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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阳光明媚，因着千禧湖是个温水湖的缘故，如此萧条肃杀的季节，湖畔竟还有大簇花丛，花香异常扑鼻。
阿灵不小心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没忍住，喷嚏打了祁倾霖一脸......
事发突然，阿灵也是一惊，手忙脚乱地从袖里摸手帕，摸到帕子扯出来就往祁倾霖脸上扑。
祁倾霖只觉得一股女儿家的脂粉味扑了上来，随即面上扎扎刺刺的，勉强睁开眼，看到哗哗啦啦掉了一地的瓜子。
祁倾霖：“......”
阿灵呵呵笑了两声，忽略掉自己晨起在自家府门做过的事，“这不知哪来的瓜子......要尝尝吗？”
见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盯着自己，阿灵甚是尴尬地举了举手绢，“还擦吗？”
祁倾霖收回视线，轻叹一口气，从怀里也摸出一方帕子，扯过阿灵的手，细细地帮她擦了擦手上的瓜子屑。
阿灵倒没挣扎，只等他擦完手才讪讪地搓了搓手背到身后，“表哥倒是比我还干净。”
祁倾霖正在折帕子，闻言无奈地摇头，轻笑一声，“世间怕是难再有你这样的姑娘了，走吧。”
“走？刚来就要走吗？”阿灵有些不解，稍抬头皱出额上的细纹。
祁倾霖手指动了动，终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髻，“阿灵总不能让我顶着这一脸的喷嚏乱逛吧，正如你所说，好歹是个干净人。”
“哦哦哦，那走走走！”阿灵甩了甩衣袖，颇为羞愧。
祁倾霖于是转身，沿着原路返回。
阿灵眉头稍皱，又耸了耸鼻尖，朝四周大致打量一番，未发现什么，便小跑着跟上祁倾霖。
千禧湖的假山旁，草木丛生，其后隐着一方小亭子。
借着草木及地势的遮挡，亭内一道视线紧盯着离去的那两抹身影......
阿灵先祁倾霖一步回到英华殿，赵夫人还在同赵淑荣说话，赵芷兰跪在不远处的地上。
见阿灵回来，赵淑荣便笑着同跪在地上的赵芷兰道，“这孩子倒是谨慎，无非是打碎了一杯茶盏，无事的，快起来，让莲蓉带你下去收拾收拾。”
一旁被唤作莲蓉的宫女上前便引了赵芷兰下去。
赵淑荣见只有阿灵一人回来，便有些惊讶，“倾霖呢？怎得就你一人回来了？”
阿灵稍显尴尬，还未开口说话，祁倾霖便从殿外进来，“被枝叶上的露水湿了脸，儿子刚才去洗了把脸。”
赵淑荣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你呀，竟是比个女娃娃还要讲究，小心阿灵笑话你。”
阿灵连连摆手，“怎么会，干净点好，还是干净点好。”
祁倾霖轻笑不语。
赵淑荣看着并排而立的二人，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觉得登对，嘴角一直挂着的笑便又深了几分。。
赵夫人在一旁陪着笑，隐在袖中的手却收地紧紧的。
阿灵在赵夫人身边坐下后，赵淑荣便围着阿灵同赵夫人打起了太极。
四个人正客套着呢，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从殿外传了过来。
赵淑荣无奈的摇头，眼中满是宠溺的笑容，“这么大大咧咧的笑一定是我那不讲规矩的臭丫头！”
所谓臭丫头，其实是赵淑荣膝下唯一的女儿，名作祁幼凝，在公主中排行九，是皇帝膝下最小的子女，也最是受宠的。
祁幼凝倒也不辱皇帝的宠爱，凤眼叶眉，生的一副明艳娇媚模样，最难得的是脾性也没被皇帝和贵妃宠坏，人前知礼，进来后便施施然地同赵夫人见了礼。
赵夫人自是不敢受，起身回礼，眼见自家傻姑娘的屁股还沉在凳子上，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
阿灵无语，自己只是整理下衣服才起身向公主行礼，怎的就被嫌弃了......
