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婶热衷作死怎么办

　　（2）

　　漆黑的夜空之下，是一望无垠的水面。

　　与夜空同色的水面清晰倒映着漫天星辰，仿佛硬质的镜面。四处遍布着建筑物刺出的残败的棱角，以及半埋在水中的巨大旧玩具，使这处空间看起来既像末日后城市的废墟，又像一个玩具垃圾场。

　　无论哪种，都是本质是墓地的地方。

　　燃烧着白色蜡烛的莲花灯在水面安静漂浮着。女孩哼唱的歌谣在黑暗中回荡，仿佛守灵人的镇魂歌。

　　她坐在一截爬满锈迹的高楼的边沿，摆弄着一段绿色的绳子，在玩翻花绳。

　　苍白的手指灵活翻动着，一只蝴蝶出现在指间。轻轻一拍手，蝴蝶活了过来，宝石般碧色的翅膀在空中洒落点点磷光。

　　她伸出手，望着那只碧色的蝶停落指尖，慢慢的，慢慢的，唇角绽放笑意。

　　——仿佛白骨上开出贪婪的花。

　　******

　　流歌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但梦里看到什么却一点也不记得了，只留下一层恶寒还跟着冷汗粘在后背。

　　她去冲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后照着镜子，眼底两块青黑清晰可见。

　　皱着眉揉着自己的黑眼圈，莫名就想到来实习的那位后辈，想起人家娇笑如花的样子，鬼使神差的，拉开梳妆台的抽屉——那里是神乐曾拉着她去买的，审神者面试用过一次后就没再碰过的……化妆品。

　　在确认过时空监测没有异常，简单处理了一些日常工作后，流歌走出房间。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她打了个哈欠，刚想揉揉眼睛，又停住了。

　　不适应地眨眨眼，她慢慢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拐过走廊时正听到狐之助和抱着扫帚的冲田组聊八卦。

　　“那位来实习的审神者大人，以前是名占梦师呢！”

　　“占梦师？那是什么？”

　　“就是能通过梦境预见未来啊，在现世可是很稀有很了不起的职业。”

　　“哎~~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她跟咱们主人比谁更厉害啊？”

　　“这个……”

　　狐之助犹豫了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响起审神者阴测测的声音：“你们在这聊什么呢？”

　　“哇！主人！”

　　狐之助噌的一下跳了起来。

　　“狐之助，不要在这里随便八卦实习审神者的事。”流歌教训道，一转头，发现冲田组还在一脸好奇宝宝地看着自己。

　　“主人，你跟那位实习审神者大人谁更厉害啊？”

　　“……这没有可比性啦。”流歌叹口气，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两个付丧神KIRAKIRA的目光，“她赚得比我多，我比她能打，这样说明白了吗？”

　　“不明白。而且我觉得主人你能打不是专业的问题，是性格问题。”加州清光坦率地说。

　　流歌：“……”暴击X1

　　“占梦师，是占卜师的一种吗？”大和守安定提出疑问。

　　“算是吧，但比较特殊。”流歌干脆在走廊的栏杆坐下，慢慢给他们普及现世的灵能者职业知识，“这种职业在现世的确很稀少，因为并不是靠后天努力就能做的，而需要一种叫做‘梦解’的天赋能力。”

　　“梦境作为纯精神的世界，目前依然是业界最难以探索的领域之一，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梦解这种能力，简单来说就是能自由出入、干涉，甚至操纵梦境。

　　在梦境中，物质世界的规则将无法适用，所以成熟的占梦师甚至能利用梦解这种能力做一些超出规则之外的事，比如通过梦来窥见未来。不过梦是一个不稳定的世界，通过梦解看到的未来也同样具有不确定性。所以一般拥有梦解能力的人主要工作也不是做这个，他们更多还是维护梦境世界的稳定，接受一些委托通过梦解来治疗一些心理疾病，窥探点隐私啊挖点商业机密啊，还有现世一些重大刑事案件，有时也会借助梦解者的能力。

　　不过也有些梦解者，大概就是对预见未来这种事比较擅长吧，也会以梦境占卜为主要工作，这就是占梦师了。”

