给你的是痛苦的抉择，我是不要的。箫，去吧。我等你。”
　　“你等我，你有这么说。如果我回不来了呢？如果我死在日本了呢？”白箫推开他问道，“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你无法决定。”萧铮抚上他精致的眉眼，轻柔地说道：“放在谁的身上，谁都无法做决定。我不能逼你二选一。你和母亲还有妹妹一起相持着走过这么多年，你放不下的。”
　　“我也放不下你。”白箫握着拳，委屈地说道：“我不想离开你。”
　　“你没有离开我。”萧铮上前抱住他，“我一直在这里，我等你。”画了一整夜的时间，萧铮还是说服了白箫。
　　现在这里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只有他一个人，不对，还有白箫的书。萧铮笑笑，从桌子上的两杯豆浆中拿起一杯，上班去了。桌上的包子，有些多了，他吃不下。
　　“白箫，该走了。”白妈妈催道，白箫提着行李箱，回头看着机场大厅，他没有来。手里的箱子很沉，是他拜托刘阿姨收拾出来的，其实他一开始去萧铮家没有带任何的行李，这些都是萧铮给他准备好的。他偷偷地往自己的背包里塞了一小瓶香水，是萧铮的香水，他不常用，但是他在他的身上闻到过，熟悉的味道，他需要他身上出现过的味道。
　　“别看了！”白琴大喊了一声，“哥，你是让全家等你一个吗？”
　　“白琴！”白妈妈厉声道，“他是你哥哥，你注意点！”白琴撇撇嘴，拉着箱子先进了登机口。白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不会来的。”白箫转过身，拉着箱子走过去，没有斜视，径直地走过去，他说：“我知道。”他知道，萧铮让他走，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来扰乱自己的心绪，他懂自己，但是却不懂他自己。
　　“你怨我们吗？”坐在飞机上白妈妈没有忍住转了过头来问白箫，白琴坐在白箫身边，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白箫看着窗外的云，轻声说道：“我不配。”他没有看妈妈和妹妹，只是看着窗外的云，慢慢地笑了，那片云像他的背影。
　　三四个小时的飞机，白箫身边的白琴睡得很沉，但是他却依旧睁着眼睛，他不想睡，他想记住他是怎么离开的，都看见了什么，好讲给萧铮听。
　　“就是这里了。”王勤领着他们来到一幢小别墅前，白箫想起了萧铮的“小院”，虽说是小院，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小的别墅，没有院子，但是萧铮愿意这么叫。白箫机械地上楼，走进王勤准备的房间，直接关上了门。白妈妈看着紧闭的门叹了一口气。白琴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白箫坐下来，打开自己的背包和行李箱。行李箱里有衣服，整套的放好了，有一个小小的药箱，他的水杯，还有就是书，白箫把书都拿了出来，却发现少了一本，那是一本散文集。应该是萧铮拿走了。
　　他把书在桌子上摞好，把衣服放进了衣柜里，一切收拾妥当了之后，他坐在床边，去翻他的背包。
　　“不见了？”白箫把包里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唯独没有自己放进去的那瓶香水。怎么会？白箫心急地寻找着。可是哪里也没有，白箫急了他打开房门从了出去，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到白箫下来，有些吃惊。
　　“妈，你有动过我的背包吗？”白箫急急地问道，白妈妈一愣说道：“没有啊，你忘记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那去哪里了？白箫跑回房间，哪里都没有。他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慌张，他害怕是萧铮拿走的，他害怕萧铮就此和他断了联系，他知道萧铮为了他好会这么做的。现在他的手机还不能用，他等着，他要问一问萧铮。却发现了一个信封，纯白色的，看上去很正式的样子，白箫打开信封，是萧铮的信，果然东西是他拿走的。
　　“箫：
　　我把东西拿走了。我大概猜到你要这东西做什么，但是我认为这样不好。你母亲之所以让你做这个选择，你大概也懂她的意思了。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不想逼迫你什么。你带走那件东西，就是变相地逼迫自己记住我。如果说没有这些，你最终把我忘记了我不会后悔，我会祝你幸福。如果没有这些，你依旧是那样的爱着我，想要回来，不管多久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爱你的铮”
