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童话

　　我口是心非的想要说服自己，可是早上出门购物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买了瑞克喜欢的咖啡机，买了他中意的瓜地马拉咖啡豆，买了一堆烘焙牛油小饼干的配料，买了时代啤酒，还有许多他喜欢的点心和食品。
　　晚上我在电脑上联系上明祺，我的心里有好多的疑问和不确定，只有对明祺倾诉。“明祺，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是你的本心，猪！有什么不好吗，你和瑞克本来就互相爱着对方，念念又是你们的孩子，多圆满的事情，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害怕，明祺，我害怕这到头来又是镜花水月，我不想再有人受到伤害了。”
　　“只要你和瑞克都有坚定的意志相信对方，相信你们能携手前行，便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们。当年的你可不是这样瞻前顾后！”
　　“无知者无惧。当年我是不知道害怕，现在，我怎么能再站在瑞克身边？你知道如今的他比过去还要光彩照人，过去我就配不上他，现在更加不配了，我不希望媒体把过去的事情挖出来，不希望有人质疑他的能力和选择。”
　　“笨小猪，那些都是身外之事，瑞克没有改变过，如果要说有，也是比以往更加理解你，更加爱你，他都不怕，他都有信心，你怕什么？为了你们的幸福，你应该再争取一回。再说了，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你们觉得对方和自己是般配的就足够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要做出会让你后悔的选择，遵从你的本心就好！”
　　好吧，我不再强迫自己去想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自己动手烤了好些瑞克喜欢的小饼干，包装好放入冰箱。冰箱里也常备着瑞克喜欢吃的各种东西，我发现每天夜幕降临的时候我的心中竟然多了些期许，希望门铃响起，那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只是我没有勇气去拨通那个其实一直存在我手机里永远都不会删除的号码，问问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又是一个多月，我的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小小的委屈，终于这个又是飘着小雨的傍晚，门铃响了起来，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想着第一句话该如何调侃，拉开门，门口却是明祺。
　　我想我的失望写在脸上。
　　“真对不起，不是瑞克，让你失望了。”
　　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在心底蔓延，明祺一般都会提前通知我他要回来，小说中，意外总是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发生。“明祺，瑞克……瑞克出了什么事吗？”
　　“你的脑袋瓜都在想什么！瑞克好好的会出什么事？你怎么了？”
　　“哦，”我尴尬于自己的失态，“没有，我也不知道，你一般都会提前告诉我你要回来的……”
　　“事务所这边的业务临时有事，建筑过程中碰到了一些没有想到过的问题，我临时决定来的，你怎么联想力这么丰富？还要犟嘴说你不在乎瑞克？”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知道，就是神经质吧。”
　　“瑞克很好，他最近挺忙的，临近年底了，到处开会，据说他又有些新项目新投资，他的帝国现在真的是无人能及。看见你的心肝宝贝这么成功，你开心吗？”
　　我耸了耸肩，“和我什么关系！”
　　“好好好，你就继续嘴硬吧。有剩饭给我吗？”
　　“你们怎么都一进门就问剩饭！是不是约好的啊！”我抱怨了一句，简单的帮明祺炒了个蛋炒饭，热了热剩下的排骨海带汤，他匆匆吃完逗了逗念念便回房开始工作，我无聊的坐在客厅里想着刚刚我的心态，那声门铃，真的让我很兴奋，真的让我以为门外的人是瑞克，那是我这么多天真实的期许。不过如果不是明祺，我不会意识到这一切，其实思念一个人的感觉挺好，有瑞克的生活挺好，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打破现状。
　　“下回他来的时候，待他好些，不要再说你曾经爱过，不要再伤他的心了，你仍旧爱着他，让他知道。我和他一直都有联系的，你的话其实很伤他，不要再这样了，旁观者清，相信我。”第二天明祺临走的时候很郑重地对我说，“记住，遵循你的本心！”
　　当期待的门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轻轻拉开门，什么都没有说，把瑞克让进门里。
　　“对不起，这几个礼拜我真的很忙，一直想兑现答应你的下一次，却怎么也抽不出时间……”
　　“没关系，瑞克，我习惯了……”其实我是想说我理解他的忙碌和劳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带着一些怨气。
　　毕竟是亲爹，念念很有些不满瑞克一进门居然没有和他打招呼，咿咿呀呀摇摇晃晃的走向向瑞克伸出他的小胳膊要求抱抱。瑞克笑了笑弯腰抱起念念，“想你爹地啦，嗯，重感情的小东西，比你老妈知道理解你老爸！”
