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才是真爱神

　　除了峥铭以外，其他人似乎玩得挺开心。看到峥铭别扭恼怒的脸，维予完全忘了初衷，觉得什么都值了。
　　莫未像蝴蝶一样在人群中飞来飞去，和每一桌、每个人都相谈甚欢。天色暗下来，头顶星星点点的小灯显得亮起来，和天空中的星星混在一起。人群逐渐从餐桌区转向酒吧和舞池，每小时都上来一支新乐队，音乐越来越喧嚣激烈，让场内燥热难安。
　　突然，入口处一阵骚动，站着的人群都看往那个方向，坐着的人则像受到冲击波攻击一样，从入口方向一排一排站起来。
　　一队人马有十几个，正走进来，为首的正是棘树。他挨个点着宾客的名字一路长驱直入，龙卷风一样刮过整个会场，把所有来客爬梳了一遍。他看到维予，意味深长地指了他一下，跳过他，看向下一拨人。
　　兰祈放下手里甜甜的气泡酒，问：“是谁啊？”
　　峥铭抢先说：“是不是纪欧煦那家的孩子？哼，那副猖狂的样子……”
　　维予本来想奚落峥铭两句，他突然看到伊娜也在棘树后面的一堆人里。她左右逢源，看上去非常快乐。维予再看看峥铭无缘无故一脸愤恨的样子，竟然与他产生了一丝共鸣。
　　棘树一行人沿着弯弯曲曲的路线，走到乐队所在的高台旁。乐队停下演奏，棘树一个跨步跳上台，拿起话筒，说了一番简短激昂的祝贺词。最后，他带领所有人向莫未举杯祝贺，人群爆发出掌声和尖叫。
　　莫未也上台，带着谦逊的笑容接受所有欢呼。
　　受这种气氛影响，兰祈和周围的几个人也大声喊起来，维予看看她们，又看看台上的莫未，心底生出一股喜悦。“莫未所有的努力有了回报，他值得这一切。”维予也用力喊起来，像一个远远观望的崇拜者。
　　随着掌声如潮水般落下，音乐又响起来，棘树一队人移动到最里面隔出来的独立空间。
　　会场里认识棘树的人三三两两去那个VIP区“朝圣”，等去的人渐渐少了，维予起身：“我也去吧，他们都看到我了。趁莫未不在那，把事情解决掉。”
　　维予整理一下衣服，走上去包房的台阶，一个五大三粗、全身黑衣的人在台阶上拦住他，只是拦住，不发一语。维予只好说：“我叫维予，他们认识我。”
　　勤世从里面探出头来，大呼小叫起来：“是维予，维予来了！让他进吗？”
　　维予对他说：“你怎么不来守门，每次都换守门的多折腾人。”
　　他走进那个稍微高出来的独立区域，这里也是露天的，装饰着更舒适的户外家具。户外沙发围成的一个大圈里，白大理石砌成的大火盆里燃着篝火。维予一眼就看到伊娜，她穿着银色勾勒的小礼服裙，袖子和裙摆是摇曳的流苏，在火光映照下，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伴随一片火树银花。今天她的头发挽起来，在右耳后用一根银色的羽毛别着。羽毛一飘，伊娜也看到了维予，她似乎忘了那天的不愉快，露出熟悉的笑容，向维予挥手。
　　维予也赶紧挥挥手，直到看到她旁边坐着的棘树，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
　　维予装出熟络的样子，学着莫未他们的语气说：“棘树大哥，您来了！真不愧是您办的活动，盛景举世无双！我替莫未谢谢您。你们这么忙，不耽误你们时间了，我先去……”
　　“来来来，在这坐！”没想到棘树表现得比他更熟，站起来让周围的人让位，“我还想去找你，你倒自己来了，快坐这边！”
　　维予推脱不掉，只好维持着虚伪的笑容，坐在棘树不远处。
　　维予刚坐下，棘树递过一个皮革封面的小本子：“看看喝点什么。”没等维予接过，棘树一下子把本子抽走：“对了，你爸肯定不让你喝酒，你还是当个听话的孩子吧，哈哈……”
　　周围的人很适时地也笑起来。
　　维予心想：“来了来了，马上就来了。”他面不改色：“说得对，最好少喝，我要冰水。”
　　勤世在一旁拉住服务生，阴阳怪气地说：“糟了人手不够，你自己倒！”
　　棘树很不满地看了勤世一眼，怪他抢了自己的台词。
　　维予也不满地看了勤世一眼，他觉得棘树的狗腿子们虽然很狗，但自己和他们有种惺惺相惜的感情，结果连勤世也来踩一脚。
　　维予已经答应了莫未，欣然站起身：“好吧，我自己去，要给你们带点什么吗？”他一一问周围的人，他们避之不及地纷纷摆手。“棘树大哥，再来桶冰吗？薄荷柠檬苏打水？吸管纸巾酸梅汤？”
　　“不用。”棘树沉沉说。
　　维予一转身就后悔了。“糟糕，我又耍小聪明。要低调，要低调啊！”
　　他在水龙头上接了一杯水就回来，笑呵呵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棘树装作关心，对维予说：“最近工作很忙？”
　　“还好，还好。”
　　棘树继续说：“给大家介绍一下你打工的内容。”
　　维予还没开口，就有人问：“他在工作？他不是盛都大的学生？”
　　棘树帮他回答：“为了赚钱啊，赚一分是一分。”
　　周围马上冷场了，棘树还不甘心，继续说：“你赚的钱对家里有帮助吗？有帮助就好，不够的话找我要。”
　　维予笑着点点头：“一定。”
　　“棘树大哥真好心！”周围的人纷纷起哄。
　　“是啊，是啊。”维予第一个说。
　　棘树总觉得不尽兴，看伊娜正在称赞旁边女生的鞋子，棘树打断她，拉着伊娜的手对维予说：“对了，你认识伊娜吗？我新交的朋友。”
　　维予迟疑着点点头，笑容仍然没有消失：“我们……”
　　“我认识维予。”伊娜马上说，“我们有一节课一起上！”
　　棘树兴致勃勃地说：“那你一定知道，伊娜对什么东西要求都很高，几千的包、首饰，是肯定不行的。所以……”
　　棘树拿出一个方形小盒子：“我看到这个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伊娜，和今晚特别配。”盒子里是一根链子挂着一个流光溢彩的水珠形钻石项坠。
　　伊娜推辞了一下，就让棘树给她戴上了。原本带着的小项链在这个的衬托下显得黯淡无光。棘树拿起来看了一下。
　　“只是水晶。”伊娜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你还要吗？”棘树问，“既然都是朋友，帮助一下维予吧，他可以拿去卖点钱。”棘树说着，把链子举到维予面前。
　　维予已经笑不出来了，他强压着自己的情绪才没有离开。他看着棘树红光满面的脸，用最大的意志力让自己伸手接过项链。
　　“谢谢。”维予说。他尽量不去看伊娜，她一定很好看，她本来就很衬昂贵而闪烁的东西。维予从来没有亲手摸过一颗钻石，在今天以前，他一直以为这是不重要的事情。