　　“萧铮你个混蛋！”白箫把信死死地捂在胸口大吼一声，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把他忘了，是么叫变相的逼迫，他是为了解相思之苦才这样做的，那个傻子，不！他是个混蛋！他凭什么这个样子？打一个行李，写一封信，把自己送走了，还说出这样的话。
　　“你个傻子！”白箫把信放在胸口好像想要揉进自己的心里一样，他倒在床上，眼泪流了出来，滑过他的鼻梁，滴在床上，这一次却没有人把他揽进怀里。

　　白箫来到日本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他却没有出过一次门。不是他不会日语，只是他不想出去，他的心情就好像江南的梅雨季节一样，从来没有晴朗过。
　　白琴依旧是动不动说些难听的话，白箫不明白他的妹妹为什么这么针对自己，但是他不想理会，他只是很想见萧铮，熬人的思念让他没有精神。母亲没收了他的手机，是趁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拿走的，只扔给自己一个根本没有办法打国际长途的手机，他联系不上萧铮，萧铮就是联系他，他也不知道。
　　“让开！你挡我路了。”白琴没好气地说道，白箫皱着眉说道：“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
　　“因为你干的事情！”白琴说道，“你看看你为了一个男人，成什么样子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出去找工作？家里不……”
　　“白琴！”白妈妈的声音呵斥住了白琴没有说完的话，“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怎么和你哥哥说话的。”
　　“妈！你看看他因为那个男人变成什么样子了！”白琴大声地抗议，白妈妈摆摆手，说道:“那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好好的和你哥哥说话。”
　　“过去了？你看他的样子是过去了吗？”白琴说道，“天天像丢了魂一样！”
　　“行了！”白妈妈斥道：“学你的习去！”白箫也许以为白琴是过于厌恶男人之间相爱这件事，但是白妈妈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是因为荆白也喜欢白箫，白琴才会这样。白琴哼了一声，跑回了房间，白箫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白妈妈看着儿子失落的样子，狠了狠心没有说出来。
　　萧铮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上的字那样的刺眼，“我不会回去了，我们分手吧。”他不信，他不信白箫会这样和他分手，但是这举动又像极了白箫的性格，为人温和善良，做事却当断则断，不拖泥带水。他紧紧地捏着手机，再拨过去的时候，是白妈妈接的电话，她说：“他想彻底忘了你，你别打扰他了。”萧铮一愣说道：“阿姨，您这样做合适吗？”
　　“什么合适不合适？”白妈妈的语气里听不出破绽，但是萧铮还是不想相信这是白箫的意愿，他把付洁叫进办公室说道：“最近有什么事是非要我处理的吗？”
　　“这谁说得准啊！你先把你手里的是处理了再来问我吧。”
　　“手里的事已经差不多了。”萧铮说道：“我打算……”
　　“正好，下周韵思的主编想和你见一面。”付洁说道，萧铮皱起了眉头，“叮铃铃！”
　　“喂。”
　　“少爷，公司里……”
　　白妈妈敲了敲白箫房间的门，推门进去了。白箫正在电脑前打着什么，白妈妈走进把手里的手机给了白箫，说道：“那个人给你写了信息。”
　　白箫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连忙说道：“给我！”白妈妈看着白箫兴奋的样子，有些怀疑这么做对不对，会不会刺激大发了，就此完全颓下去。
　　她犹豫着把手机给了白箫，紧紧地盯着白箫的表情。白琴改掉了里面存着的萧铮的手机号，变成自己的，然后发了一条分手短信过去。这是她们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必须让白箫恢复正常。
　　白箫打开手机，眼里兴奋的光慢慢地黯淡下去，但是不久却又笑了起来，白妈妈吓了一跳，连忙说道：“白箫，你别伤心。这样的男人……”
　　“妈！您这样真的很幼稚。”白箫止住了笑看着面前的母亲，白妈妈一愣，说道：“怎么……”
