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总是被打脸

作者:食饼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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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食


      “请恕老朽直言,方士裴晋,虽其所言皆旁门左道,然信者甚众,且其言行,并无不利我江东,不利于主公之处,若主公贸然杀之,恐失民心啊。”

      谋士章固为保其言中那名为裴晋的江湖术士,执理凭据言辞切切,已经劝说了快一个时辰了,听者如高瑾早已意兴阑珊,只碍于对方的德行和资历不好轻易翻脸,高瑾瞟了眼首座上的江樾,见他虽仍背脊直挺,端正跽坐,但那惯常执鞭的右手不知何时按上了惯常系刀的侧腰,高瑾往内室墙边长案上安静搁置的战刀上看了一眼,放下了为章固的一颔长须提着的心。

      江樾摸了两把,反应过来,手虽松开,面色却沉道:“我原道先生懂我,怎料先生所言与外间愚民并无分别,那裴晋以传道之名招揽信众,妖言靡靡,所谋者大,此刻尚忌我军威,不敢有言相悖,若不除之,长此以往,必成祸患。”

      “请恕老朽直言.....”

      “章老稍安,主公亦请听瑾一言。为一方士,如此大费口舌,实无必要。争论至此,想必两位也有些累了,不如进些茶点,稍后再议。”

      江樾和章固互视对方,都不出声,高瑾唤人进来吩咐一番,不久,家仆以手托案,送上三份茶点,分别放置在三人案前,高瑾自己先饮一口,而后仔细观察二人,江樾先起茶盏,啜了一口便皱起眉头,高瑾忍笑,再看章固,老人家说了这会子话,着实是有些累了,不加防备,拿起陶杯便大饮一口,而后整口喷出,桌案上全落了奶-白色的茶-迹。

      这下江樾和高瑾都忍不住了,狂笑一番,章固自知失礼满面通红,为整衣容向江樾告罪求退,江樾挥手准了,章固落荒而逃,两个小子性子也损,又不免大笑一番,还是江樾记起了自己的身份,止了笑,貌似严肃地道:“先生年岁大了,怎可这般捉弄于他?”

      原是高瑾命人送上的茶中馋了奶乳,时人尤其是江东人士,认为奶乳产之于畜,口感生腥,本源不洁,均不食。江樾还罢,年纪尚轻,自知事起随父亲征东羌伐红巾,甚少生活在江东,是故不太抵触,名士章固则不同,年岁已高,又是土生土长的庐江人士,平日路过牛棚,遇农家挤-奶都要以袖掩鼻盖,作为食物,更是绝不肯尝一星半点的,今日莫名饮入一大口,惊惧之下失态如此便也是难免了。

      高瑾还在捂着肚子:“你方才不比我笑得少,怎可笑完就不认人呢,再者说了,我要不出这招,章老爷子能说到日落西山,到时再惹得你听不下去,不说一刀砍了他,也得抽刀削了他老人家的胡子,章老这般年事,经我一番捉弄原是无妨的,但经你一吓,身子骨是否还经得住可就不好说了。”

      江樾不与他废话,一手翻开陶釜盖子,夹起一块小圆酥饼作暗器,直取高瑾口鼻,高瑾侧首避过,抬手讨饶:“且住且住,你说话归说话,何苦与这吃食过不去。话说这饼与旁不同,你别都掷了,且先尝尝。”

      江樾顺其意,拿起一块酥饼尝之,入口香脆,咬之蓬松,回甘有味,与平时所食的馕饼大有不同,且形状圆鼓秀巧,军中难见,江樾咽下一块后道:“味道尚可,就是这样子秀气得可以进女儿家的闺阁了,说奇?奇从何来?”

      “饼不奇,奇的是装饼的器皿,你也不看看这盖上写的什么?”

