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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案
落霞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山洞里，旁边还坐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看见他醒来，小姑娘还咧嘴笑了笑。
“落霞公子，你终于醒了。”她自报家门，“我叫亭亭，庄主让我这照顾落公子。”
“……这里就是桑落山庄？”落霞问道，他还在狱中的时候，便有自称桑落山庄的人来与他接洽，问他是否想要归顺。
落霞虽说是个宦官，过得却也是顺风顺水，人又还年轻，当然不想就这么死去，便同意了他们庄主的要求。
“这里是庄主的一处别院，落公子先在这里歇息几日，庄主自然会有吩咐的。”亭亭回答道。
狡兔尚且三窟，落霞倒也不算意外，自觉已经躺的够久了，便下床观察四处。
这座别院似乎是建在了山中，错综复杂的分布着不知多少个房间，中间有一丈之地是露天的，种了许多珍奇的花卉。
落霞在这奇异的花园里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岩壁，发现此处离外界有数十丈深。
然后那一方天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连迟疑都没有，那个人影便直接跳了进来。
落霞的轻功一般，可是他十分确定在这个高度，四周的岩壁又光滑没有支撑，这样贸然跳下来绝对是找死。
“那是灵蛇，就是她将你救回来的。”亭亭在旁边解释道。
说话间灵蛇已经顺利落了地，她大约二十上下，一张脸长得也算貌美，只是像个面具似的看不出情绪来。
看到落霞讶异惊叹的神色，她目中半分骄傲都不曾流露，十分麻利的转身走了。
“灵蛇姑娘这样的身手……何必我诈死？”落霞纠结了一下措辞，觉得她可以直接带人冲进天牢去，保证没人能拦得住。
亭亭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解释道:“本来庄主派的不是灵蛇，我也不知她为何要临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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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府衙，颜醉转了转因为长时间握笔而有些酸疼的手腕，十分怀念前世的走珠笔。
毛笔写字好看是好看，真的不如硬头的笔方便。
“督主，太子殿下来了。”有人进来通报。
颜醉连忙扔了毛笔起身相迎。
徐忠在的时候，都是等太子殿下向他行平级之礼的，但是颜醉暂时还不敢这般狂妄。
服侍的宦官捧了茶点过来，两人略寒暄了几句便进入正题。
“徐督主曾对本宫说过，东厂是本宫最强大的后盾，不知到了颜督主这里还做不做数？”墨修明问。
“这要看太子殿下所求是什么了。”颜醉笑笑，墨修明在知道自己暗中培养羽翼的事情曝露之后就不再做之前谨小慎微的样子，与东厂之间也从依附过渡到了联手。
“本宫想请督主帮忙，将尧水寒拖住。”
“叶经纬和尧水寒最近与大皇子私会的次数的确越发频繁了。”颜醉点头，方敏才收集整理的情报中也提过此事。
“叶经纬城府深归深，可惜十之八/九都用在了战场上，颜督主帮本宫将尧水寒拖住，本宫自有办法对付叶经纬。”墨修明脸上的笑容十分平和，丝毫看不出在梨园时敏感多疑的模样。
见颜醉不做声，他继续道:“叶经纬和尧水寒现在绑在了一条绳子上，若是叶将军倒了，颜督主想要对付尧督主也容易些。”
当发现叶经纬有想要倒向大皇子的意思时，颜醉就打算与太子殿下联手了，只是没有想到对方比自己还要沉不住气，显然是极为忌惮叶经纬手中的兵权。
“东厂时时刻刻都会为太子殿下分忧的。”颜醉轻轻笑了笑，“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什么好计划？”
他们现在既然是同盟，这个问题也不算僭越，毕竟一个计划经手的人越多，越可以被完善。
墨修明眼神闪烁，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回答道:“颜督主可知道十年前叶经纶的叛国案？”
颜醉捏着杯子的手指一僵，玉杯险些脱手，她不动声色的将双手藏进了宽大的袖子里，依旧面不改色的道:“难道此案另有隐情？”
“叶家世代忠良，叶经纶怎么可能会为了财帛等身外之物通敌叛国？”墨修明冷笑，“这么下作的手段，就只有身为庶子的叶经纬做得出来。”
这话颜醉十分爱听，不过她也知道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太子殿下是怎么知道的？”她面露惊疑，反问道。
据她所知，朝中没人在调查当年的案子，包括叶经纶当年的好友。
“自然是从本宫的一位朋友那里得来的。”墨修明含糊其辞。
颜醉也没指望这么轻易的问出来，便不再追究这个问题，只是觉得以后要对东宫的监视再加派些人手。
“太子殿下是要为叶经纶翻案么？”她用事不关己的语气问道。
“忠良蒙冤，本宫焉能坐视不理。”墨修明轻轻笑笑。
“且不说叶将军如今风头正盛，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年，就算咱家相信太子殿下说的都是真的，如何拿出证据让皇上信服？”
让皇上承认自己当初判错了案可不是什么容易事，不然她也不用等了十年，最后还是决定用私刑了。
“叶经纶通敌叛国，是通的哪一国？”墨修明反问。
叶经纶的案子颜醉早背了个滚瓜烂熟，不过谨慎起见，她转了转眼珠，才回答道：“西岐……太子殿下莫非跟西岐……”
她没有再说下去。
能证明叶经纶没有跟西岐暗通款曲的当然就是西岐！
话说到这个份上，足以见墨修明的诚意了。
“殿下需要我拖多久？”她问。
“尽可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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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岁的男孩正是猫狗都嫌的时候，殷诚瑾也没例外，家里自从来过那个宦官以后生意就开始好了，父母没时间搭理，他便一个人大街小巷的窜。
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子滚到了他的脚边，殷诚瑾有些好奇的捡了起来。
“那是我的珠子，快还给我！”雪意见状，立刻从树后钻了出来，向殷诚瑾喊道。
“凭什么说是你的，上面又没写你的名字。”玻璃虽没有玉石玛瑙值钱，毕竟还是稀罕物，殷诚瑾攥在手里不愿放手，同时细细地打量起面前的男孩。
雪意得了颜醉的命令，穿了一件宝蓝色云罗缎的外衣，额间一条镶着翡翠的抹额，脖子上挂了一把花丽胡哨的金锁，从头到脚无不散发着暴发户家大孙子的气息。
“一个破珠子，小爷我才不稀罕，”雪意看出了殷诚瑾眼中的羡慕，“叫小爷一声哥，小爷再给你两个。”
诚瑾当然认出了这是前几天他恶作剧过的男孩，觉得对方可能是要耍自己，然而亮闪闪的玻璃珠诱惑还是太大，他想了想，还是顺从道:“哥。”
雪意没计较他的声音太小，反正督主的意思就是让他来给殷诚瑾一点有钱人的甜头，好让这孩子禁不住诱惑，一头扎进他有钱的大哥尧水寒那边。
诚瑾接过雪意递过来的另外两颗玻璃珠，看雪意的眼神立刻就带上了崇拜。
“你真好，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你让我打谁我就打谁！”他宣布道。
“那走吧，小爷请你吃好吃的。”雪意拍了拍胸脯，心中暗暗嗤笑。
西厂厂公尧水寒八面玲珑城府极深，怎么他同父同母的亲生弟弟笨成这么个模样。
这要是在宫里，早就死了八百次了。
可是生来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要那么多心眼干嘛呢？只有自己这样无依无靠的小宦官才要时时看着别人的脸色，练就一副稚嫩的城府出来。
想到这里，雪意忽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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