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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异变陡生
门被轻轻叩响，宋离有些不耐，他抬起头，问是谁。
门外响起侍卫耿直的声音，“小的，是来给王爷送夜宵的。”
这个时辰宋离的确也饿了，他答应一声知道了，起来开了门。
小侍卫弓背猫腰，看上去鬼鬼祟祟的。
宋离看着小侍卫面生，从未见过。不禁心下起疑，叫她进来接着关上门，一把把她按在墙上，厉声道：“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冷丘宁挣扎着，“是我，是我，宋大哥！”
一听声音，宋离松了手，“你不是走了吗？这身行头又是要干嘛？”
冷丘宁揉揉被宋离別的生疼的肩膀，埋怨道：“我听说了璇玑的事情。”
宋离抬眼冷冷扫了她一眼，“我不需要使唤丫头，也不用你报恩，这事和璇儿没有任何关系！”
“我这次不是来报恩的。我和璇玑一起潜入墓蝶谷，被楼嚣发现了，她为了救我被抓生死不明。她说她去盗神草是为了救你。你既然好了，现在快去救她吧。”
宋离愣了愣，“你说什么？”
冷丘宁着急的重复道：“你赶快去救她。”
“不是这句，上一句。”
“她去盗神草是为了救你。”
宋离想起，苏娜儿对他说过，她告诉璇玑墓蝶谷有神之草可以救他性命。他回山后一直昏迷未醒，突然就被师父救了过来，他还对此事疑惑许久，觉得醒来的很神奇。
原来，是用了神之草。
他不说话，回去坐下来，神情异常复杂。无力的对冷丘宁摆摆手，“你出去吧，璇儿她安然无恙，已经回师门许多时候，你不必为她担忧。”
冷丘宁听到这话，心里半颗石头算是落了地。璇玑还健全的活着，她心里的负罪感也就没那么深了。
默默退出宋离的房间，冷丘宁在寂静的夜空下，重重的吐出口气。
宋离痴痴坐了会儿，心中突然阴霾尽散。这些天他魂不守舍的，整个人也没精气神，就是怕和璇玑从此沦为陌路，怕人成各，今非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今天，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比璇玑亲自告诉他心意还让他坚定。他深信无论他和璇玑之间将来会经历什么，只要他坚定今天的心意，他们之间总能心意相通。
有了这层打算，宋离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半丝颓废，他眼睛明亮，仿佛突然恢复了生机，认真阅读蓝皮古书。
古书上记载这么一段话：寐者，梦也。梦之空宙，时之扭曲，窥未知事测天地变。语生死存亡，时也，命也。大器者夺造化之功开天辟地之能，合阴阳力可定轨也。
页面末端有署：天宝国师祈渊留存后世瞻阅。
天宝国师是个十分传奇的人，传说他有开天辟地之能，中陆留下的派别中，无一不奉其为创/世/神，传说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是他用辟天剑斩出来的。那时天地初开，世上各处都没有君主，国师祈渊就是这片土地上的王。
宋离望着这段文字，久久不能回神。
寐语者既定的命轨，原来也是可以更改的吗？大器者夺造化之功开天辟地之能，合阴阳之力可定轨也！
在这微寒的春夜里，有个青年笑出声来，他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的入口，欢欣雀跃大声呐喊。
行军的仪仗排成长长的缎带，绕过千里长郡，行在围谷杂草丛生的路上。
围谷，听名字就知道这里是四面环山的洼谷，像盆子把整个地势包围住，如果这里能做战场，谁占据周围地势谁就能全歼敌军。但这里不是战场，没有敌军。
宋离容光焕发的骑在马背上，追风趾高气昂的抬头望向远方的树林，和它的主人一样。
宋离这些日子的转变都被苏陌桐看在眼里，看到师弟振作精神，苏陌桐放心不少。
正午时分大军抵达围谷高岭地带，从此处俯视周围，一草一木尽收眼里。凤林认为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好位置，指派好巡逻的人员，他带着冷丘宁和士兵们一起吃大锅饭。
宋离被苏陌桐叫去大帐，苏陌桐推给他他爱吃的酸菜肉沫和两个馒头，“探子来报，李世继的大军埋伏在十里之外，如果我预计的不错，他今晚一定会来偷袭我们的粮草，我已经叫凤林把粮草隐藏在东面林子里，今晚你带八千精兵去林中看护粮草，我和凤林带人在原来安放粮草的地方埋伏。”
