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声音掉了

　　苏凉照旧起得有些晚，今天要去学校报道，老妈就没有去上班，已经先在厨房吃着早餐了。
　　今天的早餐应该是外边买的，几个包子，还有豆浆。

　　路过厨房的时候，老妈冷不丁地问了句：“你是不是强迫以沐帮你挤牙膏了？”
　　“没有。”苏凉睡眼惺松地翻了个白眼。
　　老妈滋了口豆浆，噢了声：“奇怪，那为什么只帮你一个人挤。”

　　看着手里边挤得满满的，标准广告造型的牙膏，苏凉又是低头看了眼昨天被眼泪浸过的地方。
　　这个君以沐真是太多让人不能理解的地方了。

　　学校的位置很偏。
　　苏凉跟在老妈身后坐着的大巴车，差不多有四十分钟才到的，一到校门口的时候苏凉就发现这个学校名称和君以沐校服上的不一样：“我以后在这里上学？”

　　老妈打量了一下学校两边的荒凉景致：“不然你以为我带你来这里观光？”
　　苏凉耸了耸肩膀，哦了声，就这几栋破楼，哪里有光可以观，一看就是那种比较容易进，差劲得不能再差劲的学校。

　　不过对比下自个平时的学习成绩，苏凉知道有学校愿意收她已经很不错了。
　　报道的流程很顺利，这个学校高一才七八个班而已，手续那些都从简处理。

　　“你住的地方太远了，得住校。”
　　鼻梁上架一副眼镜，身形微微发福的老师对比过苏凉资料上的地址后提示：“周一来上课的时候记得带上生活用品。”

　　说实话，苏凉以前的时候总想着有一天可以住校多好，就可以不用老是看到老妈了。
　　可现在不一样，她重新回到十五岁的起点上就是想好好保护老妈，让悲剧不要重演。
　　结果——住校？

　　“住就住吧，反正我也没有经常在家里边，我忙得很。”
　　老妈倒是乐意至极，交完了各种费用后，领着苏凉到学校外边的直街上溜达：“这样也就避免了你和以沐打架。”

　　“我没有和……。”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老妈很是果断地给出了她的判断，然后将苏凉拉进了旁边的馄炖店。

　　她们回到家里边的时候才到中午。
　　苏凉把领的校服扔到了床上，和君以沐的校服相比，她的可是丑多了。
　　就那种放眼遍地都是的校服，现在天气热，发的是短袖短裤，领了件外套，全部都是松松垮垮的。

　　一路飞奔回到家里，额上冒着微汗，仍是喘着气的君以沐看见床上的校服后，怔了下。
　　【怎么，怎么去这么远的学校。】
　　妹妹为什么不和我同一个学校呢。

　　不是有助听器吗，还写字。两天没听见她说个字，心里边总觉得怪别扭的。
　　苏凉仰躺在床上，手枕着脑勺，看着天花板：“我成绩差呗。”
　　不过哪个学校没几个学习成绩差的，苏凉能想到的是老妈没有那么多钱把她弄到好的学校。

　　妹妹怎么这就又不听话了，君以沐把平板凑到的苏凉面前【我心情还是不好，不想说话，只想写和看。听话！】
　　重重地指了下平板。

　　苏凉的视线越过平板，看着半跪在床边，捧着平板，从上往下俯对着她的君以沐，她突然试着问君以沐：“你是不是还听不见？”

　　君以沐抿了抿唇，睫毛连着扑扇了两下。
　　她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好抱着平板，背过了身子，静静地坐在床边，低垂着头。
　　妹妹没有和她同一个学校，君以沐有些难过，她不能照顾到妹妹了。

　　苏凉无语将手从君以沐侧身处伸向平板，拿过来【你为什么还是听不见？】
　　【摔坏了】
　　本来早就有些坏了的，时灵时不灵，现在是完全坏了，君以沐一被问到和听字有关的东西，就惶惑不已，头低得更低。

　　真够背运，苏凉只好转身坐起来，和君以沐并排着坐在床边：【买过一对。】
　　君以沐摇了摇头【要花很多钱。】

　　苏凉没有接触过这个东西，不过她觉得像君以沐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傻瓜，说的贵肯定也就几百块的事情。
　　她在网上搜了下助听器。
　　这不是有几百块的吗，苏凉把她搜的给君以沐看。

　　也不算很贵，虽然没有见过她君以沐的爸爸，不过苏凉想，总不至于连几百块都没有的。
　　也不对，苏凉突然想到，君以沐能上那么好的高中，应该不会缺这么点钱的。

　　君以沐拼命摇头：“不、不能、买！”

