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局

　　根据地图上面标写的训练场，孙露露将她带到了距离实验室较远的地方，整个路线错综复杂。

　　在到地下训练场门口前，孙露露问道：“你向霍迪教授说的那些是真的那样想吗？”

　　“谎言能骗过霍迪吗？”

　　“不能，但有时候谎言比实话更可信，所以你——”

　　“我是说真的。”苏柔打断她：“但我对不对就要看后面的调查了。”

　　“怎么调查？”

　　“你是方文元雇佣的人，难道还天真以为我会回答你吗？”

　　“反正我也会一直跟着你。”

　　这时苏柔突然想起来了，笑道：“那让我来猜猜看吧，你收到的命令是保护我，过程中如有突发事件，通常是临时派你执行的对吗？所以你只要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就拦不住我。”

　　“……”

　　“你是一个不擅长说谎的人，如果你当年没有受方文元雇佣，我们大概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成不了朋友的吧，大概。”说完她推开了这扇矗在她们身前的大门，走了进去。

　　苏柔没在意，回答了句：“倒也是，因为你会有个幸福的家。”

　　孙露露没懂她这又是在扯什么没用的，怏怏地看了眼她后踏进训练场与谯力打招呼。

　　谯力身材十分魁梧，但却有些憔悴，两眼充斥着血丝，在看见孙露露和苏柔时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开始在他手上的一叠A4纸上写着、翻页、继续写。

　　训练怪物的事情孙露露没有接触过，所以并不知道需要干什么，本来以为过来谯力会直接安排，可没想到是个半死不活的人。

　　“你们没有见过吗？”苏柔问。

　　“没有，本来我们就是各管各的，除非是重要的会议，很少会聚在一起，更何况我基本是和你混在一起。”

　　“说起来，你在游戏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和我一起行动，后来有一段时间里，你也是和于如意在一起，为什么？”

　　“……话题漂移的太猛了，我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我指望你妙答。”

　　“那时候还不是保护你的任务，而是别的，完成之后就是你了。”

　　“杀手的任务变成保护，感觉怎么样？”

　　“你绕了一个圈子就是为了挖苦我？”

　　“谁知道呢？我可能只是想在你变成谯力那样之前尽量让你多有点情绪。”

　　“鬼才信你。”

　　“你们两个别吵。”谯力怒道，气愤地将刚刚写错的字划掉重写。

　　“不过现在看来他比你精神。”苏柔没忘往孙露露身上调侃。

　　苏柔将谯力手中的笔拿过：“那么至少给我们安排一下工作，顺便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站在这里写这个什么……怪物的名单？是训练结果吗？”

　　谯力干脆用被夺走笔空下来的手揉了揉眼：“对，怪物们进度不同，所以根据他们的能力分别开设了课程，而要如何分班，就是在我考核结束后统计，我才刚给他们一部分做了考核。接下来是刚才回来的那些要开始在这里进行考试，所以我就站在这里等他们过来。”

　　话音刚落，刚刚孙露露和苏柔进来的门再次被推开，陆陆续续地怪物都循规蹈矩排列好顺序走了进来。

　　他们两个一组地分好后，最后进来的都带上了靶子和枪，还有几个是带着卷子，苏柔从里面拿了一张，内容是国语的基础训练试题。

　　“他们会认字了吗？”

　　“也就在初中水平，不过体能方面要强一些，学习也很快。”

　　苏柔将卷子还给怪物，看着他们列队并按顺序互相传开后就地拿出笔开始写。

　　大概是桌子不够数，所以他们都是放到地上盘坐来写，而且似乎早已习惯。

　　“比想象中要乖巧可爱。”苏柔在这么说的同时也顾虑起当他们恢复成人类时会怎样。

　　“乖巧可爱却是人类最终的敌人。”谯力并不喜欢这群家伙，越是和他们朝夕相处下来，越是讨厌他们的诞生，没有多余的理由，只是如此。

　　“我们能做什么？”孙露露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没兴趣。

　　“现在没有，等考核结束，评分测定后便由你们开始对他们进行授课，至于课程内容我会发给你们。放心吧，因为霍迪的要求，你们两人只需要带一个班，而那个班级还是精英班，所以会非常轻松，当然，只要你们能把他们管住。”

　　“平常是谁负责？”

　　“一个我们队里最强的，名字叫武泽，是实验的成功品。”

　　“我倒想见见，还没有见过成功品的实力呢，是吧，苏柔？”