宋离咬一口馒头，以为此计不妥。他指指地图，“若是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三个地方均设埋伏，一旦遇袭我们就能三方接应把李世继的人马围困，渐渐逼入谷中腹地。”他在地图的一个点画圈，继续道：“这里是整个围谷地势最洼的地方，我早上特意骑着追风探查过，因为地势低，这里常年积水不干导致树木野草涝死，行成一大片沼泽湖，我亲眼看到一只觅食的长蛇陷进去再也没浮上来。”他看看苏陌桐，又咬下一口馒头，“杀鸡焉用宰牛刀？”
苏陌桐微笑看他，缓缓道：“怪不得点金阁阁主当年那般夸赞你。我看，你不止武功在我之上，如今看来，谋略也要更胜我一筹。”
帐中燃着龙涎香，这种来自大海上千年的馈赠，香味沁透人心叫人闻着安神。
宋离摇摇头，“师兄文才武略，我哪能跟师兄比？只是恰好发现了洼谷地，小孩子的想法，不是行军打仗的计谋。”
苏陌桐并不跟他争执，只是淡淡说了句不愧是我师弟。
宋离吃完饭，急匆匆从苏陌桐的大帐里退出来，眨眼就不见了踪影。他避开所有人，到了林中安静之地，对照着蓝皮古书的第一页静心凝神。
‘耿耿不寐，必有隐忧，承邂逅於寤寐兮，托精魂於遥夕。’
他放空精神，将身体与自然融合，依书中所言，惊觉身体与意识竟然剥离，意识自己在头顶横冲乱撞，能看到虚空里诸多银灰色的管带，它们纵横交错有无数相接的点，每一个交点都有如星辰一样的光亮，遥远而不可及。
他听到虚空中人声鼎沸，又有喊杀冲天，也有婉转悠扬的江南小唱，还有像燕北一样呼啸而过的山风、大漠里驼铃的叮当、海上安静的海风和鱼唱。
这些细碎的声音一股脑儿灌进他的耳朵袭入他的识海，要把他撕成碎片叫他承受不住。
他急忙强制意识回到身体中，松开了捏诀的食指，睁开眼，在太阳底下一身冷汗。
他兀自躲在这里练习古册，并不知道在另一个山头的树林里，有位一千多岁清风道骨的老者，正在筑坛施法。
皇极天宗，阐道人。
不算高的祭坛上，他站在烛火前，广袖无风自鼓，花白的长发和胡子飘扬着，像是被大风吹乱，手中的拂尘渐长渐长，直到把整个祭坛围城密不透风的墙。
蜡烛的火光瞬间寥亮数倍，红莲一样的物什发疯一般在拂尘围城的墙壁里横冲直撞，每次都将拂尘围起来的地方撞凸出去许多，又被反弹回来。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红莲不再横冲乱撞，它安静的悬在半空，好像等待着什么命令。
阐道人咬破食指，一滴血飞渐出去缓缓没入红莲之中，叫它瞬间又红上几分，透着莫名的妖异。
“去！”
得到命令，红莲发出妖怪般的笑声，开始不停的颤抖。霎时间，拂尘围起的围墙外天地黯然失色，大地开始剧烈震颤，无数的树木开始从林间消失，最后整片树林变作沼泽地，祭坛和阐道人浮在半空，如同刚生出来的鸡子。
他重重咳嗦一声，嘴角渗出血迹。将这片洼泽整个平移过来，已经是他这个身体现在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清灵骑在媪背上，模样颇为担忧。
“师兄，师尊他还好吗”媪按耐不住，问骑在他背上的清灵。
清灵摸摸它柔和的毛皮，安慰道：“没事，师尊耗费一些力气，休息些时候就能复原。”
一切恢复平静，刚才的天地失色地动山摇好像是一场幻觉。
苏陌桐望着渐渐清明的天空，皱眉不解。但他看得出来，刚才天地惊变绝对不正常！
宋离也在这一刹那，完成了第一次识海的遨游。比起刚才一片混沌，他觉得现在精神爽朗，更加神采奕奕。
他醒过来，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整个围谷的地势有变动。究竟有什么变动，他说不上来，只是能感受着风和空气隐约传递给他什么讯息。
意识到有大事将要发生，宋离拔腿就往军营跑，他需要去确认清楚，刚才的天地失色，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在谷外百里之外，有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她穿着五彩衣裳，背着古木幽琴，手臂上盘着条青翠欲滴的小蛇，时不时吐着信子，模样十分可爱。
她银发齐腰的师兄眉目如画，伸手指向远方陡生异变的天空，漠然道：“师父预料的丝毫不差，看来皇极天宗已经开始行动了。”
璇玑冷声笑了笑，“离宗得到的消息也很快，师父信上说他们今日也会到达围谷。我们在师父到来前先按兵不动，先看看离宗有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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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很晚了，小仙女们要好好休息，明天再看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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