　　“那果然还是很厉害啊，在政府会格外受重视吧。带这样的后辈主人你不会有压力吗？”安定有点关心地问。

　　“我能有什么压力。”流歌突然别扭起来，“现在‘预知未来’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未来推演这项技术在上个世纪末就有了，预言者占卜师什么的……也不过是在民间受欢迎，起码对于时之政府就没什么用。你以为政府原本是做什么的？”

　　“不是对抗历史修正主义者，保护历史的吗？”

　　“历史修正主义者只是这两年才出现的组织，政府可是在那之前就成立了。”流歌说，“时之政府的真正职能，是通过未来推演的技术，监督指导这个国家在正确的道路上运作发展，保护国家的未来。至于现在保护历史，只是因为历史修正那帮家伙出现后，多添的工作罢了。”

　　“人类文明……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啊……”安定有些惊讶的感叹。

　　“话说回来，主人，那位实习审神者大人能不能预见到我们的未来啊？”清光饶有兴趣地问。

　　“应该……不能吧。”流歌不是很确定地说，“我对梦解不了解。不过，这种能力应该只对遵循世界规则的事物能有稳定作用，而你们是规则之外的。”

　　“什么意思啊？”冲田组一齐闪着大眼睛问。

　　“因为你们是神明啊，本来就不受我们这个世界的完全约束。你以为为什么世界上只有一振真正的加州清光，却有这么多个‘你’出现在各个本丸？”流歌叹口气，抬起双手照着冲田组的头顶齐齐拍了一下，“别装傻。”

　　结束了灵能者业界知识小讲堂，她从栏杆上跳下来，状似无意的问：“你们知道切国和实习审神者现在去哪了吗？”

　　“他们之前来过我们这，好像山姥切在带着那位大人参观内番。现在差不多该去马当番了吧？”清光边回答，边打量流歌的脸，“主人，我其实刚才就想问了。你今天化妆了吧？”

　　“！！！”

　　流歌一下子炸开了毛。虽然早有预料，加州清光的话是绝对会看出自己这点小动作的，但真的被指出来，还是羞耻得想钻到地缝里。

　　她忙别过脸，不敢再看冲田组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解释：“就是、就是稍微，化了一点……因、因为昨晚没睡好，早上……气色不好……”

　　“……女孩子化点妆很正常啊，主人你不必这样吧？”清光对审神者这种反应，有点无奈地说。

　　“……我化的不会很奇怪吗？”

　　“不会啊，你化的那么淡那么基础，怎么也不可能很奇怪吧。”清光回答，“不过主人你要是想好好化一下妆，确实起到变可爱的作用的话，我可以教你。你现在这样顶多也就是掩盖一下坏气色而已，这样初中生的化妆水准可不够的。”

　　“这个只是小学生化妆水准吧……？”旁边一直很安定的安定，突然就不安定了下。

　　“安定你瞎说什么大实话。”清光义正言辞地指责。

　　流歌：“……”暴击X2

　　“不过，主人你真的只是因为气色不好才化妆的吗？”清光漂亮的暗红色眼睛突然目光犀利起来。

　　“……不然呢？”流歌心虚道。

　　“平时你也经常熬夜到很晚，然后第二天气色不好啊，也没见过你做这种事。”

　　“是因为那位实习审神者大人是位很可爱也很会打扮的女性吧……”安定幽幽说，依然不安定着。

　　“哦……这就是领地意识吗？”

　　流歌：“……”暴击X3

　　“那这样子可是不够的！”清光突然兴奋起来，扫帚一扔，一把拉住流歌，“主人你现在打算去找山姥切和实习审神者他们是吧？去之前我来帮你好好重新打扮下吧！”

　　“哎？？？用、用得着吗？”流歌挣扎了下，没挣开。

　　“当然用得着！那可是位劲敌，稍有差池领地就会失守的！不过主人你实力也不差，放心交给我，我绝对会让你变得比那位更可爱的！”

　　“是、是吗……”

