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终点等我

　　“艾宇，你这伤疤是怎么弄的啊？”宋曼曼抬手想要碰一下艾宇的脸，他一把挡住她，“别碰！”

　　宋曼曼不死心，咬了咬下唇，留着盈盈水光，继续问道：“你怎么了嘛？最近几天都不理我。”她撒着娇，尾音拉长，想要让艾宇看她一眼。

　　艾宇没看她，一脚靠在围栏上，从兜里摸着一包烟，抽出一根叼着。一旁的歪毛看见，忙打开打火机凑上去点火。

　　他们一群人在教学楼下面的围栏着站着，其中几个见着艾宇带头抽烟，自己也忍不住了，叼着烟让歪毛点火。

　　艾宇吐出一个烟圈，远远地看见童念从小卖部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新的作业本，他扬了扬下巴，张三疯和歪毛立刻明白。

　　他们俩站在回教学楼的路口，抖着腿，看着近到路口的童念，张三疯朗声打趣道：“哟，那不是复读生嘛？”

　　“童念同学，你干嘛去了，买了什么啊？”歪毛上前一步，他猜到了艾宇那道疤是童念造成的，因着昨天早上被艾宇撒气了一顿，心里对童念不爽。

　　他一下抽掉童念手里的作业本，拿在手里把玩。

　　童念没说话，看着艾宇他们一群人慢慢走过来，她双手抱胸，露出不屑的表情。

　　宋曼曼死死挽着艾宇的手臂，瞪着童念。虽然她不认识这是谁，但是围绕在艾宇身边的女生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特别是长得比自己好看的女生。

　　好歹自己也是唯一一个在艾宇身边坚持到两个月的。

　　眼前这个女生，她从直觉上就知道艾宇一定和她有关系。

　　艾宇低下头看了一眼宋曼曼的手，翻了个白眼，把烟头丢掉，抬头对童念邪魅一笑，“童念同学，好久不见啊。”

　　童念没说话，瞥了一眼歪毛手里的作业本，一甩手，凑近艾宇道：“难道年级大佬说话不算话？”

　　艾宇一把抽掉宋曼曼的手，抖着腿垂眸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童念。

　　这个人明明比自己矮，居然能一拳打到他脸上！

　　“咱们就和你说说话，疏通一下关系，怎么童念同学这是怕了？”他嘲讽的笑了一声，把那天被打的那口气借着嘲讽她的由头吐出来，“咱这哥几个不会对美女动手的，那多没面子啊！所以你放心，咱们动口不动手。”

　　童念抬眸看他，原本嘴边的笑意愈发浓烈，“没面子？”她故意看向他脸上被创可贴盖住的青色伤印，“你的面子不是在前天被我打的时候就没了吗？”

　　她轻松的口吻倒是让其他人听到，当即就丢下嘴里的烟头，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们俩，怀疑的眼光在艾宇脸上的伤疤上打着旋。

　　宋曼曼一把推开童念，“你谁啊！居然敢打他！”

　　童念嫌弃般的擦了擦被宋曼曼碰到的地方，“这位同学，如果你是他女朋友，我想你应该问他，而不是问我。”说完，她转身对愣在一边的歪毛道：“作业本就送你了，希望你能在上面写满作业。”

　　如此轻松的口吻，在面对十几个男生质疑的眼光下，竟然能做到不动声色，进退自如。艾宇突然想到初中学到的一个词，宠什么来着？

　　哦，宠辱不惊！

　　然而我们的学渣同学艾宇忘了，童念并没有面对什么宠或者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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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念没有心思和19班这群不务正业的人身上打闹，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希望两年的时间快些过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童嘉禾。

　　真是不明白，童嘉禾为何同意让自己降级复读。

　　19班的自习课向来不安静，除却第一排上有两三个同学捂着耳朵背书，后面的人如同菜市场里的大妈一样叽叽喳喳，打游戏的嚷着“上位！中路！”之类的话，化妆的讨论是Dior的唇膏好还是YSL的唇釉强，连坐在她前面沈薇薇都动一动的吃着辣条。

　　这样的班，估计高考的时候一个都考不上吧。

　　叹了一声，童念拿出高二的化学书，翻看着里面的方程式，寻思着再多买几套真题回来，“唰”的一声，一个白色的作业本朝她的座位飞来。

　　童念听着声音，下意识抬手接住。

　　侧面传来几声口哨声，童念侧头看着他们。

　　“不错不错，童念你手速这么快，怎么练的啊？”艾宇完完全全是故意的，欠揍的口气一如以往。他拍了拍歪毛的肩，故作正经道：“快去拿回来，人家童念要好好学习的。”

　　歪毛双肩一抖，小人得志般笑道：“老大，人家童念就是需要作业本呢，咱多送她几个呗。”

　　周围的同学看着这一闹剧，哄笑起来，鄙视的眼神看着童念：活该谁让你拽的！

　　童念低下头打开接住的作业本，第一页就写着：童念大傻|逼。

　　歪歪扭扭的字迹，她不知道是谁写的，随手丢在书堆上面，不打算理会这群无聊的人。

　　艾宇歪头见她不理会，扬了扬下巴示意歪毛。歪毛理会，立马跑过去，走近童念，笑嘻嘻道：“童念，你把作业本还给我吧，我拿来写作业。”说完，他伸手去拿那个作业本，却被一本化学书拍打着。

　　“啊！”歪毛左手被打，立即瞪着她，“童念你有病啊！”

　　童念瞥了他一眼，又侧头看了看那边的一群人，一张张挂着嘲笑的脸，都在看她。

　　“你是签了卖身契？”她轻声说道，看着歪毛睁大的眼睛，“叫你干嘛就干嘛，真的卖身给他了？”