祁幼凝自小便对她莫名地亲近，笑意盈盈地喊了句“灵表姐”后，便自然而然地落座在她身侧。
阿灵眯了眯眼睛，只觉得她近身后有一丝熟悉的味道地在她鼻尖萦绕开来。
赵淑荣看着坐在一起的二人，又笑着开口，“她们两个倒是亲近，凝儿倒是很少同人这般亲近，阿灵若是能常留宫中，二人做个玩伴也是好的，嫂嫂说呢？”
“能在宫里陪着公主自然是她的荣幸，只是阿灵性子向来顽劣，怕是会饶了娘娘的安静。”赵夫人状似无奈地看了眼阿灵。
阿灵耳边听着她二人一来一往的对话，鼻尖满是熟悉的味道，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低头，“殿下过来时可是遇到什么人了？”
祁幼凝凑过头来，轻声道，“没遇到什么人呀，怎么了？”
阿灵上下打量她一番，声音压得更低，“没什么，我看殿下面色发白，印堂发黑，应是撞上什么不吉利的东西了，不过殿下莫怕，恰巧我在寺里学了些驱凶化吉的术法，应是能帮你，你切莫声张，只带我去你刚刚遇人的地方即可。”
阿灵睁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胡诌诌。
祁幼凝像是信了她的鬼话，倒是未声张，只寻了借口扯了阿灵出来。
等到二人走到同英华殿有些距离后，祁幼凝才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阿灵，很是惊叹地开口道，“一段时日未见，灵表姐真是更能扯了。”
阿灵很是谦虚，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基本操作罢了。”
祁幼凝轻笑一声，“说吧，灵表姐是要找什么人吗？”
阿灵蛮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不找人，我只随便唬唬你，看你较儿时有没有长进。”
阿灵古灵精怪的，小时候仗着祁幼凝对她莫名其妙的喜欢没少戏弄她。
祁幼凝才不信她的鬼话，轻哼一声，“灵表姐是想问我三皇兄吧。”
尾音暧昧地上挑，到了后边还意味深长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阿灵当即警觉地盯着她的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祁幼凝眼神未变，轻嘁了一声，“我刚才路上除了宫女太监只碰到了三皇兄，你会寻些宫女太监？嘁，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哎，我就是要寻个小宫女的。”
祁幼凝偏着头看她。
阿灵咳了两声，继续开口，“刚才出去时掉了个香包，包里有我娘为我求来的平安符，刚才闻你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便向你打探打探。”
祁幼凝闻言抬起衣袖放到鼻下，却未闻出什么，放了衣袖，嘟囔了句，“你鼻子倒是依旧尖，只可惜我还是什么也没闻到。”
祁幼凝是个天生的瞎鼻子，闻不见气味。
阿灵只朝她安慰性地笑了笑。
祁幼凝一声轻叹。
......
回去的路上，赵夫人看着阿灵时不时地叹息，车内一直低气压。
阿灵还好，却是紧张了赵芷兰，只以为是自己话答的不好，惹了贵妃娘娘，不让她再嫁于三殿下。
嫁不嫁人倒不在意，只怕赵夫人最终又把自己送回宁县，怕那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
回府的当晚，阿灵又做了久违的梦。
梦里自己依旧飘飘的，被牵绊在祁景曜身侧不能离去。
祁景曜正在写字，八岁正是男孩贪玩跑闹的年岁，他却能一整日立在书案，或写或画。
阿灵看了看他指节分明的十指，又对比了自己的，无奈地喟叹一声，除了比他的手大，真是没有任何长处了......
这边阿灵哀怨刚刚升上心头，门外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殿下，皇后娘娘昏过去了！”
“祁景曜未听完便撂了笔，便往未央宫跑去。
阿灵自然跟在他身后，到了皇后居住的未央宫。
祁景曜跪在皇后娘娘的床边，一手紧握着皇后娘娘，一手轻拍着身侧五六岁低泣的小女娃，良久才沉声朝着身后的宫女开口，
“禀告给父皇了吗？”
“已禀告给陛下了，陛下只派太医过来瞧了瞧。”一旁的宫女回答道，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哭腔。
闻言，祁景曜握着母后的手愈发紧了。
身侧的小姑娘泪眼婆娑地看向他，“皇兄，母后为什么还不醒？”
祁景曜依旧轻拍着她，柔声安慰她，“心柔放心，母后只是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休息，没事的。”
小姑娘继续噙着泪问他，“那父皇为何不来看母后？”
祁景曜哑着嗓子开口，是在安抚她也是在宽慰自己，“奏折太多，父皇脱不开身吧......”
阿灵看着小小的祁景曜，心疼得揪起，上前两步把他虚抱在怀里......
皇后一直昏沉了两日才悠悠转醒。
祁心柔情绪激动地窝在母后怀里大哭，祁景曜虽未哭，却也立在床侧，红了眼圈。
皇后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心疼地把他揽在了怀里。
祁景曜从皇后怀里挣了出来，“儿子没事，母后还是好好安慰心柔吧。”
皇后眼里蓄满了泪水，借着低头拍祁心柔的时候擦拭了一下，内心满是酸楚。
祁景曜站在一侧，背脊倔强地挺得笔直......
接下来的几天，皇后的病又时好时坏，整个人最多的时候便是在床上昏睡着。
这期间，皇帝只来看过两次，每次皆是匆匆的来，只在皇后的榻前，稍作片刻，留下一句叹息便匆匆的走了。
阿灵形影不离地跟着祁景曜，见他的脸庞愈发清瘦，渐渐地竟同自己第一次在寺里见他的模样重叠，才惊觉，他似乎不久后便要离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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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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