　　苏柔正考虑事情，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过后很久才向与孙露露聊得火热朝天的谯力问道：“武泽是哪里人？有没有兄弟？”

　　谯力知道她的意思，说：“因为你们队里有个叫武勤的，所以你会以为他们是兄弟吧？不过这个你就真想多了，武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那个孤儿院后来火灾，他侥幸活了下来，但脸和身体被烧坏了一半，领养他的是家富商，带他做了整容手术，当时领养他的养父要改他姓，他不肯，说这个姓很重要，无论如何也不肯改，这才一直用这个姓。”

　　“……”苏柔没想到他话这么多：“你居然知道这么多他的信息。”

　　“我是训练场的负责人，知道每个来这里的人的信息不是很正常吗？包括你们的事情我也知道，不过那不是你们会想知道的情报。”

　　“你这样说不是摆明了让我问吗？”

　　“我不想听。”孙露露气势冲冲地打断了兴致勃勃的谯力：“是个人就在肚子里面多装点事情怎么样？”

　　苏柔问：“你刚刚不是和他聊挺好的吗？怎么轮到我打听你就不乐意了？”

　　“我不想和你吵。”

　　“巧了，我也不想和你吵，所以你就不要打断了，谯力大哥，你就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孙露露咬牙瞪着谯力，苏柔却是绕有兴趣地盯着他。

　　“我开玩笑的，你们都是方文元身边的‘红人’我只是想耍你们一下，不过看你们的关系，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复杂。”

　　“怎么说？”

　　苏柔虽然觉得他啰嗦，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能挑起别人的好奇心。

　　“只是单纯的求死者和刺客的关系。”

　　他这一回答，苏柔笑了，开始是全身颤抖着，憋着声音，后来吐了一口气抹去憋出来的眼泪：“抱歉，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了，虽然没有多可笑的地方，或许在你看来很莫名其妙。”

　　这时的孙露露已经走到了墙边。

　　刚才谯力的话，后半句她并没有听到，她拿起枪瞄准了苏柔的太阳穴：“嘭——”

　　嘴上配音后的假打结束，她又收回枪看着认真答卷的怪物们。

　　结束后谯力将分配好的名单交给了苏柔，怪物也很听话的各自回到了自己该待的地方，那个冰冷的牢笼中。

　　在到达所谓的精英班时正巧遇见收拾自己的文件的武泽，他个头不算高挑，只有一米七几左右，几乎和苏柔差不多高，也与成功品的概念不同，他比起其他人反而有些单薄，不过比谯力精神许多。

　　“你和武勤，认识吗？”

　　武泽看向提问的苏柔，深棕色的瞳孔丝毫未见任何涟漪，淡淡回答道：“名单上面有名字，但没见过。”

　　“……”

　　苏柔继续打量着他。

　　确实，就算做过阵容手术，如果是兄弟的话气质上总会有相似的地方，但他除了和武勤一样皮肤都很白以外，没有任何与武勤相近之处。

　　暗叹自己对武勤的信息太过神经质，苏柔重新向他友好地打了招呼。

　　孙露露的关注点则是在他是成功品一事情上：“你的身体没有异样吗？”

　　武泽看了眼此时正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谯力，回答：“没有，所谓成功品的定义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比起别人心中的那些纠结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他自己反而看得很开，在她们谁都还没有开口时，武泽继续说道：“你们队中也有成功品，你们不是也完全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吗？到现在也完全不知道是谁对不对？”

　　苏柔想起陆向告诉自己的成功品周军，她暗中观察了不少时间，确实也完全没有察觉出他与自己有什么不同之处，如果不是伤口可以自己愈合，谁也不会怀疑他们。

　　“不过，亲身经历过实验过程并且完全记得那时候的感受，你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和霍迪待在一个地方，这点很值得钦佩。”孙露露板着脸，她不是对武泽感到同情也不是真正感觉到钦佩，只是又陷入在了迷惘之中，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活着，难道不应该拼尽力气为自己反抗吗？但突然又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有的情绪，于是故作轻松地笑笑：“这大概是苏柔想说的。”

　　“……”

　　被这突然丢来的石头砸到头疼的苏柔，就差给孙露露一枪了：“是你自己的问题吧，蠢驴。”

　　但好在武泽那一瞬间由心而生的不悦稍微缓和了一点：“参加这场实验是我自愿的，我只是在一条求死的路上，被死神抛弃了而已。”

　　孙露露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在为刚刚那没过脑的发言感觉抱歉时，武泽已然道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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