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

　　行装很快就收束整备，小展先走三日沿路打点，方予诺向寒泱告了假。我们于一个星夜出发，离开帝都一路南行。
　　同去的还有优波罗，他是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妖怪，几乎是一本会走路的百科全书，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都是极有用的。
　　一路无事，不日已抵雍城。
　　雍城是东陆宁州最南端的一个大城，位于沧岚江的出海口，所有要出海的人都会在雍城做最后的补给。
　　优波罗说这里最初不过是个小小渔村，有渔民偶然在星辰海深处发现了夜明珠，于是吸引了一批想一夜暴富的冒险者，随着航海技术的进步，人族的触角越伸越远，逐渐在星辰海上发现了一些岛国，这些地方各有特产，带回大陆动辄十倍获利，因此纵然海路凶险，雍城的远洋贸易也发展的轰轰烈烈。
　　我在马车上匆匆打量这座城市，它是生气勃勃的，喧嚣、忙碌、俗气但快乐。空气中有海滨城市特有的咸味，混杂着鱼干的腥气；每个人都步履匆忙，经常有肩扛货物的运输工，吆喝着“让道让道”，侧身从人群中穿过；问要不要货物的声音、寻找船工的声音、工人问用不用人的声音……所有声音交杂在一起，沸腾的象一锅刚刚煮好的鱼羹。
　　穿过集市，马车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下，小展迎出来帮着车夫卸货，我发现他真的很不爱说话。小展比我们早到了六七天，已经打点好不少事情，准备要买的船，出海要用的补给品，预备招的船工……都已经做了安排，只等着方予诺来拍板。
　　小展挑好的船并不是新的，看上去甚至有些破旧难看，船身上的一些地方包着铁，象衣服上打的补丁，显出一幅寒酸相。出乎意料，方予诺摩挲着油黑发亮的船板，很满意的笑了“做的好，我没有意见，三百两，千值万值。”
　　等我发现这三百两是金子不是银子的时候，才真是大吃一惊，这么一艘破破烂烂的船，居然要卖三百两黄金！而且船主还一副很不甘愿的样子。三百两黄金，足够买一艘崭新的楼船了！
　　款项付清，小展招呼码头的工人帮忙把水和食物等补给品搬运上船，方予诺和优波罗去船主集中的酒肆试图寻找有经验的领航人。海洋不同于陆地，凶险程度常常都在人类的想象之外，没有一个好的领航人，单凭一张海图想穿越星辰海，无异是在痴人说梦。
　　我并不是没想过去找宋婆婆说的那个矮人贺克萨，但我根本无从找起。宋婆婆一定没有想到十五年后的雍城规模已经扩大了四五倍，在这座人口多达数十万的大城中，我想不出要怎么去寻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矮人。
　　我们住的客栈有个有趣的名字，叫做一间客栈。客栈的崔掌柜是个妙人，他在门口的左边柱子上帖着“打尖住店，概不赊欠”，右边柱子上贴着“会讲故事，也可管饭”。一间客栈的规矩是：无论住店吃饭都得先付款，如果实在付不出来，也可以给掌柜的讲个故事，要是他觉得你这个故事值得，一样会有好酒好菜招待。
　　这样的规矩使它大受欢迎，走南闯北的人们肚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新鲜奇谈，时时有见多识广的行商到这家客栈来歇脚，凭着故事换饭吃。崔掌柜也不藏私，讲故事的地方就在大厅，店里所有的客人都能听见，渐渐的，有许多人即使没有好故事换他的酒菜也喜欢住在这里，就为了来听别人的故事。于是生意兴隆客似云来。
　　能想出这样好主意的客栈掌柜，你说算不算的上是个妙人？
　　同行的三人各自有事，留下我一人在店里发呆，打发时间的最好办法，当然是去听故事。
　　我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酒店大厅里的客人并不多，一共只有十来个，分别坐了两张桌子，看来是码头上讨生活的工人，总是为了庆祝什么事，一起过来打打牙祭。我拣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好茶，慢慢等。
　　好故事当然不是天天有，不过我最近的运气的确好的反常，没多久门外就进来一个人，他有些蹒跚的走到崔掌柜面前：“听说你这里可以讲故事换饭吃？”
　　这是一个瘦而高的中年男子，两鬓都有些斑白了，身上的长袍已经旧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背着一个硕大的包。
　　崔掌柜满脸堆笑的点头，他的确是一个看起来就有好故事的人。
　　崔掌柜让小二给他倒了碗热茶，又上了盘点心，那人看来的确是饿了，狼吞虎咽的吃完，歇了口气，讲了下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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