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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
“也好，路上要千万小心，别被他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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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私军火事关重大，翌日一早颜醉就打包了简便的行李，将雪意交给落霞帮忙指点功课，换了便服出宫。
一辆青色车棚的四驾马车早就候在宫门外，听到颜醉说话的声音，尧水寒拉开了一点车帘:“颜掌事，等你好久了。”
颜醉和今日值班的侍卫有点交情，正在应承给他们带土特产，就听到了尧水寒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扭头，却着实愣了一愣。
尧水寒云游回来两年多，颜醉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素颜。
尧水寒平时总是穿颜色鲜亮的朝服，挑着深红的眼线，勾着兰花指翻云覆雨，让颜醉觉得妖气冲天。
然而此时他一身月白的长衫上没有半点花纹，连染着蔻丹的指甲都修剪的整整齐齐，还有他的脸，没了那些浓墨重彩做陪衬，竟长了一张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面皮。
颜醉愣了愣，只好感叹一句，化妆品的威力果然是不分时代的。
“颜掌事？”见她愣神，尧水寒伸手摆了摆。
颜醉忙钻上了马车。
“尧公公出门，未免也太简便了。”她评价道。
“宦官本来就是人下人，就算是出来查案，也没有要别人服侍的道理。”尧水寒回答。
“大雍朝是宦官掌权，这可不像是不可一世的尧公公说的话。”颜醉好笑。
“尧公公再不可一世也只是个公公。”尧水寒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
这是什么情况？颜醉抽了抽嘴角，根据经验，自己若是突然变得伤春悲秋，多半是大姨妈来了。
“不知联手的事，颜掌事考虑的怎么样了？”尧水寒忽然问，颜醉再看他，果然那股子多愁善感的劲儿已经过去了。
“尧公公才刚被坑过一回，就不怕我把你卖了？”颜醉反问。
“本来怕，不过长路漫漫，有的是时间让颜掌事了解我。”尧水寒笑道，“东厂再大，毕竟也只有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没道理平白无故做太监，他也不相信，一个女人会想做一辈子的太监。
他想在东厂找个内应，颜醉一定是最容易动摇的一个。
两个人所在的阵营视同水火，但是此行两人都不想找事，就这么太太平平的走了四天三夜，在荣城的时候，尧水寒又换了一辆更不起眼的马车，连车夫也打发了，亲自驾着那匹快要寿终正寝的老马赶路。
颜醉从车里钻出来，坐到了尧水寒身边。
“就那么怕我拐卖了你？”尧水寒笑问，这几天只要不提联手，他们差不多能和睦相处，还能开几句玩笑。
颜醉对自己的小人之心不置可否。
“出了荣城，还要走上几天才能到安庐，沿途只有几个小村子，穷山恶水的，你可要小心别被人占了便宜去。”尧水寒好心提醒。
出了京城以后，为了行走方便颜醉还是着男装，却没再刻意掩饰性别，长眼睛的都看得出她是个大姑娘——还是个极美的大姑娘。
不消他说，颜醉也发现出了京城以后，似乎百姓越来越穷。
前一世帝都的经济也是远远高于其他一线城市，所以颜醉并未觉得不妥，直到两人到了一处小村落，她才明白尧水寒形容的穷山恶水并未夸张——果真是落败的堪比前世在纪录片里见过的贫困县。
“以前我和师傅云游时就在这里投宿过，村里的人还是很热心肠的。”尧水寒说道。
村里只有零零散散的二三十户人家，一路走来都没见过什么行人，颜醉蹲下/身子在路边挖了一块泥巴，研究一番又扔了回去。
“这里的泥土并不贫瘠，又地广人稀，怎么会穷成这样？”她问。
尧水寒刚要回答，两人便听到了一个老妇带着惊喜的声音:“殷公子，好久没见你了。”
“孙大娘。”尧水寒微笑，“我们路过此处，还想讨个借宿。”
“借宿方便，你们来我家就行。”孙大娘笑眯眯的点头，上下打量颜醉一番，“好久不见，殷公子什么时候娶的媳妇？有孩子了吗？打算什么时候生？”
架势与前世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殊途同归，就在颜醉犹豫要不要将错就错的装个夫妻时，尧水寒已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这是我的小师妹颜醉，不是什么媳妇。”
尧水寒似乎和村里很熟，孙大娘去吆喝了几句，很快全村的人都陆续过来了。
总共百八十口人，全都是老人或幼儿，竟是完全见不到成年人。
“这个村子隶属安庐，成年男子全都被迫参军，妇孺负担不起每年的徭役，能走的都走了，自然就只留下老人和孩子。”尧水寒看出颜醉的疑惑，在她耳边轻声解释。
“现在太平盛世，为何要强迫别人参军？”颜醉一时疑惑，她以前读过杜甫的“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知道战乱时常会有人抓壮丁，但是现在明明不在打仗。
尧水寒面色沉了沉，将她拉近了自己，用极低的声音道:“参军是安庐知县用来糊弄村里人的，实际上是将人都杀了，充当山贼。”
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只有颜醉可以用内力听到，屋里正围着他们两个寒暄的老少还都不知所以。
孙大娘望着鼻子快贴到一起的两个客人嘿嘿坏笑了两声:“殷公子和颜姑娘的关系不错嘛。”
尧水寒忙放开颜醉，自己向另一侧退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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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娘给他们收拾了两个房间，等村民们都回家去，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便各自回房。
“到底是怎么回事？”颜醉憋了许久，晚饭吃的杂粮饼的苦涩坚硬还带着石子，弄得她现在舌尖都是麻的，却还是不愿等待的将尧水寒拉回了房间，质问道。
“安庐城外曾经有一个很有名的土匪窝，叫白云寨，”尧水寒示意颜醉坐下，“白云寨平时做些拦路抢劫、打家劫舍的买卖，又买通了安庐知县魏桓，官匪一家，横行霸道。直到三年前，白云寨在城外劫了一行旅人的马车，见马车中还有个美貌的少女便起了歹心。少女宁死不从，最后那批旅客四十余人全都被杀死。
“事情本来该这么过了，但那户并不是普通人家，而是一家老小要去荣城投靠知府大人的。
“知府大人未必喜欢自己这一家穷亲戚，但是听说他们被山贼灭门也十分震怒。”
“所以为了平息知府的怒气，魏桓杀了一个村子的成年男子，冒充白云寨交了上去？”颜醉觉得手心有些发冷，“那些都是普通村民，恐怕半点习过武功的样子都没有，知府难道一点没怀疑？”
尧水寒摇摇头:“知府大人本来也头疼如何打发自己那家穷亲戚，帮他们出头纯粹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既然面子有了，里子怎样怕是也不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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