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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
回到空间前，临殊还记得村里头那些看见的村名嗤之以鼻的神情。
更有甚者还道：“有那点儿小钱还不如早点把鲁屠户的债还了，还至于连夜卷铺盖逃跑么？”
他是掌管这灵域的主人，熟悉当中的所有，即是如此，见到了玉米从土里冒出了嫩嫩的芽儿，临殊还是极为配合地露出惊讶的神情。
“瞧罢，放心，只要跟着我，不会让你饿着！”绿腰回头，笑得很是得意。
“为何二吖到了这地还不愿舍弃我？我自小在城中有人服侍，如今到了这儿并做不得什么……”临殊故作忧愁开口。
绿腰摇了摇头，握住了他的小拇指，拉了拉，“你已经能打水擦桌子了，再过些时日，定能做得比这只肥狐狸好的。”
临殊：“……”
所以方才那副煽情的模样是为了什么？
出离于嫌弃的安慰？
“我去外头看看。”绿腰起身，搁下木勺，走到了空间外。
肥狐狸心疼地抱住了自己。
“啾～”
临殊垂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它胖乎乎的尾巴，薄唇微微抿起，有些忍俊不禁。
“殊哥儿，二吖到何处去了？”
临殊的脚步微顿，看着那位于床榻上原本坐不起身，连说话都有些困难的琼娘……竟是下了榻，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她去外头瞧了瞧动静，待会儿便会回来了。”临殊淡淡道。
琼娘闻言，缓缓起身，紧接着慢慢俯身在地。
“是我对不起你……孙姨这般将你托付于我……我却……”
“如此，大可不必这般。”临殊攥紧了衣袖，目光幽幽然。
“你自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来的归途。”临殊顿了顿，缓缓开口道。
琼娘愣愣抬头，心下暗暗惊骇：眼前的少年虽然年过十五，不足为冠，却生得眉目俊逸，而不笑时眉宇间更是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息。
“我不知那夜你同二吖说了些什么，只是希望眼下，你莫要误了我的事。”
琼娘闻言，浑身一僵。
她知晓了少年的言下之意。
那分明是表明了立场。
她缓缓探首：“敢问……你究竟是何人？”
“啾……”
肥狐狸从外头抱着那株没一会儿功夫便长成的玉米棒，跳了进来，“咔呲咔呲”地啃了起来。
琼娘见到那只棕色尾巴带着点白的小狐狸，脸色骤然变了变。
“我……我知晓了。”她的气息变得极为微弱。
与此同时，绿腰在外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差不多要到梦里的那个场景了，一些树木的树叶已经开始纷纷扬扬地掉了。
很快，这里即将成为一片荒芜。
绿腰放心地摆袖，转身回到空间里面。
这座院子后头是一片远山，此时此刻能看见日暮西下，很是壮观的景致。
有晚风拂过脸颊，绿腰舒服地伸了伸胳膊，抬步往里屋走。
“二吖……”临殊这时疾步冲了出来，眼中尽是慌乱，趴在他肩上的肥狐狸忍不住多啃了几口玉米。
“嗯？”绿腰诧异地盯着他。
“阿娘不见了。”
绿腰环顾四周，心下一跳，赶忙冲进了屋中，打扫得整齐的屋子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
她不死心，推开了后门，往屋子后头看过去，心下震撼不已。
怎么同梦里的情景一点也不一样？
这后院的景致与梦里的相差太大了。
难不成这是另外一个世界？
被自己突然跳出来的想法惊到的绿腰不禁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一个没站稳绊到了石子。
“小心。”临殊抬手将她稳稳扶住。
感受到自己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的绿腰回头，对上了临殊关切的眸子。
刹那间，绿腰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
晚霞渐渐蔓延到了整片天空，照亮了他的侧颊。
绿腰愣愣地收回了目光，捂了捂自己略微发烫的脸颊。
“咳……”临殊抬袖掩唇，轻咳了一声。
“唔，阿娘不是连动都动弹不了么？”绿腰低吟出声：“怎么会……”
临殊静静地注视着她，眼中毫无波澜。
绿腰抿唇，“我去屋里再瞧瞧。”
凭空不见了人影，绿腰说实话不难过是假的。
虽说她是穿过来的，并非琼娘所生，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的的人了，多少也有了感情，
绿腰蹙眉，仔细地在屋中翻找着各样的摆设，终于，在床脚看见了一个竹签。
上头绘制着七种不同颜色的珠子，颗颗莹润光滑，珠子的本身也有着不同的纹路。
她仔细看着七颗珠子下面依次排列的凹槽，有些讶然。
这些凹槽本来应该是存放这些珠子的，绿腰暗暗想着，接着把木板翻了一个面，发现木板后头居然出现了几行简化字。
临殊这时也蹲了下来，在绿腰一侧，探过手来指着上头的字：“这些图案瞧起来倒像是字，不过我却是认不出来。”