　　流歌被清光拖着在走廊跑，一片混乱的大脑里恍惚地想：原来切国是领地……吗？

　　山姥切正带着实习审神者前往去马厩的路上。

　　一路除了必要的讲解，他对这位要相处一个月的大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对方是个极善谈的人，就算基本是在自说自话，也未停止过。带她实习毕竟是主命，虽然山姥切自觉这安排不妥，但还是不好表现得太冷淡，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

　　“哎，叫你山姥切实在太生疏了，我叫你切国好不好？”女孩期待地问道。

　　“还请不要起这种奇怪的名字。”

　　“不嘛~”女孩撒娇地拖长了尾音，“我听很多审神者都是这么称呼跟自己关系亲昵的山姥切国广这振刀的，我也要这么叫啦。”

　　山姥切拉了拉帽檐，从对方的视角掩住自己的神情，微微皱起眉。

　　虽然不喜欢，但他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个称呼跟一个小姑娘置气，何况对方还是时之政府派来本丸实习的审神者，态度太恶劣的话，恐怕对审神者也会有影响。

　　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另起个话头：“前面就是马厩了，现在应该正有人进行马当番。”

　　“马啊……味道一定很难闻吧。”实习审神者已经嫌弃地用手先捂上鼻子。

　　“视察内番也是审神者时常要进行的工作，还请忍耐一下。”山姥切一板一眼道。

　　他们刚走近马厩一些，远远就听到里面传出的吵闹声。

　　“马粪乱舞，开始了！”

　　首先就是鲶尾藤四郎中气十足的声音。紧接一道白色的影子从马厩灵巧地翻了出来，像一只白鹤轻盈地跃上屋顶，嘴里挑衅地嚷嚷着，“太慢了太慢了！”

　　山姥切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一把拉住身旁的实习审神者，提前向旁边躲去。果然几乎在他们闪身的同时，一团棕黑色的可疑物体以职业棒球手全垒打的速度迎面直射而来，差点要擦着实习审神者的耳朵边过去。山姥切听到身后响起加州清光的惊呼：“小心！”

　　啪——！

　　那疑似马粪的东西……好像砸到人了。

　　山姥切看到马厩顶上的鹤丸身子一晃，好像差点吓掉下来；又看到马厩里追出来的鲶尾，刚出来就石化般傻掉了。身边身子本就转过去的实习审神者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哎呀！”

　　他转过身，看到身着审神者述职服的熟悉身影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那团可疑的棕黑物体果然是马粪，正正好好……砸在审神者的脸上。

　　…………

　　……

　　山姥切看着审神者蹲在马厩附近的河边，就着河水仔细洗干净脸后，直起身。他想给她递块擦脸的东西，然而身边除了披着的破布斗篷，就没有别的了。所幸一旁加州清光给审神者递来一块手帕。

　　她慢慢擦干净脸，转过身，身后闻讯赶来的一期一振拽着鲶尾藤四郎，旁边还有共犯鹤丸国永，正整整齐齐跪坐在岸边草地上。见审神者转过来，一期按住鲶尾的后脑勺，带他一起标准土下座：“对不起，主公，对弟弟的行为我万分抱歉。是我管教无方，才导致今天的结果。回去后我会好好反省，加强对弟弟们的约束和管教，要他们再也不许在内番的时候胡闹。还请你原谅鲶尾这一次，主公。”

　　旁边鹤丸看着一期一振这副认真请罪的模样，有点尴尬地挠挠后脑勺，也不知道该做出点什么反应好。一期一振突然伸过手来，也抓住鹤丸的后脑勺，把他一起狠狠按了下去：“鹤丸殿请你也好好向主公认错。”

　　“啊，抱、抱歉。”

　　流歌望着这三个并排向她土下座的付丧神，张张嘴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扫到站在一旁的实习审神者，正捻着下巴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旁观着这一幕，皱了皱眉。

　　“山姥切，”流歌唤道，“麻烦现在带实习审神者接着去下一处学习吧。”

　　山姥切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应道：“是。”

　　“哎——这个不用学习下吗？”女孩显然不太想走。

　　“这没什么好学的。”流歌淡淡道，又重复吩咐一遍，“山姥切，带她离开这。”