　　我翻了个白眼，很自然的接过瑞克的电脑包，“别出门了吧，带着念念去哪儿都不太方便，再说了，以你的身份，被人误会不好。”
　　“误会？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有什么误会？”
　　“呃，前妻，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你的前妻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
　　瑞克叹了口气抱着念念在沙发上坐下，“别再让我无地自容了好吗，我那时居然就真的相信你对我会是那么绝情……我还为此迁怒于肖恩。”
　　“是我求肖恩帮我拖延一些时间的，既然为你着想，就做得彻底些吧。肖恩真的对你很好，别怪他，他也曾经想帮我和你解释，是我坚决不让，如果不是未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带着对我的恨意继续前行，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肖恩告诉我你在折磨我们两个大男人的良心，他已经昧着良心帮你了一次，他不想再看你伤害你自己了。海伦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后，我理所当然的又去找肖恩，他很爽快的把我骂了一顿，我真无辜，你们都在瞒着我，我又不是上帝，怎么可能知道！然后他也强烈建议我来看看你，看看你的孩子，和伊森一样。”
　　“他们都是好人，是我有的时候有些不可理喻。”
　　“你知道就好，今晚我们吃什么？”
　　我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时代啤酒和我做的一些小点心，“先垫垫肚子吧，我马上做饭，一个小时后可以开饭。”
　　瑞克看着我手中的啤酒和那些我以前常常为他做的小点心，“你一直准备着东西等我来，是吗，安妮，和我回去吧，让我们恢复正常的生活，好吗？”
　　“我不知道，我需要时间，好吗，瑞克，别逼我，那不是我所想象的生活，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至少你没有拒绝，好的，我会等，无论多久。”瑞克的狂喜写在脸上，我甚至从他眼中读出了那份深深的放松。
　　冰箱里的食材都是现成的，我早就买了很多瑞克爱吃的东西。很快我做好了糖醋排骨，蚂蚁上树，家常豆腐和蒜蓉菠菜，再次回到客厅，却发现心情大好的瑞克已经抵不住劳累，躺在长沙发上睡着了，念念安静的靠在他那双永远都那么吸引我的大长腿边。我从卧室里取出毛毯，轻轻盖在瑞克身上，他是累了，繁忙的工作，长途奔波加上两地时差，他的眼圈都有些发黑。想到他一向不太好的睡眠，我小心的把念念抱起，坐在瑞克不远处的沙发上一边安安静静的看书，一边等着瑞克睡醒。
　　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吧，熟睡中的瑞克突然开始有些不安，他的身体开始无意识的颤抖，拳头也攥得紧紧的，“不要，不要……嗯……”屋里的暖气因为念念的缘故开的很足，他的额头上却开始渗出密密的冷汗，可怜的家伙，不知道在做什么噩梦。我放下书坐到了他的身边，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想使他平静下来，他却像是被魇住了，身体紧绷着陷在巨大的恐惧中怎么也无法摆脱，“安妮，安妮，我爱你……”紧接着，是压抑的□□。
　　我想他可能是梦到了监狱中的情形，只好俯下身子抱住他，低声唤着他的名字，“瑞克，瑞克，放松，我的宝贝，醒来，你在做噩梦，宝贝，我是安妮，我就在你的身边，我也爱你……”
　　瑞克猛的挣脱我坐起身，我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瑞克慌忙拉住我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安妮，我弄伤你了吗？对不起，我做噩梦了。”
　　“没有，我没事，瑞克，好了，一切都过去了，那只是梦，告诉我，你梦见什么了？”
　　瑞克掀开毯子，他的衬衫都被冷汗湿透了。他揉着自己的额头，“安妮，能麻烦你帮我从箱子里取一件T恤出来吗？我梦见我还在那间囚室里的刑架上……”
　　我照他的吩咐递给他一件干的T恤和一条浴巾，他抬手脱了一半已经湿透的衬衫，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手，起身要去洗手间。太迟了，在他撩起衬衫下摆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他遍身的伤疤。
　　我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后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解开他衬衫的纽扣。
　　“不要，安妮，很难看，会吓到你的。”瑞克捉住我的手，我挣扎出来，继续解他的纽扣，“如果你不是嫌我脏，不想让我碰你的身体的话，不要拦我。别忘了，我是第一个看那段录影的人，我和海豹们一起将你救出那座地狱，带上直升机，在基地抢救之后的那三天，我也一直陪着你，你身上的每一道伤痕，我都清清楚楚。”
　　瑞克垂下手，带着心疼的目光，却乖乖任由我脱下他的衬衫。我虽然有准备，但是真的看到他浑身大大小小的伤疤，仍旧控制不住的颤抖。我不害怕，只是深深的心痛，那对他该是怎样的一种折磨！我记得沙赫在他身上留下的每一道摧残，那不仅是他的噩梦，也是我的噩梦。
