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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青梅竹马)
沈卿尘自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不仅小小年纪就会吟诗作赋,行事也是少见的少年老成。所谓人红是非多,作为长辈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沈卿尘遇见过形形色色的同辈。有来挑战比试的、有别有目的交好的、有渴望与沈家结亲的……
无论哪种沈卿尘都能应付自如,不说滴水不漏,也都有理有节。唯独一人,让尚还稚嫩的沈卿尘束手无策。
那是他母亲的闺中好友,也是他父亲的同年世交。那是林夫人第一次带林姝瑗来沈府,彼时林姝瑗不过六岁,而沈卿尘已经十三岁了。对他来说带个小妹妹玩耍,虽然无聊又幼稚,可实在没有什么难度。小姑娘都好哄,一块糕点,一个玩具,哪怕一块彩布都能让她们喜笑颜开。
沈卿尘不以为然,例行公事地和林姝瑗问好,听母亲的话带着妹妹玩耍。实际在她身边放上一盘糕点,递过一个玩具。在她们寻求赞美关注的时候,时不时应上一两声,剩下的时间就能自在地翻着不那么正经的书,在繁忙的课业中稍事休息片刻也是惬意。
可今日,事情却不再那么千篇一律地发展。在沈卿尘又翻过一页手上游记,突然想起面前的小姑娘一直沉默安静得不对劲,想要关注一下时。林姝瑗带着孩童特有的奶声奶气,却吐字清晰的语调说:“沈哥哥,这本书上的地方你都去过吗?”
那时的沈卿尘还察觉不到一个六岁的,养在深闺的女孩能够明白他看的书,并且问出这个问题是多么奇异的。他只懵懂地回答:“不曾去过,我一直呆在京城,只去岁随父亲回祖籍祭祖出过一次远门。不过那次是乘着官船而下,路上并无多少机会上岸游玩。”
“那沈哥哥想四处去看看吗?”
沈卿尘犹豫着道:“父母在,不远游。况且故土难离,浪迹四方是无处可归的浪子行径,我……”
林姝瑗打断道:“人生短短数十寒暑,你就不想领略这大好河山,甘心困在这咫尺之地吗?”
“或许我将来可以到地方为官,也算游历了。”
“……”
沈卿尘丝毫不觉他在和一个六岁女童谈论着未来,梦想。当时的他只觉得终于有一个人能够倾听他的心声,在她面前他可以畅所欲言。而不用担心被父亲责骂,引得母亲担心或是其他同龄人的不解茫然的眼光。
只是这段时光过得太快,结束得太猝不及防。
突然有一天,他被母亲带着参加了林夫人的葬礼。葬礼上他甚至来不及安慰一下他知心的小妹妹,就被告知林姝瑗因为悲伤太过,得了病不见外人。他不知道这是林家后宅战争的开始,沈卿尘带着遗憾离开了。
只是这点遗憾对一个忙碌着准备乡试的考生来说,实在不值一提。等到沈卿尘以十四岁之龄获得乡试案首后,得到的就是林姝瑗被她舅舅接走的消息。从此天南海北,相见遥遥无期。
沈卿尘遇见了两个志趣相投、出身相仿的知交好友,少年时朦胧的记忆,渐渐蒙上轻灰,被遗忘在角落中。
只是沈卿尘万万没想到,再一次的相见竟然会是这样尴尬羞愧的场面。
沈老大人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不敢纳二色。家中只有一个妻子,所出皆为嫡子嫡女。家中后宅事务皆由妻子决断。所以在妻子为长子订下一门娃娃亲时,他并未出言反对。而在事过境迁,林家败落,妻子毁约时,他也默许赞同。
若说沈老大人真是全然一片拳拳爱妻之心,未免小看了这位简在帝心的当朝一品大员。当初他不反对,是因为两家门当户对,他也需要林大人这位同年在礼部的支持。后来他不反对,是因为夺嫡党争之事何等凶险?林豫既然站错了队,失了圣心,他又如何能拉着全家陪葬?
这番心思沈老大人虽然未曾说出口,沈卿尘也是明白的。于是他刚知道曾经那个走进过他心的姑娘,本该是他要照顾一生的妻子时,就不得不与她断绝关系。
他站在廊下,听着屋内林姝瑗掷地有声,毫无转圜的话语:“姝瑗知道自己高攀不起沈家,只是姝瑗并无过错,不愿被人退婚。这婚要退也该由我来退,从此婚嫁自由,两不相干。”
接着是一声清脆的碰撞声,那是婚约信物被人拍在桌子上的声音。那声音不重,却敲击在沈卿尘心上。
林姝瑗转身就走,任沈夫人如何呼唤也不留步。沈卿尘终究没有忍住,开口道:“林姑娘,此生是我辜负了你,你若有任何难处,……”
不待沈卿尘说完,林姝瑗像过去一样打断道:“沈公子,话我已说得分明。你并未辜负了我,我也没有对不起你。只是有缘无分,错过而已。”
“错过吗?”沈卿尘轻声呢喃着,看着林姝瑗由始至终没有转头看他一眼,说完后就接着离开。
他说不出心中滋味,只当是遗憾吧……
可这份遗憾依旧没有维持多久,就不得不再次被掩埋入心底。
沈卿尘被太子召见,听着太子殿下说着惊心动魄的未来。他惶恐极了,慌乱道:“殿下,陛下不至于如此啊!你们可是嫡亲父子,血脉相连啊!”
“天家何曾有过纯粹的亲情?此事我只能托付于你。沈老大人简在帝心,是个纯臣。而你虽然是东宫詹事,表面上却非我心腹。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会想办法让陛下对东宫臣属网开一面。
尽管开始时你们会受些责难冷落,可来日方长,总会得到重用。而我需要你们”沈卿尘感受到太子殿下搭在他肩上的重量,“我需要你们成为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替我在这朝中拉开一张网,让我不至于成为聋子、瞎子。”
“殿下,微臣明白。”沈卿尘稳定了心神,他虽然缺少历练,却是当世俊杰。他眼中绽出光,立誓道:“请殿下放心,微臣绝不负殿下所望。”
于是沈卿尘等着,等着事情一步步朝着太子殿下的预见发展。他怀着忐忑,崇敬,不顾一切的心安排着所有东宫所属的去留,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潜藏的。
他耐心细致地开始编织着一张大网,静静等待着他效忠的主君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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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正文是以赵明轩的视角来写的,所以番外实际写的是林姝瑗的感情和过去。作者觉得对于一个刚刚穿越的女子来说,沈卿尘是个很好的对象。他外貌俊朗、出身不凡、聪明能干,最重要的是沈家不纳二色。
不能说女主有多喜欢他,但也是女主成长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