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局

　　于如意回到了基地便开始向霍迪说明在苏柔那边发生的一切，但霍迪完全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生气。

　　听她念叨了半天，才开始有了回应：“苏柔这大概算是遗传基因吧，性格和做事方式跟他爸差不多。”

　　“教授认识苏中德啊？”于如意看向正在为自己包扎的霍迪。

　　“对，二十年前他还没有当上总-理，那时候我做研究拿人实验常常被他训。可是因为他很聪明所以我总是会找他帮忙，虽然他总是会皱着眉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但每次都有很认真的帮我做。”说着还模仿了当时苏中德皱眉样子。

　　引的于如意一阵笑，不过同时也因此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和他的年龄差，20年前，她才三岁：“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爸和我爸关系好，经常互相到对方家里拜访，所以我和他经常见面，时间久了就熟悉了。”

　　这样一想，于如意倒是将苏柔说的话联系起来了：“所以你是知道我杀不了苏柔才派我去的吗？就像苏柔说的，你若真想杀她，只是炸-弹就能解决的事情，并用不上我。你不想杀她，因为你和他爸是旧识。”

　　“对。”霍迪并没有多余的解释，看了眼包扎好的伤说道：“方文元应该就要来了，你先去找霍欣。”

　　“哦，好。”回答完后悻悻离开，默哀自己与霍迪怎么可能只是年龄的距离，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在她刚踏出门那刻，方文元已经走过来了，看了眼她的伤势，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走进霍迪房间，关上了门。

　　想来，她来了这里这么多天，从来还没有和方文元说过一句话，自己不敢打招呼，方文元更不会先向她问候什么。

　　如此一来，她现在见到方文元也是百般约束，可也无事，她基本上用不着和方文元说什么，于是放下了自己胡思乱想的一堆结论，往霍欣的实验室去了。

　　霍迪抬眼看了眼进来后一语不发站在门口的方文元，然后继续整理最近从怪物身上获取的新情报，同时等待方文元开口。

　　一分钟，十分钟……霍迪被他盯得烦了，咂嘴看回去：“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看着我，咱们有事说事好吗？”

　　“我只是在想，明明你也没变，我也没变，为什么会走到这步田地？”

　　“开口就是废话吗，我不想听。”霍迪继续忙自己的：“你要看继续看好了。”

　　“你去试探苏柔了？”

　　“对。”

　　方文元咬牙点了点头：“我和苏柔见面过这个情报是宋修提供给你的？”

　　这一问霍迪是彻底明白了，他是真觉得自己做的很小心，没想到还是被算计了，停顿了手上的事情，自嘲的笑了笑，厌恶又无奈地看向他：“你还真是请了一个好助手，我还以为他被我说的知道他是卧底的事情吓退了，所以才提供给了我你所有的行迹，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丝毫不担心的全部告诉你，而且还被你安排的明明白白。行，真行，论心计我玩不过你。”

　　“宋修是卧底，我一直都在怀疑，只是他从未做过对我不利的事情，所以我并未太在意，一些不能说的事情自然不会告诉他，不影响做事。而关于他家人的死，早在案发后不久我就已经将真相告诉他了，那笔钱我也确实没有拿，做实验需要的资金有的是人出，根本不需要我大费周章，所以你在他身上找不出突破口。”

　　事到如今霍迪说什么也没用，去试探苏柔也知道了她确实如方文元说的那样，并没有合作，所以就算现在来盘算这些也已经毫无意义：“你真的要毁了这场实验吗？”

　　“不是毁了这场实验，而是毁了那群猴子，他们想要过河拆桥，你知道，我们没有退路。”

　　这场实验的资助者不仅有国家的部分高官人员，还包括其他国家的。

　　这里面有不法份子，也有对更高权利觊觎的政-治人物，当初因为这场实验耗资耗力巨大所以才会达成协议一同参与。

　　现在其他国家参与实验的工作人员只有几个被封口的还留在这里，其他的都已经因为被感染而成了那些怪物中的其中一个。所以那些国外的资助者慌了脚，步步紧逼，而国内的也不示弱，坚持要先看到成果，甚至在这片实验基地安装了摄像头，持续保持观察实验，一旦实验成功，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索要自己该有的金钱份额的部分，最后独吞实验数据。

　　那时候自然少不了一场争夺战，但最先被抛弃的便是这场实验的负责人方文元或者霍迪，这两个人只需要留一个知道实验数据的人，而最佳选择，就是留霍迪。

　　方文元不是一个会等死的人，只要霍迪死了，他便能活，霍迪也不是个傻子，所以处处给他添堵，但现在霍迪越发觉得自己做的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方文元从开始到现在，都从来没有对他下手过，实验已经成功了，现在做的只不过是将那些失败品恢复而已，如果方文元要杀他，他活不到现在。

　　霍迪将手上整理的资料再重新分类，冷淡地问：“没办法，我输了，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杀了我？”

　　“并没有那个打算，我是想说——”

　　没等他说完霍迪先打断了：“你杀了苏中德，杀了你妹妹，还杀了多少这场实验的资助者？只要是需要，你谁不会杀？”

　　语气中丝毫没有任何一丝怒意，只是平淡如水，冷如寒冰。

　　这种事情他已经习惯了，并且也接受了。

　　“你果然还在介怀我杀了苏中德的事。”方文元揉开自己不小心又皱起的眉：“那是那群猴子的要求，我拒绝不了。还是说这场实验就那样中断了也没关系？不可能吧，你从来都把实验看得比命都还重要。”

　　“还会有别的方法啊。”

　　“别的方法，失去了那个高层的协助，你想要什么别的方法？苏中德最反对你的人体实验，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是这么袒护他。不止是这件事，还有苏柔的事情也是，你很讨厌她，还把那讨厌苏柔的心情安放在我身上，你觉得我护她所以没有选她，而实际上是因为你见到她会想起苏中德，会心生愧疚，所以才不想她参加这场游戏。你想要在我面前掩饰所以故意说利用游戏规则杀了苏柔，你不觉得那是试探你自己吗？想杀苏柔却派了明显打不过她的于如意过去，是突然觉得对她亏欠了吗？”

　　“闭嘴！”

　　一声怒吼。

　　这时霍迪终于正眼看向了他，那被拆穿真实想法的不堪与最不愿表露的厌恶此时全都尽显在他脸上。

　　方文元少见的并未咄咄逼人，缓和了一下情绪后才慢慢说道：“不该提这些旧事的。现在将那群猴子解决掉，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改变，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意思是这么一个意思，道理也确实如此，但霍迪并不认为方文元是个能用常理来思考的人。

　　“我是真心这么觉得。”方文元知他不会那么快改变这二十多年根深蒂固的想法，甩下这句话离开，心中那根刺被扎得更深了些，可他们之间只适合蜻蜓点水，一旦戳破就会覆水难收，至少方文元觉得现在不能弄得那么死寂，而且又何止是霍迪不信他，身边来往数人，谁又真信他。

　　也是因此他将苏中德杀了，不止是为了实验，还有他心存私情，他无法面对这个唯一相信自己的人会就此离他而去，并毁掉他所拥有的一切，所以他在那时候并未尝试去想过是否还有别的办法，直接将这个唯一的友人，送去了一个不会扼杀自己的地方。

　　“真是过得一塌糊涂。”

　　方文元离开后喃喃自语，心中的暗流决堤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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