　　“这不会是铮写的短信。”白箫说道，“他发短信总是会署名的。而且是有我知道的名字。所以，妈，这不会是他写的。”白箫微笑着，白妈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白箫，妈只是……”
　　“您也许是永远也接受不了，我和铮的事了吧。”白箫说道，手里握着手机，仿佛下定了一个决心，说道：“那么，没有关系了。”白箫说道，“作为家人，我和你们在一起，陪伴着你们。但是妈，请不要干扰我和铮的感情，我的爱情只属于他。我很贪心，我什么都想要，我不想选，但是铮他看不得我痛苦，替我收拾了行李让我和你们走。他说他等我，那么他一定会等我。”
　　白箫微笑着，突然他想起什么，他神色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也给铮发了短信？”白妈妈不说话，白箫说道：“他不会信的。”说完拿着手机向外跑去，终于可以联系上他了。
　　白箫跑到附近的公园里，哪怕是白琴把存着的萧铮的手机号换了，他依旧着那串数字，“嘟！嘟！喂。”白箫的眼泪都要涌出来了，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温柔低沉，他叫他：“箫。”
　　白箫捂住嘴，靠着树蹲了下来，眼泪抑制不住地流淌着，“我好想你。”他带着颤音说道，“我真的好想你。”
　　“箫。”电话另一端的人轻轻地唤他的名字，“我爱你。”只一句话，就让他泪流不止，他挡着脸不想让别人就看见，哭着说：“我也爱你。”
　　萧铮轻声地透过电话哄着白箫，白箫听着他的声音却哭得更狠，直到萧铮说道：“我下个月去见你的时候。” 白箫才制住了眼泪，说我等你。
　　“你是不是收到一条短信。”白箫说道啊，萧铮嗯了一声说道：“我不相信。”
　　“我也是。”白箫微笑着说道，“你要快点来啊。”
　　“听话，我这里事情处理完我就过去。”萧铮笑着说道，“像小孩子似的。”
　　“小孩子困了，挂了！”白箫故意说道，萧铮没有说话，仿佛看破了白箫的计划，沉默了半晌，白箫才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再陪我说说话吧。我想听你的声音。”说着按下录音键。
　　萧铮笑笑说好。
　　放下电话萧铮脸上的笑却怎么也散不了，他拿起笔，想道：把这里的乱七八糟的事处理完就去见他吧。
　　四十八
　　白箫在一家杂志社找到了工作，虽然是个很小的杂志社，但是自己也不是个吃白饭的了。加上萧铮说他下个月要来，白箫觉得每天的心情都变得很好，每天数着过日子，还有七天白箫对着日历傻笑。
　　“白箫，看来是想开了。”王勤说道，白妈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哪里是想通了，根本就是联系上了萧铮。”
　　“你把手机给他了，妈，你怎么……”白琴拿着吐司说道，声音很大。
　　“你现在是看见谁就想教育谁了，是不是？”白妈妈斥道，“你一天到晚不是说你哥哥，就是冲我喊，昨天还冲王勤喊。你真是给惯的！”
　　“妈！”白琴委屈地一喊，瞪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王勤，哼了一声，跑回了房间。
　　“让你笑话了。”白妈妈说道，王勤摆摆手说不碍事，就是他担心白琴的性格容易得罪人。
　　“她本来也不是这样的。”白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算了，你不是说今天去见你儿子吗？”那样的理由她觉得自己没有脸说出来。
　　“嗯。收拾一下，我们就走吧。”王勤说道，白妈妈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的房间，又是叹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王勤说道，“其实怡笙啊，你不希望白箫幸福吗？”
　　“我是他妈，你这话是怎么说的。”白妈妈有些不高兴，王勤继续说道：“那么只要他和那个男人一起过的幸福，老来能做个伴不就好了吗？”
　　“可是……”白妈妈想说话，王勤打断了她，说道：“一会儿别惊讶。”
　　“惊讶？怎么了？”白妈妈疑惑，王勤没有说话车子径直开着，不一会儿就到了王勤儿子家门口，王瑄正在门口等着，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看上去很高很好看的男人。
　　“爸，刘阿姨。”王瑄叫了一声，身边的男人也看了过来，白妈妈走上前去，打了招呼，有些疑惑地看着王瑄身边的男人，王瑄开朗地一笑，说道：“这是我的爱人。渡边。”
