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姑娘不样摸头

　　“同学们。”秦建康站在讲台上，双手背在身后，满脸感慨，“明天就要进行分班了，这是我给部分同学上的最后一节课。很感谢你们这一年给我的支持，也许最开始你并不喜欢我这个糟老头，但我真诚的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们。我试着去了解你们每个人的内心，最让我有成就感的事情，就是在我的努力下，你们其中有人爱上学习。当我听见你们对我说，要好好读书的时候，我非常感动，恨不得把所有知识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你们。”
　　“嗨，有点伤感了。选择理科的孩子们，希望今后在学校中碰见，你们还能毫无芥蒂地向我打招呼。”说到这句话，秦建康特地看向喻霈，“我还是你们的秦总。”

　　许嘉低下头，拨着指甲，眨眨眼睛，小声嘟囔：“又不是毕业了，说的这么煽情干什么。”她回头看同样低下头的喻霈，说，“你说是吧？”
　　喻霈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你学文学理？”许嘉问她。
　　喻霈深呼了一口气：“理。”
　　“哦，那咱们说不定被分到一个班。”许嘉侧过身子，还是没忍住，眼睛红了，“我怎么这么感伤呢，都怪秦总。”

　　“上一边哭去。”喻霈扑在桌子上，没好气，“我要睡觉了。”
　　“最后一节数学课你都不听？”许嘉推她，“不行，不能睡，秦总要伤心的。”
　　喻霈任她推，纹丝不动，等到秦建康开始讲课，才慢慢直起身子，揉着脸，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仿佛打气似的。
　　“你是不是也挺难过的。”许嘉问，“给我这儿装呢？”
　　喻霈白了她一眼：“听你的课。”

　　下课铃响，秦建康在收拾东西准备走，班长突然带着几个选择理科的班干部站起来，对着他齐刷刷九十度鞠躬。
　　“老师，您辛苦了！”
　　秦建康十分动容，点点头：“今后到了新老师那里，还是要努力读书，不要给我丢脸啊。”说完双手合十，对着全班做出‘拜托’的手势，然后离开了教室。

　　晚自习，分班结果出来了，按照考试成绩分成精英班和普通班，理科精英班是一、二班，文科精英班是三、四班。五、六班是文科普通班，其余都为理科普通班。秦建康教文科六班，选文的学生配置不变。
　　喻霈被分在七班，就在隔壁。
　　学生们自己搬着桌椅，去被分到的班级。

　　许嘉和喻霈被分在一个班，高兴了挺久，把自己的桌椅搬去后就来帮喻霈搬书，一边搬一边感慨：“还是你的书好搬，少啊。”
　　喻霈没跟她贫，搬着桌子往外挪，不过她坐在靠里的位置，要挪动必须得外面的程奚昊先移开。喻霈直接上手，把程奚昊的桌子往外拖了半米，空出一个她正好能通过的距离。正要走，冷眼旁观的程奚昊抬腿就把自己的桌子踹倒在地，‘嘭’一声巨响，挡住喻霈的桌子。

　　“我是死的吗？”程奚昊完好的一只脚踩在桌子上，看着喻霈，语气不善，“不知道跟我打声招呼吗？”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喻霈说话，冷淡的，隐约有着愤怒。

　　班里忙着搬桌椅的同学们都被这个动静被惊住，停在原地往这边看。

　　喻霈没说话，也不和他对视，蹲下去要扶起桌子，她轻声却有力的说：“松开。”
　　程奚昊一双气愤的眼紧盯着喻霈的发旋，盯了一会儿还是移开腿，卸了紧绷的牙关，说：“跟我，打招呼。”
　　喻霈把桌子扶起来，挪开，把自己的桌子移出来，一声不吭，往外搬，没走几步，被一股力道限制住了步伐。

　　程奚昊还打着石膏的腿站在地上，两只手死死拽住喻霈的桌子，他不甘心的说：“换一下桌子吧，你用我的，我用你的。”
　　喻霈终于开了口：“你坐回去。”
　　程奚昊站着不动。
　　喻霈无奈，换了一把桌子，看着程奚昊咬牙切齿的表情，说：“我走了啊。”

　　“反正你也从来没想问过我的意见。”程奚昊说，“每次都是我死缠烂打。”
　　“行了啊你。”喻霈皱着眉，“我不就在隔壁吗，你至于么？”