      江樾掀开一看,果见釜盖内侧铺了一块方绢,也不知用何法定了四角于圆盖,上用细线,绣了几行蝇头小楷,绣工不见如何,书法可见笔力,江樾细细看之,只见其上书:“食前须知,此饼名为一合酥,故名无需思意,饼仅饼耳,非一人一口分食之意思,拿前需询主人同意,若此饼之主由来好之以梦中杀人,勿问,放下饼疾走便是。”

      江樾看完一头雾水,高瑾笑道:“你别看我,我也糊涂着呢。这先不论,旁边那茶你再品品。”

      江樾再喝一口,细细尝了尝,茶味醇厚,甜而不腻,其味好似他幼年随父征战西锵之时,饮过的酥油茶,甜香醇厚,甚得其味,然堂堂男子,怎可喜爱甜食,故江樾皱了皱眉,状若不虞地道:“你今日所进的怎都是此等甜甜腻腻的妇人之物。”

      高瑾不知其意,解释道:“确实甜腻,只我觉味道尚可,其名也奇怪,名为点一一,我见这茶茶底放了红豆浆果,还道这名字是取其红豆点点,相思依依之意,还命人送了一盏到杨府给小杨氏,结果煮茶之人听过,说了一句‘文化人就是想得多’。”

      江樾越听越糊涂:“饼和茶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高瑾道:“我还当说了这么多,你早已猜到了呢。”

      江樾略一细想,惊道:“是那名女细作?”待高瑾一点头,他一脸不赞同地道:“庖厨重地,事关饮食大要,怎可让一细作进出?”

      “可还记得我前些日子同你说过的,咱们的小陛下病了的事?”

      江樾点头:“不是已经派了军医看过了,只是水土不服发了些热,用过药已经好转了吗?”

      “好转了是不假,但小陛下病后胃口不佳,吃不惯府内吃食,白太后怎么哄都不管用,差些再病上一场,还是那女细作,站出来做了这酥饼,伴着米浆,哄着咱们小陛下吃了好些,这事才算过去。少帝身份特殊,住在我府上,我怎敢让他有什么闪失,女细作厨艺不错,我便让她负责少帝母子二人的饮食,我让人在西跨院单辟了一个小厨房,每日让人看着,少帝太后进食前,让那细作先尝,如此已有几日了。”

      这样的做法听来十分稳妥,江樾也不再反对,再看了看那釜盖上的几行小字,道:“你可是担心着细作借此向外传递讯息?”

      “倒也不是,这酥饼是其他家仆嘴馋,问她讨的,根本到不了府外,至于我府中家仆你尽可放心。说来这女子,每日不是窝在自己屋里,就是在厨房做吃食,若你不提及,我都快忘了她还是个细作。”

      江樾一脸沉思的凝重,举杯又饮了几口,忽而道:“你将这茶送去杨府?杨义答应你们的婚事了?”

      高瑾嘿嘿一笑:“那倒还没,婚姻需问父母,我已让人传信至濮阳,请我母亲前来,为我上门求亲,也不瞒你,前日小杨氏遣一仆婢,送来一卷琴谱并一方步摇,说是来日与我赏鉴,我送一盏茶去回礼,以表我对其绵绵相思之意。虽说你我求娶杨义之女是为与士族交好,但小杨氏才貌双全,性子也好,我实悦之,若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已经拿起下一块酥饼的江樾,把饼放入口中,而后静静地看着高瑾表演。他这个结义的挚友,旁人不知的,总道他谦谦君子,只有江樾知道,这厮就是爱装个表面工夫,亲近之人面前一得意便忘了形,这夸赞小杨氏的样子,和外间的痴情莽汉也并无几分差别,江樾心中正不屑高瑾最近满脑子都是你悦她她悦他的愚蠢样子,一个不妨,被他在话里狠狠扎了一刀。

      “听说大杨氏因为不愿嫁你,已在家寻死了三回。你不若学学我,见了女子,该温柔温柔,当小意小意,莫整日摆着一张臭脸,一脸整肃得像是要随时击鼓发兵的样子。”

      江樾动了动牙齿,忍下心头一口老血,道:“原也无妨,如你所言,婚姻之事听从父母,只要杨义首肯,旁的不必计较,左不过娶回来在屋中放着,就当是多了一件摆设罢了。”

      高瑾叹为观止:“如你这般,安能有女子心悦于你?