　　实习审神者失望地嘟起嘴，但接着又开心起来，蹦跳着凑到山姥切身边，“切国，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切国？”流歌听到这个称呼，又转过头来，面无表情，“你们关系好到已经可以当面这么叫了吗？”

　　山姥切怔了怔，想解释，身边的女孩已经挽住了他的胳膊，积极地拉着他向外走。他僵硬地半架着胳膊，望向审神者那边，然而对方已经转回去，不再看他们。

　　直到那俩人彻底离开，审神者周身冰封般的气息，才突然像裂了一条缝，悄然松动了。

　　她看看面前还维持土下座姿势的三个付丧神，叹了口气：“你们起来吧。一期，你没必要这样。”

　　“不，主公，这次的事就是我们不对，我们应该……”

　　“我又不是不知道鲶尾和鹤丸马当番会变成什么样。”流歌打断他，“真要归责那也是我安排的失误，你们都起来吧。”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都站了起来。

　　流歌向他们摆了摆手，“都忙自己的去吧。”不等三人说话，她已经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

　　任谁都能看出审神者现在心情不好，而且恐怕不止是因为被马粪砸了脸。但刚犯过事的两名“罪犯”加一名“罪犯家属”谁都不敢再去惹事。最后在冲田组的眼神示意下，三人也快步离开了这里。

　　听着他们离开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流歌在河边慢慢坐下身，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主人，”加州清光在情绪低落的审神者身边蹲下，犹豫着说，“要不……我再帮你化一次？”

　　“不用了，清光。”传来少女半埋在臂弯里闷闷的声音。她望着水面喃喃自语，“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加州清光求助地望向大和守安定，后者却同样一脸为难，只能也在审神者身边蹲下。

　　“主人……是不是昨晚我和青江的话，让你……睡不好了？”清光小心翼翼地问。

　　安定闻言，向他投来责怪的目光：你昨晚都和笑面青江跟主人胡说什么了啊？

　　清光不服气地回视他：几句玩笑而已，谁想到她这么在意！再说也不都是胡说啊。

　　安定：但就算是实话也不能随便说啊！

　　清光：可事实又不是不说就能忽略的，没人提醒她又犯糊涂怎么办？

　　这边冲田组正隔着流歌眉来眼去心灵交流，流歌疲惫的声音已幽幽响起：“昨晚没睡好跟这事没关。就算有关系也不是清光你的问题，是我自己觉得你们说的有道理的……”

　　“你们说，如果切国真的被人拐跑了，明年生出小被单精怎么办？”她惆怅地说。

　　“那就斩首。”

　　“喂！安定！”清光吓了一跳。

　　“我开玩笑的。”安定叹口气，“主人你太多虑了，山姥切没那么容易被拐跑的。就算被拐跑了付丧神和人类也生不出小被单精……”

　　……重点不是小被单精吧？

　　“主人，如果你这么担心，那就别让山姥切带着那位大人了啊，换个人带不就行了？”清光提议。

　　“……不行的，我已经拜托给切国了，就不能再换人了。”流歌愁闷地说，“如果再换人，他肯定又会想，因为是仿刀所以我不信任他所以变卦后悔了之类的吧？我也不好去跟他解释，是怕他被拐跑了生出小被单精，他肯定不会信的，认为我都是借口……”

　　清光&安定：“……”

　　又来了，只要牵扯上他们本丸这振初始刀大人的事，审神者的心思就变的特别弯弯绕绕、想东想西的。就像两个多月前，那振山姥切的本科来到本丸，她竟然怕俩人碰面起冲突，把那一振藏到了自己房间里。

　　所谓当局者迷，用在她身上真再恰当不过。

　　“也许山姥切并不是像主人你说的那样想的，你让他从这份工作里摆脱出来说不定他还很高兴……”清光还在试图劝流歌，被她摆了摆手，打断。

　　“算了，别安慰我了。你们也忙自己的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会。”

　　“……”冲田组只好站起身。

　　新落的红叶从河面幽幽漂过，流歌呆呆望着那几片嫣红随着水流起伏不定，不知不觉不见了踪影。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带着满头乱麻似的思绪，彻底将脸埋入膝盖里，再也不想听外面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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