　　“很难看，是吗，对不起，吓着你了，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我一手攥着T恤，一手无意识的抚摸着他的身体，“疼吗，很疼，是吗，你是怎么挺过来的……”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瑞克抓住我的手将我抱到他的膝盖上坐好，“Kiddo，我很想告诉你不疼，但是，是的，很疼，真的很疼，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有我的恐惧，很疼，没法想象的疼痛，那时，我真的能理解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刑的时候，真的好希望他们能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那样太难熬了……”
　　“瑞克，不要，不要……你死了我怎么办啊，瑞克，不许，不可以，你不可以！”我的防线彻底崩溃，这一刻瑞克的脆弱彻底摧毁了我所有伪装的坚强，“瑞克，很疼，我知道你很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瑞克……”
　　“傻孩子，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他们把我拖回囚室，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后，我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却拼命要留着一口气，就是希望会有奇迹出现，也许上帝会原谅我，会怜悯我，让我能够再次回到你的身边。”
　　“傻瓜，”我泣不成声，“你有什么错啊，从头到尾错的都是我，把我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然后又一厢情愿的认为我做了对你来说是正确的选择，才把你送入了那样的地狱，瑞克，是我对不起你，瑞克……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我宁愿是我代替你承受那一切！”我趴在瑞克的胸前哭了不知道多久，将这么些日子以来的委屈，伤心，痛苦都尽情的发泄了出来，他就那么一直搂着我，不时地拍拍我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小东西，我可怜的小东西，你憋的太久了，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我回来了，我们又在一起了……”
　　许久许久，等我止住啜泣，瑞克宠溺的抱起我，“小东西，饿了吧，你老公我也饿了，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我喜欢吃你做的饭菜，有浓浓的家的味道呢！回纽约好吗，我要天天吃你做的饭，上帝知道我有多想念我和你的家。别再离开我了，安妮，你是我的生命，我的全部，没有你，再成功的商业帝国对我都没有意义。我坚持，我努力的工作，只是为了对得起你的牺牲，你懂吗，我需要你站在我的身边和我分享，这一切本来就是你给我的，只有你最有资格站在我的身边。”
　　已经过了念念的睡觉时间，我们一起哄着念念入睡，然后来到餐桌旁，简单的热了热饭菜，瑞克像个孩子一样坚持牵着我的手和我并排坐在餐桌旁，不停的给我的碗里夹菜，我想我们彼此都很放松兴奋，就像……就像在我的小公寓里，我答应做他的女友的那一夜。
　　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饭，瑞克抱起我，走进我的卧室，“我可以睡在你的旁边吗？我的妻子？”
　　“前妻。”我郑重的纠正他，“离婚证明我还有一份呢，不过不知道放哪儿了……爪子往哪儿放！小心，你儿子看着呢！嗯，忘记了，反正你也做不了什么……”瑞克把我放在床上，然后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翻过身，望着趴在我身边的瑞克，“不过，就算你什么都做不了了，我也依然爱你。”我扶着瑞克仰面躺下，吻着他一身的伤痕，刻意小心的不碰到他的下身，我想，那对每个男人来说都是很尴尬的事。
　　“只要你想，我什么都做得了。我还想着再添个小安妮呢。”瑞克一脸坏笑。
　　“你不是不能再生育了……”
　　“我从没有说过。”
　　“你说你不会再有孩子……”
　　“我其实是想说不会再让别的女人给我生孩子。我不会也不想再碰其他女人。谁知道你就想歪了……”
　　“可是我的确看着他们……”
　　“真见鬼，这么糗的事情都被你看见……那帮混蛋！是的，很残忍，很疼很疼，可是你的老公足够坚强挺过来了，因为我知道我的小女人还想再要两个孩子，我不坚强谁来完成这个任务……”
　　“念念在旁边呢……”
　　“告诉他，爹地在替他创造一个小妹妹出来陪他玩，这样他就不会天天缠着他妈咪了。还有，回纽约以后他要睡自己的房间，不许再当电灯泡！”
　　我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实际上我也不想再找其他理由，我无法抗拒自己身体每个细胞，每个毛孔对瑞克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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