　　维予在恍惚中听到外面有些骚动，他抬头看的时候，莫未已经和青澄拉拉扯扯地进来了。
　　青澄撅着嘴，不顾莫未阻挡她的动作，大声说：“为什么不行？不就是那几个人，你们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
　　维予看到莫未紧张的表情，很想去帮忙，但他全身无力，脑海里一团乱，根本理不清发生了什么，他可以做什么。
　　青澄背后，走进来另一个人，维予明白了。
　　衷夏看着棘树拉着伊娜的手，一脸困惑。棘树看到衷夏，也一脸困惑：“你今天没看邮件吗？我们分手了。”
　　“不行！不能在这里闹！”维予在心里喊，他赶紧站起来。不只是他，勤世等很多人都一副蓄势待发，但无所适从的样子。
　　维予看着衷夏，这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衷夏。她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气质更加典雅，及肩的中长发完美地微微卷着，自然之中一丝不乱。她高挑的眉毛和干净的面容显得十分聪明，淡粉色的小礼服紧贴在她身上，随着玲珑的曲线泛出柔和的丝绸光。
　　衷夏的脸上浮现出羞辱和不甘，她咬着嘴唇，脸色渐渐红起来。维予从刚才短暂的自怜中醒过来，他觉得衷夏更可怜，她竟然不幸和棘树这种人交往过……
　　“哪有写邮件分手的？哪有马上就找别人的！哪有……”青澄跺着脚说。
　　衷夏一伸手，拉住青澄，说：“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她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眼泪。
　　衷夏一转身，碰到莫未的时候说：“画展很成功，恭喜。”
　　其他人反应过来以前，衷夏的高跟鞋声已经下楼，远去了。

　　青澄狠狠瞪了棘树一眼，接过其他朋友递过的马提尼一饮而尽，然后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加入了狂欢。
　　莫未擦擦头上的汗，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维予，露出苦笑。维予也用苦笑回应。
　　伊娜很快跑到青澄身边，热情地向她示好，几乎马上取代了衷夏的位置。
　　莫未喝了口水，走到棘树旁边坐下。开了几个玩笑以后，一切恢复正常，没人还记得刚才的事。
　　棘树叫维予给所有人调酒，维予在莫未一步一步的指导下，笨拙地把威士忌混成不同的浓度，端给每个人。轮到一个30多岁、戴着眼镜的高个子时，那人死死盯着维予看了半天，让维予浑身发毛。
　　那个人看够了，凑到棘树身边，小声说：“我随便问问，因为看着也很像……我刚才就在想，既然他叫‘维予’，和‘那个人’有没有关系？”
　　“没有！”
　　“没有！”
　　维予和棘树同时回答。
　　看到他们的样子，中年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他接着又不解地问：“可是图青澄也在这里……”
　　棘树说：“这是两件事，维予是来蹭饭的，青澄是莫未的女朋友。”
　　他一贯的大嗓门让青澄听见了，她一个箭步冲过来：“你们是这样认为的吗？我和莫未怎么会是男女朋友，我是很喜欢莫未的画而已。”
　　维予用余光偷偷看莫未的表情，他点头回应，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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