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你长大，你陪我到老

　　最近有两件事情让梁北很欣慰。
　　一是皮皮终于是个大姑娘了，以前总觉得养大她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总算有一些胜利的苗头。
　　二是茶叶的市场终于有了复苏。
　　除了自己一家一户辛苦谈来的几个老客户，还有一些经由老客户介绍过来的新客户。他那一台机器，每天连轴转，还不够需求的数量。
　　为此他又招了一些人，采取了轮班倒的生产方式。对工人的工资也给的慷慨。整条茶叶的线似乎是顺了。
　　他这边日夜加班，自然有眼红的人。
　　龚良的家就住在离他工厂不远的地方。最开始找人来闹了几次，说他们吵得他晚上睡不好。后来干脆直接厚着脸皮，带着他们之前签好的租厂合同，找到梁北。
　　“我说梁北啊。我上次答应把厂租给你吧，没找我媳妇商量。她因为这事跟我闹过几次。而且你最近老是开夜班，也把我们折腾得睡不好。要不这样，你吧厂房给我们还回来。剩下7个月的租金，我就给你退半年，怎么样？”
　　“当然不行。”
　　梁北还未说话，坐在一旁翻书的皮皮倒是直接迎了上去。
　　“大人说话，你这个小屁孩添什么乱，滚滚滚。”
　　皮皮前阵子，见着欺负梁北的就想亮尖牙。狠狠咬下一层的皮肉下来，才能解她心中的怒火。
　　顾牧之回来那一趟，特意把她叫到跟前，跟她摆事实，讲道理。
　　“你也许能咬他一块肉下来。更解气一点，把就算是是你口口都咬中了，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皮肉之痛，抹一点药草，下次继续欺负你。”
　　“那我就任由他们欺负我哥？”
　　“有一个成语叫一针见血，我给你说道说道。”顾牧之去了北京一年，整个人比以前开朗了许多，颇有兴致地开起玩笑。
　　“你先告诉我，龚良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坏人。”
　　“单单知道他是坏人还不够。”顾牧之摇头，“他为什么这么欺负咱哥，根本原因是因为他贪财，对于一个贪财的人，我们就是要让他破财，这样才能切中要害，一针见血。”
　　“让他破财？”
　　“而且还要让他哑巴吃黄连，没办法追究你的那种。要是做到这一步，我告诉你，心里的舒坦，可比你咬他那几口来的解气多了。”
　　这之后，皮皮一直在苦思攻克龚良的办法。
　　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块。
　　她丝毫不畏惧龚良的咋呼，把自己正在看的书往他跟前一摆，“居委会的阿姨送来的，她说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没有认真研究法律，以后可不要当法盲。”
　　面前的这一本是合同法，刚刚推行两年，但是像他们这些小城市，还不是很普及。皮皮其实也只是看了个目录，随便翻了几页，但她相信，凭着龚良大字不识一个的样子，自己就算蒙也能把他蒙住了。
　　“你和我哥签的租厂合同我看了。上面说了，如果任何一方提前结束，必须要付额外6个月的房租作为赔偿金。这样算来，合着剩下的7个月，你可一共要给我们13个月的租金。”
　　“你想多了吧你。”
　　梁北则是默默坐着，看皮皮发挥。
　　“我们语文老师有一个朋友在省二法院。我托他问了问我们的情况，他告诉我说，这是经典案例，法院只要半个小时就能给判下来。到时候我们也不租厂子了，你如果不付，法院还能派警察下来，把你家价值相当的东西冲作数。”
　　像龚良这种人，社会上混久了，脸皮厚着，什么都不怕，就怕那些穿着制服的。这会儿被皮皮这么一唬，也跟着有点踌躇了。
　　梁北见他的脸色，知道皮皮成功把人唬住，便加了一把火。
　　“这样吧，这几个月我陆续还了你一些钱，剩下的满打满算也就12个月的房租，不如我们就抵了吧，我让你一个月。这周末就把机器和茶叶从你的厂里搬出来。”
　　虽然这一大笔钱亏了心疼，但是现在茶叶一天一个价，少做一天都是亏，龚良更急着挣这笔钱，最终他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行，不过我等不了周末，你明天就给我搬。”
　　“这……”梁北顿了顿。
　　“我马上就把欠条给你，我们两个都把租厂合同给撕了。”
　　这会儿再拿乔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梁北表面为难了一阵，找了个公证人，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哥哥，明天就要搬厂，可以吗？”现在去外头租厂倒不是很难，只是一天的时间太紧了。