　　歪毛有些恼，骂骂咧咧道：“关你屁事啊！你丫找抽是不是啊？”他看着童念淡定的神色，扬起手打下来，却被她一只手拧住，她拧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揪。

　　“啊——”这一声比刚才被拍打的那一声叫得更大。

　　全班霎时安静，

　　艾宇立马带人跑过来。

　　“你——”歪毛捂着被她揪痛的手腕，哆哆嗦嗦指着她，瞧见艾宇过来，忙抖着声儿道：“老大！”

　　童念松活了手指，微微勾起一抹笑，看着围在她边上的一群小狼狗，“怎么，这次是要一群人上？”

　　她随意瞥过艾宇的脸，唇边的笑像是讽刺一般刺痛他，艾宇紧了紧拳头，打在桌上的化学书上，“别以为你是女生老子就不敢打你。”

　　“不好意思，前天你已经打过了，而且挂彩了。”她顿了顿，“要是再来，我不介意。”

　　艾宇一听前天的事脸色立马变了，打在桌上的拳头转向打在了歪毛肩上，“你个没用的，拿回个作业本都不行！”

　　其他人不知道艾宇为何突然打在歪毛身上，纷纷一起上手，反正老大打谁他们就打谁。

　　艾宇揍了几拳，看着童念就心烦，一把拉开后门出去透气。

　　歪毛被揍的不敢说话，手腕上的痛远没有艾宇他们打得痛，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龇着牙，发出“嘶嘶”的声音。

　　童念丢了一包卫生纸在他怀里，“擦擦吧。”她顿了顿，看了一眼他脸上被揍的青印，轻哼了一声儿，“要是你跟着我，哪里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歪毛不明白她的话，低下头看着纸巾，动了动裂开的嘴角，卡在喉咙里的谢谢说不出去，只得出门去擦干净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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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嘉禾开着车来接童念的时候，她一脸微笑的出来，却在看见童嘉禾的时候一下子变脸，抹去了嘴边的笑意。

　　“童童。”童嘉禾先开口，“今天李师傅有事，所以我来接你。”

　　童念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半响才打开车门坐在了后面。童嘉禾通过后视镜看她，她脸色往常，还是动了动嘴角，“童童，我们今天去小江南吃饭吧，张姨今天有事回家了。”

　　都回家了？

　　童念看着后视镜里童嘉禾的眼睛，没说话，转头看着车窗外。

　　一路上童嘉禾都在说话，不是学习累不累就是想吃什么菜想玩什么之类的话题。童念不想回答她，抿着嘴，从书包里拿出生物书出来，童嘉禾才闭了嘴。

　　小江南是一家私房菜，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二楼的茶坊用于商业会谈，三楼则是桑拿房之类的。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小江南门口等着她们，一见面就毫不忌讳的拥抱住童嘉禾。

　　童嘉禾挣脱开他的怀抱，忙介绍给童念，“童童，这是你唐川哥哥，他回来了。”

　　唐川扬了扬眉尾，伸出手来，“好久不见了，小念都长这么大了！”

　　童念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俊朗，斯文儒雅的男人，实在是想不起这位唐川是谁，瞥了一眼他伸出的手，没有任何动作。

　　童嘉禾见气氛有些尴尬，忙笑着说：“进去坐下来说吧，童童也饿了。”

　　唐川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向童嘉禾，侧过身让她们先进去。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唐川礼貌地让两位女士点菜，童念没动，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而低下头，什么也不做。童嘉禾微微蹙眉，看着童念这个样子，有不好说什么，只好对唐川抱歉的笑了笑。

　　唐川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嘴角的笑意表示无所谓。

　　很快，童嘉禾为三个人点了菜。唐川是个儒雅的人，一举一动之间都看得出他良好的教养，并为童嘉禾和童念盛了汤。

　　“小念，是不是想不起来我是谁了？”他的声音温润，童念抬起头看他一眼，面无表情，也不想说话。

　　童嘉禾看着她对唐川的脸色，心里不是滋味，开口道：“童童可能是想不起来了，你那个时候抱她，她才五岁，这十年过去了，她想不起来也是正常。”

　　唐川笑了笑，对着童嘉禾道：“也对，那个时候，你事业忙，小念就一个人在家，我去看她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叫我哥哥，如今大了，都想不起我这个哥哥了。”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童念无心他们俩的对话，站起身来，对着两人抱歉一声，抬脚离开。

　　童嘉禾看着她离开，吐出一口浊气。唐川看见，递给她一张纸巾，关切道：“这是怎么了，小念心情不好？”

　　“不是不好，她······”

　　童念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死气沉沉，看谁都没有精神。好像从那件事之后她都是这个表情对童嘉禾的，不过，童嘉禾倒是都忍下来了。

　　对于唐川，她的记忆模糊，听着刚才唐川的话，倒是回想起来，唐川当初是童嘉禾的初恋男友，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去了美国，如今看来是回国了。

　　看他对童嘉禾那热络的架势，只怕是要和童嘉禾旧情复燃吧。

　　水龙头是自动感应的，童念伸出手接了点水，拍了拍双颊，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勉强抿起一个微笑。

　　刚走出女性洗手间，就在门口碰到一个人。

　　艾宇一手熟练地拿着烟，一手插在裤兜，倚靠在洗手间的门口，吐出的烟圈让他处在烟雾缭绕的境地。

　　有一种沧桑的孤独感，仿佛之前在学校的青涩稚气完全不见。

　　“在这抽烟，是觉得氨气和尼古丁混合的味道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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