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下一个小娘子

　　阿灵收拾了一番，便让青樱带她出来了。

　　夜色已深，摊位前却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虽是夜凉如水，主街道上却也是热气升腾。

　　正方形的面皮，筷子抹上馅，一翻一折，皮薄馅大的馄饨便被撂到了屉子上，下水，馄饨在水锅中几经翻涌，终是浮了上来，摊主遂捞上来，一把香菜，几滴香油，放了勺端上桌。

　　“客官您慢用！”

　　祁景曜把碗朝阿灵那边推了推，“趁热吃。”

　　鼻子里溢满香气，阿灵倒是还能记得祁景曜，用勺子捡了个大的，点缀上香菜，举到祁景曜面前。

　　祁景曜一愣，看了阿灵满脸的期待，嘴角微扬，遂张开了嘴。

　　青樱站在二人身后，看着这一幕脸上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元载同她使了个眼色，二人便离得稍远了些。

　　阿灵喂着祁景曜吃了一个后，便拿着空勺咬在了嘴里，一脸傻笑地看着对面的人。

　　祁景曜有些艰难地咽了口中的东西，遂才一脸无奈地弹了弹她的脑门，“傻笑什么呢？赶紧吃吧，一会儿便凉了。”

　　阿灵哦了一声，舀了个馄饨，“这摊主也小气，我们两个人也不说给两个勺子！”

　　旁边的摊主听到了，鼓着一边的腮帮子，瞪圆了眼珠子，看着那边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小姑娘，哎！这小姑娘忒不地道，自己特地跑过来叮嘱我上一个勺子，这会又说我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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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饿，你自己吃便好。”

　　阿灵这才一口吞了馄饨。

　　然后，阿灵在这边自己吃俩喂祁景曜一个，吃的美滋滋，耳边也隐约听到元载同青樱说话的声音，你来我往，倒像是很熟稔的样子。

　　祁景曜见阿灵喝完最后一口汤，便从袖中拿出帕子，先替她抹了嘴，遂扯过她的手，细细替她揩了手心碰上的汤水，碰到她右手上的小口子不自觉地轻了动作，

　　“怎得想起唤我出来了？”

　　阿灵眼神微闪，寻思着怎么同他开口。

　　祁景曜看了她一眼，摇头笑了笑，便要收手。

　　阿灵反手拉住他要缩回去的手，在祁景曜一脸戏谑中，咧开梨窝笑了笑，“感觉手还黏黏的，你再擦擦。”

　　祁景曜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轻笑道，“你那是手中出的汗。”

　　闻言，阿灵有些不甘地收了手，又斟酌良久，“祁景曜，你可信佛？”

　　祁景曜嘴唇轻抿，“我在永安寺呆了十多年，你说我可信佛？”

　　虽是得到了肯定答案，阿灵对接下的问题却是更加不确定，五官狠狠挤在一起，阿灵咬牙，“那祁景曜，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祁景曜盯着她纠结的小表情有半天，只听她问出个这，一挑眉，倒有些意外，“信则有不信则无，倒是宁信其有。”

　　闻言，阿灵顿时来劲，“那前前世今生呢？”

　　“也信。”

　　“那前前前世今生呢？”

　　祁景曜眉头稍皱，“阿灵，你这是口吃了？”

　　阿灵撇了撇嘴，暗自嘀咕，“几百年呢，鬼知道你是前前前多少世呀！”

　　祁景曜见她红唇微嘟，一张一合，遂低头，眼敛微收，浓密的睫毛扑闪着，掩了眸中的一丝深沉。

　　阿灵见他低了头，只当他是不耐烦了，组织了一下语言，遂开了口，“我今天下午做了个梦。”

　　见祁景曜抬头，阿灵又继续，一边说一边关注他的反应，“我梦到观音菩萨了，菩萨说我是你几百年前种下的一棵树。”

　　闻言，祁景曜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轻笑道，“菩萨说让你来报恩？”

　　祁景曜看对面的人用力点了点头，又继续，“所以你今晚约我出来看你吃馄饨？”

　　“……这个倒不是，再说了我也有喂你呀！”阿灵反驳完继续讲，“菩萨还言说你我二人之间有着紧密的关联，我的一举一动皆会被你左右，闻言我便惊醒了，结果醒来更是吓了一跳，你不知，我竟是在府上的花园处醒来的，冬日花凋叶落，园子荒了些，也无一个人发现我，我心里膈应着，这才唤了你出来。”

　　祁景曜盯着她的眼眸良久，见她不似胡说，眉间便皱起了小山丘，“你入睡的时候在自己房里？”

　　阿灵点头，嗯了一声。

　　“你可有夜游症？”

　　阿灵摇了摇头，答的坚定，“没有。”

　　闻言，祁景曜眉间的丘陵成了山地。

　　阿灵见他低头沉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今日酉时左右你在做什么？”

　　祁景曜未急着答话，只抬头直直看着阿灵的眼。

　　阿灵自诩说了几句实话，便不心虚地对上他的眼睛，甚是真诚坚定地看了回去。

　　“父……咳咳，父亲同我们商议年前祭祖的事。”

　　阿灵倒不在意祁景曜变化的称谓，想到自己口中的血腥味，“那你可有受伤，或者稍特别的一些事情的发生？”

　　祁景曜屏息，稍作思索，良久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

　　阿灵见状只皱眉，陷入了沉思。

　　自己生前是他种下的一棵树，本就同他诸多联系，也是有靠近他便力气大些的先例，因而得知自己沉睡后还能行动，便一下子想起了他，可又无法想通这二者间的关联。

　　祁景曜见她一脸的小严肃突然觉得好笑，替她掖了耳旁的碎发，柔声道，“许是自己有夜游症，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阿灵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不是夜游症，想开口否定，却又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不想他多想，便轻叹一口气，“是吗？既然如此，那只当我听了菩萨的话，请你吃馄饨报恩吧。”

　　祁景曜起身，“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阿灵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气氛倒也轻快。

　　阿灵虽心里膈应着，却抵不住看到身旁人的雀跃。

　　阿灵转身看元载他们二人远远在后边跟着，便靠祁景曜又近了点，把右手塞到他的手里，见他看过来，便一脸的无辜，声音矫揉造作，“我手凉，暖暖。”

　　祁景曜嘴角微抽，感受到她的手确实是凉，便忍了甩开她的冲动，只妥协地包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阿灵落他半步，眯着眼睛，笑得甚是魇足。

　　祁景曜有感她身上的喜意，轻哼一声，睫毛微闪，嘴角也是挂上了浅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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