绿腰瞟了他一眼，揶揄：“殊哥儿难不成不曾上过私塾？”
临殊耳梢微烫，捻了捻指，正经脸摆好，解释道：“这个，倒不是我们习得的字。”
绿腰“啧啧”了两声，总觉得找回了场子。
“巧了，我在梦里见过。”绿腰一本正经地睁着眼睛说瞎话。
临殊有些忍俊不禁，“你又做了梦的？”
绿腰撇了撇唇，把目光转回到木牌上。
“欲打开生命之门，见所见之人，需集齐所有的轮回之珠。”
临殊看着绿腰，“阿娘的失踪，可是与这个有关？”
绿腰抚挲着下巴，她方才翻遍了整间屋子，也没瞧见其它的有用的线索。
“兴许是吧。”不论如何，她总得试试的，自己那个便宜娘亲究竟是死是活，她总该弄个明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临殊认真地注视着她：“二吖，今后可是有何打算？”
绿腰仔细摸索着手里的木牌，“阿娘不见了，我对这个村子也没了牵挂。只管跟着它走便是。”
临殊敛去了眸中的一抹悦色，随即睁开眼，又是一阵迷茫。
绿腰察觉到他的迷茫，拍了拍他的肩，“放心，走罢。我不会坑你的。”
“我可以随你一同去？”临殊的眼眸亮了亮。
绿腰一阵讶然，敢情方才他那副犹豫迷茫的模样，是在担心自己会丢下他……
“没事的，我怎么会丢下你呢。”绿腰弯眉笑了笑，他可是自己的摇钱树呢。
而且还是长得贼好看的摇钱树，养得好的话，以后就是自己的小哥哥……想想人生也是挺圆满的。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绿腰回过神来，绷紧了脸，故作严肃道：“务必要找到阿娘。”
临殊随着她起身，高挑的身形伫立在门口，俯首凝视着她，点了点头，“嗯，走。”
绿腰打量着木牌，“第一颗珠子是红色的……”
“上头还有一些图样。”临殊指着绘着红色珠子的图案说道。
绿腰点了点头，的确，上头有几株看起来像是幼苗的图样。
二人一狐出了空间，天色已经昏暗。
月亮比平常大了许多。
绿腰抬头，看到了那月亮竟是慢慢变成了血红色！
难不成那颗珠子在月亮上？
太荒唐了吧？
“啾啾！”这时，肥狐狸的叫声变得非常尖锐刺耳。
绿腰和临殊纷纷将目光投向它。
肥狐狸在临殊的肩上不安地左转转，右转转。
“它这是怎么了？”绿腰不禁问道。
临殊拍了拍肥狐狸的脑袋，冷声道：“你怎么了？”
肥狐狸竖起耳朵，尾巴点了点，又抬起脑袋望着月亮，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临殊点了点头，揉了揉它的脑袋，将它小心地收回袖子里。
肥狐狸当即乖乖噤了声。
“你能听懂它说话？”绿腰无比讶异，问道。
“嗯。”临殊点了点头，“原先没察觉，如今验证了。”
“它方才说了什么？”绿腰不禁有些好奇。
“只是吃玉米吃得有些撑了。”临殊将肥狐狸探出的脑袋塞回了袖子里，平静道。
绿腰眼中晃过一丝震惊。
“逗你的，它方才说这是血月。是不详之兆。亦是它们狐狸最为害怕的景象。”临殊徐徐开口道。
“血月……”绿腰只觉得这个词颇为耳熟。
对了，她想起来了，梦里的确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场景。
里头是出现过这样的月亮。
只是，这与那颗红色的珠子真的有关吗？
这天下这般大，如何去收集这七枚珠子？
“二吖……怎么是你！”
绿腰回头，看见一个弯着腰拄着杖的老头儿往她慢慢地走来。
这时，几个人从一旁路过，小声议论着：“啧啧啧，那不是鲁屠户么？”
“是啊，听说是喝了那靠近小城的溪涧的水，一夜之间苍老得不像话。”
临殊挡在绿腰身前：“不知你有何事？”
“我……我有愧……”鲁屠户思考了一会儿，努力回想着自己先前的事，却忽的想不起来了。
他拄着拐杖，摇了摇头，接着继续往前走去，与方才认出绿腰的样态判若两人。
“奇怪……倒是忘记了何事……”他一边喃喃道，一边走远了。
绿腰蹙紧了眉尖，“我们去村口瞧瞧罢。”
临殊点了点头，乖巧无比点头应道：“好。”
到了村口，绿腰眼睛微微睁大，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
只见数十个村民连夜提着灯笼围着干涸的溪涧绕着圈。
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而他们中央有一滩水渍，刚好映照着头顶的那一方血月。
样子怪异至极。
绿腰转过头，望着临殊。
下一刻，只见他转身将她拥入怀中，“小心。”
“嗯？”怎么了？绿腰疑惑地从他结实的臂弯中探出一个脑袋。
“有蜘蛛。”
闻言，绿腰仰首，果不其然，村口这棵大树的叶子虽然掉光了，但是枝干上爬满了蜘蛛。
绿腰注意到那些蜘蛛正一只只有序地往溪涧的缺口爬过去。
像是早就安排好的的队形。
有条不紊，整齐得像只军队。
绿腰回过头，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临殊松了松手，放开她，扯了扯唇角，笑了笑。
绿腰不禁舒了一口气，哪知下一刻，眼睁睁地瞧见了他竟是在自己面前呕出了一大口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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