　　“你放心，哥哥都解决好了。”实际上，黄老板一直在劝梁北扩大规模，并且愿意注资给他增加一条线。他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则，他很信任梁北，无论是人品或是头脑。二则，他现在已经有一些资本，他寻了几个商机，正准备发展一些旁的业务，茶叶方面，总要托个人。
　　所以他早早就在市郊给梁北寻了个厂子，新的机器也预定好了，现在在运回来的路上。
　　今儿个龚良闹完，梁北便给黄老板打了电话，他当天就派了人，领着梁北去看了厂房，交了钥匙。
　　只不过有一件事龚良还没想明白。他如今想要趁着东风发一笔横财，那要看梁北的意思。目前省城最大的茶叶收购商是黄老板，黄老板发了话，谁也不会接龚良的茶叶。
　　若是他跳过省城，直接往天津去买卖，梁北稍微动点手脚，也能让他血本无归。
　　而梁北确实是这么做的，这一波茶叶的热潮之下，龚良分文没挣，反而折进去不少钱。

　　借着茶叶生意的便利，梁北认识了好些人，借着这机会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事，心思也活络了许多。便想着多折腾点东西，若是能挣下一份大家业，皮皮日后生活也能舒适不少。
　　他便把自己的想法与黄老板说了。
　　黄老板本来就看中梁北。这会儿知道他的想法，便不遗余力地给他引荐了省城的首富。城北中心市场实际所有人，王萍，人称王姐。
　　这王姐的经历也算传奇，她本家家境殷实，但因为父母重男轻女，她2岁的时候就把她卖给了当地一个挑货郎家。她从小跟着养父走南闯北，很早就变现出经商天赋。到底是女孩命贱，才18岁就被嫁给村里一个大她12岁的瘸子，后两年因为受不了丈夫的随意打骂，带着仅有的一点积蓄跑到了城里。
　　最开始她在菜市场帮人挑菜，在工厂里做过制衣女工。做了两三年，因为长得好看，被老板娶做老板娘。便着手管理工厂的事情，工厂在她的管理下增增日上，而她老公在外面投资了不少东西，市场，石材，茶叶，地产。
　　她丈夫倒不是个享福的命，才40多岁，就撒手走了。留下偌大的家产，全部由王萍继承。她也争气，这两年不但家业半点没少，还增加了一半多的家产。到外面，谁都客气地叫一声王姐。
　　王萍和梁北见的第一面，就很喜欢这个后生。
　　她听黄老板说过不少梁北的好话，本来就觉得这小年轻不错。今儿见了……
　　进退有礼，说话不卑不亢，而且头脑活络。
　　当然，王萍私心地想，这孩子长得好，才23岁，生的长身玉立，英气逼人。又不像是其他的一些野蛮人，说话柔和温润，跟着他坐一起，让她对自己的年纪有些懊恼，自己都33岁了，整大了人家10岁，要是没差这么大，她倒是很想跟他发生点什么。
　　她越看梁北越喜欢，连带着对他的提点也多了些。
　　“现在啊，大家的生活都好了些，家家户户都有些闲钱，都想日子过得舒心一点。这上面，吃穿用度都是挣钱的项目。我在浙江办了几个厂，很多东西都很好卖。你如果愿意，可以跟我过去闯一闯。当然，还有其他挣钱的方式。比如说你们市里现在正在建中心市场，大家都不看好，也没人承包下来。如果你想做，我可以帮你。”
　　“承包市场？”
　　“以很少的钱，整租下来，最好定个长租，然后好好的宣传宣传，再零卖给别人。你看着点，整个市场里服装是大头，鞋子次之，配合水果蔬菜。大家想要买什么，在市场里走一圈就齐了，这市场便很快能起来。还有了，你们那边的服装都是来省城进货，你要是从浙江那边拖一些货物来卖，就挣两手的钱了。”
　　她这般帮他，其实是把自己挣钱的财路，跟他分享了。
　　她以往不会做这种事，只是看着梁北实在喜欢，便多说了一些。
　　梁北认认真真地听着，微微皱眉思考，想到困难的时候，便开口询问，那摸样特别勾人。王萍起了逗弄的心思，轻轻靠过去，伏在他的右耳边用气音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语气里尽是暧昧，只不过梁北只感觉一阵空气从自己的右耳蜗穿了进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右耳听不见，你能在我左边耳朵说吗？”
　　王萍面上揶揄的表情渐渐收敛，她伸手摸了摸梁北的右耳锤，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便真心想要帮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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