　　“爱人。”白妈妈明白了王勤的提醒，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张了张嘴，王瑄知道她也许不能接受，说道：“刘阿姨，也许你不能接受，但是”他握着渡边的手，慢慢地说道：“我希望您不要讨厌渡边。”
　　“怎么会？”白妈妈说道，王瑄热情地把他们迎进屋子，白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默契配合的两个人，问道：“你同意。”
　　“我的要求不高。”王勤说道，“能照顾好他，能让他幸福就好。”王勤想起当初王瑄带着渡边一起来坦白时候的视死如归和眼中的坚定与不悔，微微笑了，说道：“十年了，他们在一起十年了。王瑄的妈走得早，王瑄小时候一直很自闭，不和人交流，直到渡边的出现，我还以为是孩子想通了，谁知道，是有人陪着他一起。怡笙，时代已经变了，同性恋不是不正常，他们只是爱的人恰好是同性而已。其实很多人都像白琴那样这个反对，那个反对，其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我们没有权利去要求他们都爱上所谓的正常人。”
　　“可是他们没有孩子啊。以后……”
　　“刘阿姨。”王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渡边在他的身边，“繁衍后代不是拒绝爱情的借口。如果说两个人相爱的前提，是可以繁衍后代，那我们到底是人还是繁衍后代的机器？”白妈妈有些语塞，渡边轻轻地握着王瑄的手，白妈妈看着两个人，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白箫坐在桌子前，萧铮今天的电话没有打来，这让他有些失落，“很忙吗？”白箫轻声说道，看着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想了想还是拨了过去。
　　“喂，白箫。”接电话的不是萧铮，白箫回忆着那个声音说道：“萧时？铮呢？怎么是你接的电话？”
　　“大哥，手机落在我这里了。”萧时说道，“他现在……”
　　“他现在在哪？你怎么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白箫心里涌上不对劲的感觉，慢慢地变成担忧与恐惧。
　　“在医院。”沉默了一会儿萧时说道。
　　“医院！他怎么了？”白箫蹭得站了起来，萧时顿了顿说道：“昨天晚上楚渚那小子惹了麻烦，楚汉和大哥在一起过去了。”
　　“然后呢？”白箫大声地问道，“说啊！”
　　“你别担心。”萧时想安慰一下白箫，“那个，被人捅了两刀，脾破裂。”
　　“什么？”白箫大声地问道，“他现在在哪个医院？现在怎样了？”
　　“市医院。”萧时说道，突然电话那边传来：“哥，你醒了。”白箫的手猛地攥拳，他很想听萧铮的声音，心上的疼蔓延着，就好像是自己受了伤一样。他听见萧铮虚弱的声音：“你告诉他这个干什么。”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是你男朋友！”白箫冲着电话大吼一声，萧时吓了一跳，把电话递给了萧铮，萧铮轻笑，拿过电话唤他：“箫。”
　　“你怎么样啊，疼不疼啊。”白箫的声音微微发颤，萧铮说道不疼，就是下周要去看你得在等一阵子了。白箫眼睛酸酸的，气得说道：“来什么啊，还想这些，不知死活啊！”
　　萧铮笑笑说道：“太想你了。”白箫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傻子！”
　　“你不也一样？”萧铮说道，白箫揉了揉眼睛，说道：“你刚醒，好好休息，我后天就坐飞机回去。”
　　“家里同意吗？”萧铮问道，白箫拿着电话大声说道：“怎么了我回去看我的男朋友他们有什么意见！再说了我妈为了她的夕阳红都不和我说就跟人家领了证，到日本来了。我这也不过分。”
　　“阿姨听见你这么说话得气坏了。”萧铮笑笑，声音有些发虚，白箫叫他别说话了，又唠唠叨叨嘱咐了半天，才挂掉了电话，上网订机票。
　　“后天？”白妈妈看着白箫，“你干什么？”
　　“铮，受伤了，脾破裂，我要回去照顾他。”白箫说得严肃，白妈妈想了想说道：“算了，去吧。”
　　白箫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因为一心记挂着萧铮也没想太多，第二天和主编请了假，第三天只背了一个背包就坐上了回国的飞机。却不知道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全部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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