　　“我每天来学校最大的目的就是看你，一想到可以跟你打招呼，可以靠你这么近，每天就算五点钟起我也浑身是劲。虽然你从来都不主动，总是抽一鞭子才有点反应，也总想让我离你远一点，但是我还是好喜欢你。”

　　程奚昊越说越大声：“我知道你这个人外冷内热，心里其实会想很多，我知道你有时候趴在桌面上睡觉，只是因为不想回应我的热情，我也知道很多人在你心里都是有位置的，你很喜欢秦总，很喜欢许嘉——虽然知道不是那种喜欢——但你也很喜欢我。”

　　“我想给你安全感，让你可以不用把自己关起来，可以直面自己有多可爱。”

　　“不会有人比我更懂你了，我知道你的所有决绝都是因为害怕。”

　　“喻霈。”程奚昊单膝下跪，目光虔诚，说，“做我女朋友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整间教室的人都惊呆了，诚然这不是程奚昊第一次告白，但仍然抓人眼球。男生觉得有热闹看，女生觉得浪漫。
　　许嘉听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过是因为程奚昊说的那句“你很喜欢许嘉”，毕竟她是班上最知道程奚昊腻歪劲的人，早已波澜不惊。

　　“答应他！”
　　“喻霈答应他！”
　　“在一起！在一起！”
　　“都追你一年啦！喻霈答应人家吧！”

　　……

　　喻霈收回怔愣的表情，沉下脸看着程奚昊，直接把程奚昊看虚了。
　　“说完了吗？”她冷静的问，“你确定要听我的答案吗？”
　　程奚昊眼神越来越暗，其中的希冀渐退，直到再也没有火光。

　　“好好学画画。”喻霈看着他，轻轻的笑了笑，“画好了，给你个机会画我。”
　　程奚昊勉强的笑笑：“这算是你给我的希望吗？”
　　“不算。”喻霈毫不客气，“咱俩是哥们。我去隔壁了，你在这儿安分点，别瞎蹦哒，把你腿养好，教我玩滑板。”
　　“……操。”程奚昊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难看，“去他妈的哥们。”

　　喻霈拖着桌子，在班里围观同学的唏嘘声中，迈着步子坚定的走出门。
　　身后程奚昊仍在大喊：“我喜欢你！喻霈！老子喜欢你！”
　　喻霈脚步不停，铁石心肠：“走了。”

　　许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心都要碎了，替程奚昊感到一万分的不甘，以至于人都在七班坐下了，嘴里还在念叨：“你说说他多好啊，这样的人多难找啊，现在哪个男的不花心，他死心塌地的追了你一年，半眼没分给别人，结果你压根就不看他……喻霈啊喻霈，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这样都不能打动你，你到底喜欢怎样的人啊？”

　　喻霈整理着书本，神色冷淡，对许嘉的话置若罔闻。

　　“要有个男人对我有他对你的一半好，我不读书了，跟他生孩子去。”许嘉说，“你真是太可怕了，喻霈，真的，你心肠太狠了。原本程奚昊说你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我还挺赞同并感动，现在我知道错了，你就是个从内硬到外的石头人，”
　　喻霈：“……”

　　“你到底喜欢怎样的人？”许嘉追问。
　　喻霈不耐烦地看着她，敲她脑门：“你还说不完了是吧？还看不看书了？考不考大学了？”
　　“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喻霈嘴里说出来的。”许嘉表情嫌弃，“你不想说算了，我又不是程奚昊，我才懒得管你呢，你把自己憋死算了。”
　　“看书。”喻霈翻出练习册，低下头，“不要回头吵我。”
　　许嘉气呼呼的转过去：“铁石心肠喻小霈。”

　　新老师是个女英语老师，叫岳岚，很严肃，从进屋开始没有笑过，绷着个脸一板一眼。她直接对同学们说了她的性格，不喜欢扭捏，不喜欢拖拉，所以女孩子不要奢望能有特殊待遇，该完成的任务没有准时完成，比男生惩罚还要严重。
　　“我希望你们自己掌握好分寸，越过线的事情不要做，也不要让我失望，毕竟我对你们的要求不高。”乐岚说，“在我这里，别的科目先不提，英语这一门，你们要是上不去，别怪我不好说话。”

　　从听见新班主任是英语老师的那一刻起，喻霈就被灰暗的情绪掌控。

　　啧。
　　药丸。
　　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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