　　忽然听见她出声，苏凉顿时舒服了许多，还是嘴对嘴地交流比较舒服，老写麻烦死了。
　　不过下一秒君以沐就伸手刷刷刷地在平板上写了起来【那些不适合我，医生说我的听力损失太严重，要专门配的。】

　　苏凉只好也跟着用平板和君以沐交流：【多少？】
　　【要八千多一个。】君以沐赶紧冲着苏凉摇头【没关系，这个拿去店里修一修。】

　　原来这东西还能修的，原本苏凉以为拿到店里边，给人家看看就可以了的。
　　然而周末这天，她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苏凉，你过来一下。” 周末大清早的时候，苏凉还没起床就听见老妈叫她。
　　“噢。”
　　她掀开被子。

　　什么东西掉到床下边了。
　　又是熊猫明明，这些天明明一直都睡在被面上，基本每天都要被苏凉掀到床底下。
　　不过今天除了可怜的明明，还有一个背包。

　　正是苏凉来的时候送给君以沐的那个红色皮质的小背包。
　　是要去逛街吗？

　　苏凉在老妈嚷着第二遍的时候进了隔壁的房间：“你直接说不就得了，还专门把我叫过来。”
　　就着困意，苏凉一把躺在了老妈的床上。

　　老妈此时正忙着收拾房间：“以沐说她要出去玩，让我问下你要不要去。”
　　“她为什么不自己问我。”苏凉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明所以，难道君以沐现在是心情坏到字都不想写了吗。

　　老妈这个时候停了停，有些忧心：“她想去Z市里玩，你要是去的话，我不得给你车费吗。”
　　不去的话就不用车费了。

　　苏凉总算是明白过来，君以沐想带着她去N市玩，可又没有那么多车费，所以就让老妈问她要不要去。
　　老妈自然会考虑到车费的问题。

　　真是够狡猾的。
　　“不去，有什么好玩的。”大城市能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逛逛街，买买东西，看看新鲜。
　　“还是去吧，我看她最近老也是魂不守舍，走在街上后边有车响喇叭叫她让路她都领悟不到。”李槿玉是真担心这个继女出什么事情，她就不好说话了。

　　李槿玉给了苏凉两百：“拿去吧，不过你下礼拜的生活费也在里边了，省着些。”
　　“啊……。”苏凉看着手心里两张可怜的票子，一脸哀怨，按着她散财的本事，这点钱估计很快就没了影。

　　苏凉上楼洗漱，看见坐在厨房桌边的君以沐，手指一直在桌子上抠来抠去。
　　似乎很紧张。

　　苏凉轻声站到了君以沐的身后。
　　君以沐没有半点反应，仍旧一下一下地抠着桌角，抠了一会，又摊开另一只手。
　　手心里边放着那枚坏掉了的助听器。

　　她在想什么。
　　苏凉伸手点亮平板。

　　“阿、阿凉。”君以沐惊讶地抬起一张小脸。
　　她此时正坐在凳子上，而苏凉的手臂正好从她肩膀上放过去，苏凉大半的头发遮在了她的眼前。
　　好像被妹妹抱住了一样。

　　【你要去N市玩什么？】苏凉把写好字的平板挪移过来，放到君以沐身前，她的手就撑在桌子上，一双眼睛时刻注意着君以沐的表情。
　　没办法，没办法从君以沐的声音和语气里判断她的心理活动，只能一直盯着她的脸看了。

　　君以沐很是认真地低着头写了一大行：【不是玩，我要去把助听器修好，你可能没有去过Z市，所以想带你去。不过，你不要告诉妈妈，我听不到，她可能会不喜欢的。】

　　所以她是去做正事……我是去玩。
　　苏凉有些无语，不过看在助听器的份上，她没有多说什么。
　　这东西有那么复杂吗，还得专门坐车去修，反正老妈已经给了钱了，苏凉写【知道了。】

　　她确实还没有把君以沐听不到的事情告诉老妈。
　　苏凉有些纠结，要不要告诉老妈呢，其实老妈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吧，反正君以沐又不是她生的。
　　问题是君以沐似乎很害怕别人知道她的弱点。

　　算了，将就着吧，反正助听器修好后，她也跟正常人差不多，不过就是说话有点停顿。
　　苏凉习惯性地拿起已经挤好了牙膏的牙刷。

　　“以沐，苏凉我上班去了，你们记得早点回来。”老妈在楼下喊了两句就匆匆地出了门。
　　君以沐什么也没有听见，她在天台上忙着给小仙大仙浇水，换水，还给琪琪清理水箱，趁着苏凉还没有出来，又把三只小狗放出来转悠。

　　她一会抱抱旺旺，一会抱抱黄黄，一会又把毛毛举起来原地转个圈圈，校服裙摆散得像朵花。
　　好开心，要带妹妹去玩了，我要带她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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