      江樾决定直接结束这个话题,说起了正事:“此有封信,是我那舅父所发,说是听闻少帝在我手中,命我速速交出,他即刻便会派人前往庐江,迎少帝御驾。”

      高瑾一下收了玩笑脸色,冷笑道:“这老匹夫,说话从无算数,消息倒是灵通。”

      说起此人,江樾也没了食欲,改拿了酥饼在手中随意抛玩:“旁的倒也罢了,仲麟还在他手中,投鼠忌器,此事还须小心应对。”

      如今江樾还未完全脱离张岱而自立,两年前江樾请缨攻打江东时,因着了横江流寇的暗算,两次问张岱借兵马粮草,张岱以江樾之弟江棱留在幽州为条件,给了江樾一千兵马并其父江铿的所有旧部,而今江樾掌控江东,未能即时自立与张岱划清界限,便是因为江棱还未从张岱手中未曾救出。

      高瑾道:“不知张岱这老匹夫会派何人前来?”

      “长渡交战正酣,哪出也离不了人,派来的除了那个二世祖,还能有谁?”

      “你说的是张熳?”

      高瑾见江樾点头,愤愤道:“此无耻小人,你还在幽州时便处处与你作对,欺你孤身无援,还总在你和那老匹夫之间挑拨离间,若不是顾着仲麟,旧恨难忘,我必替你好好教训这厮一番。”

      江樾却似看得很淡:“跳梁小丑而已,来便来罢,应付着便是了,倒是仲麟的安危是件大事,我有一想法,齐昌乔装之计,你看可否再用一回?”

      两人商议许久,决定下具体行事的计划,日落偏西,也到了晚膳的时候,江樾在衙署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高瑾要回府用膳,两人正要作别,高瑾一犹豫,还是对江樾道:“说起来,那方士叫裴晋的,能不杀还是不杀了罢,若实在觉得此人不妥,驱逐也可。”

      一听那方士的名字,江樾便沉了面色,但是高瑾所言,他也未立刻反驳,只略一颔首,表示会再斟酌一二,高瑾也不再多言,两人就此话别。

      周府后院居屋。

      第一缕晨曦印在窗格上将如钰唤醒,如钰揉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下来穿衣洗漱。目前居住的这个屋子面南,和西院小厨房离得也近,床幔桌椅,梳妆盆架,还有一方可放香炉的长案靠在墙边,摆设齐全,采光也足,在仆役居所中算是不错的了。

      如钰的住所本没有这样好的,是在少帝病了之后,为方便她做吃食,让她从原先朝西的屋子中挪了过来,如钰换得了好的住处,加上对水土不服的小少帝也是心疼不已,每日为让他开胃多食一些,更加翻着花样地折腾些新菜式,今日,便是打算初次试试在周府中的老式厨房内,做一碗豆腐花,让孩子尝尝新鲜。

      一头长发用带子束了,换了身轻便些的袄裙出门,如钰先去往前院的厨房,路上碰上洒扫的赵媪,与她打了声招呼,赵媪停下手上的笤帚,朝她笑道:“玉娘,起早呢。”

      如钰方十六,年纪尚轻,不能如府中仆妇一般,在姓后加个媪字便作称呼,加上用的也还是在齐昌宫署被叫惯了的名字玉如,仆妇们便唤她作玉娘。如钰应了一声:“到西院做朝食,便起得早些。”

      打过招呼,如钰穿过内院的重门,来到前院的厨房中。

      府中除了数名仆役,管事,偶尔过来住的高瑾和府院未开的江樾在此暂居,平日里也没有旁人,江樾十日里有九日耗在军中和衙署之间,也甚少前来,作为富商周氏的一处别院,这府中人口也相对简单,负责一府的人吃食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丈夫姓庄,两人还有一独子投军,死在了前年。

      庄叟为人和善,成日里对着旁人都是笑眯眯的,庄媪则泼辣些,人本瘦削,又不苟言笑,吊着眉梢,耷着嘴角,平日里也有嘴欠的说她是吊死鬼面相,怪不得克死亲子,让丈夫成了绝户,如钰虽也不喜这老媪的性子,但也同情她中年丧子,有些什么龃龉也不去与她计较,只这老媪一张嘴,不得理也要强三分,便如今日早晨的一盆黄豆,本是管事允了的,到了庄媪这里又闹出了一桩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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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码这章的时候我总有一种是在写bl的感觉,要命了,明明我是不怎么看耽美的银啊,小天使们的感觉呢,觉得江樾和高瑾两人互动是兄弟情义的举手,是基友情深的举脚,作者菌会有红包雨洒落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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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穿之撩妹撩汉
    撩妹撩汉的狂暴快穿



    希言
    想要俘获少女心的男主超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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