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才是真爱神

　　维予站在一边，看莫未和一个专做脱口秀视频的团队录一段对话，背景是这个团队标志性的礼品墙，摆满了粉丝赠送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莫未最后说：“所以，我的意思就是，燕游的问题在于他没有才华，而不是品德低劣。他不会蓄意抄袭，有自知之明的人才抄袭，抄袭的同时已经把身段放低了，燕游不是这种聪明灵活的人。”
　　主持人：“你这样说他会高兴吗？”
　　莫未：“他高不高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更希望他认识到他的创造力是多么平庸，然后好好找个模板抄一抄。不是所有人都能靠创造力过活，希望大部分人明白这一点，这是我对你们的良言：请放弃创造，一心抄袭，以燕游为首的你们更适合抄袭。”
　　维予眉头深锁，发愁地看着这一切。
　　录像结束，对方和莫未约好，下午三点以前把剪辑好的成果给他看，晚上发布视频。莫未高高兴兴地和每个人一一告别，这才看到维予在旁边。
　　“你怎么来了？”
　　“来晚了，我们出去说。”维予走在前面。
　　走到河边没人的地方，维予才开口：“刚才那段录像，能不能收回？或者告诉他们不要上传。”
　　“为什么？”
　　维予又看看四周，再看看天空，微微低着头说：“你不觉得，燕游这一波被诽谤没那么简单吗？
　　“什么意思？”
　　“他和棘树他们一家走太近了！现在核心圈子的人都各自有麻烦，终于溢出到燕游这一层，你能躲就躲，这时候干嘛强出头？”
　　“是这样吗？”莫维恍然大悟，“怪不得……鸿叶最近也不太顺。”
　　“嗯，而且这些问题短期无法解决，就看谁能自己撑过去。”
　　莫未越想越恐慌：“可是，如果连燕游这种小人物都有麻烦，这是多大规模的策划？会不会……”
　　“哈，并不需要策划，图昂西自己做了很少的事，大量识时务的人自觉把你们一一挖出来。”
　　“你呢？你出了什么事？”莫未紧张地看着维予。
　　“目前还没有，我生活环境非常单纯，任谁看了都无处下口。你就不一定了，所以我说，事不找你，你就别去找事，暂时不和我联络也可以。”
　　莫未沮丧地坐在地上：“这样下去，燕游会很惨……好几个人说，在找工作的时候，把草稿和简历一起寄到他的工作室，都是没有发表过的，后来燕游就画了一模一样的画……死无对证，又是一些无瓜葛的人一起指控，又是人们喜闻乐见的‘鸡蛋碰石头’。”
　　“就算你出来说话，也洗不清他的嫌疑。”维予说。
　　“既然死无对证，就是用信誉硬拼了，多几个人的背书，总能增加些信誉吧。”
　　维予叹了口气：“干嘛硬拼啊，敌强我弱，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吃个闷亏，等过了三五年，谁还记得？”
　　莫未黯然：“这是你们决定的战略吗？”
　　“这还用谁决定？理所当然是这样。党羽这种东西啊，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大事未定之前，就是一茬一茬被收割……”
　　“什么时候能有变化？”
　　“我怎么知道？”维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怎么不知道？你总是气定神闲的，肯定是心里有数。我等不急了，现在告诉我！”莫未有点生气。
　　维予看着这个朋友，无奈地说：“再走一段吧。”
　　到了人更少的地方，维予说：“九年前，中兴社的首卿死于意外，副手图昂西顺位接班，并没有经历选举，就成了首卿。在那以后，中兴社没有当过一次多数党，但图昂西一直是首卿，这是依靠他在五个少数党之间合纵连横，总是以联合政府的形式回到首卿位子上。由于他高超的纵横能力，这样的议事代表院也没妨碍他办事，看上去一切顺利运行。这就是俗话说的——如果一个蠢方法有效，那就不是蠢方法。”
　　维予：“然而，这毕竟还是说明了一个问题——图昂西不被义赫国民承认。他的手段太硬，不符合义赫人的品位。我们义赫人对国君形象有一种奇妙的憧憬，如果不是某种特定的人，就不愿承认他是首卿。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有五个少数党，连圣途和中兴都无法获得多数——没有领衔主演。”
　　莫未说：“我明白，大家都在翘首期待一个决定性的形象，十几年来没人能填补义赫人心里这个空缺。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有一个圣未达的子孙……”
　　维予沉默，莫未问：“所以欧曲决定什么时候出来？”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要自己出来。他在八卫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其中又有一段混乱恐慌的日子，谁知道他做过什么。要是把他全暴露出来，恐怕他的历史经不起推敲。”
　　“那……”
　　“大概是我吧。”维予说，“等我准备好，就是我们一举翻盘的时候。”
　　莫未静了一会儿，抬手擦擦汗：“等，等一下，我只是想随便聊聊，并没有准备好听这么重大的内幕。我现在可以选择失忆吗？”
　　“不行，你早就是核心成员，现在已经晚了。你以为你牵头把我带到棘树家，以后还能脱身吗？”
　　莫未绝望地看着维予。
　　维予一笑：“别有心理压力，由欧曲操作，我看不会有太大风浪。到点了，水到渠成。”
　　莫未长叹一声，也就认命：“所以，他们希望你上，也自己也想上吗？”
　　“是有点想。这么多年来，我爸一直和我对谈，但是我越来越搞不清他当年是怎么想的。既害死家人，又损失朋友，又没有救天下……”
　　莫未不说话。
　　维予：“所以，你现在舍身为燕游说话，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低头等这阵风吹过去，活到最后的，就能笑到最后。”
　　莫未没有直接回答，问：“维予，我以前还奇怪，作为本地人，为什么你没有中学的朋友？既然决定了不需要有朋友，为什么现在又接受我？”
　　维予看着他：“第一是因为，我喜欢你。第二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我认识很多人，他们搞艺术是为了钻营；可是你钻营得这么厉害，只是为了找个稳定的赞助人，傻得可爱。”
　　莫未笑了，笑得不能自己。等莫未终于停住，说：“君待我如手足，我自待君如腹心。”
　　“我们往回走吧。你去找他们，把那段录像删掉。”
　　莫未继续向前，没有回头：“维予，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燕游真的没有抄袭。我必须说话。不用担心，这点小事，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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