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宇宙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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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离何易泽远点。”

　　严苛的语气令徐知夕愕然，纤细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撮狗毛，她抱歉地塞回宇宙庞大的身躯，安抚性地抚摸它。少女换姿势以头枕手臂，水汪汪的杏眼直勾勾盯着冯笙。

　　她语气软绵又不自觉拖长声调，如口感松松软软的棉花糖被咬住撕扯般，徐知夕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自开学以来，何易泽逐渐渗入她闺蜜的生活，这名字都不知道是第几十次出现在她们的闺蜜对话当中。十六七岁，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万一......她悉心照顾的大白菜先把自己连根拔起，双手恭让，那该怎么办？

　　冯笙没从徐知夕眼眸看出异样，方能放心，嘴里唠叨：“男人没一个能靠得住的，像他这种沙雕更靠不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你懂吧？为了防止我变沙雕，还请您远离他。”

　　徐知夕瞪大眼：“诶？？”

　　这逻辑......究竟是怎么捋的？

　　冯笙直接爬起，手指宇宙说：“何易泽跟你靠近——”

　　“何易泽怎么能和宇宙相比？”

　　冯笙卯足干劲要数宇宙比他好的一百条理由时，就看见徐知夕抱着宇宙的脖子，巴掌大的脸瞬间陷进去，只有一半暴/露在空气中，而后又听到她说。

　　她说：“我们宇宙这——么——可爱，怎么可以跟何傻逼相提并论！”

　　“......赞成。”冯笙回头指尖从垃圾桶滑向徐知夕沉迷吸狗的脸蛋，最后指向自己，道：“何易泽跟你靠得近，而我又是你爸爸，他把你传染后，你把沙雕劲儿传染给我，那我岂不是一世英名毁在他手上？”

　　徐知夕为之叹服，鼓掌：“优秀优秀。”

　　秋风阵阵，加上明媚灿烂的阳光在象白的地砖洒落一地，两人说着话都开始昏昏欲睡，眼皮子打架瞬间，轻巧的敲门声在房间回响。

　　徐奶奶推门而入。

　　白瓷盘上外面淡褐色里面含有白粒的马蹄糕冒着白烟，秋风徐徐夹带淡淡的香甜味。

　　宇宙率先起身，围绕徐奶奶脚边打转。片刻，徐知夕和冯笙一骨碌爬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也不打瞌睡，争着要吃。

　　“烫！筷子筷子——”奶奶喊。

　　徐知夕哆嗦着吞咽烫呼呼的马蹄糕，泛红的指尖抓着耳垂，“不......不用。”另一边，冯笙也好不到哪里去，张着嘴，手往里面扇风。

　　徐奶奶离开时把嘴馋的宇宙一并带离，留下美味的马蹄糕以及对马蹄糕爱不释手甚至把爱犬赶出去的两人。

　　冯笙一小口一小口地咬，淡淡的甜味在口中化开，软糯的口感简直叫人爱不释手，最后那块马蹄糕全部进入她的肚子，冯笙一边回味一边感叹：“有点想阿姨的雪花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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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秋，金黄色的季节，落红枯叶满地。

　　房间里一片寂静。

　　冯笙所提到的“阿姨”并非他人，而是徐知夕的母亲。

　　十八年前的盛夏，他们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十六年前的盛夏，他们迎来发誓会用毕生的爱陪伴她长大的徐知夕；

　　2013年盛夏，相看两生厌的两人走到民政局办理离婚。

　　那是她妈妈花费大半年时间才夺回的自由，只是这份自由再也没有她的身影。

　　内心再不舍，徐知夕还是支持妈妈离婚的。而一个半月前，母女俩相约的时候，徐知夕发现妈妈的改变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天徐妈妈身穿墨绿色的长裙，低挽的秀发以及淡雅的妆容愈显她气质温婉。

　　其实徐知夕的相貌有一半是随母亲的，但从前没有人说起，更多人认为女儿像父亲。

　　那时候的徐妈妈只爱穿宽松舒适的衣服，方便打扫卫生，做家务干净利落，把整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不爱打扮，不爱收拾自己，每天奔波劳碌。

　　但如今她重获新生，有自己的想法，不再一味退让，整个人气质都改变了。

　　徐知夕当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下巴抵着妈妈的肩膀，鼻间环绕的全是她素雅的香水味——不浓，很好闻，还有母亲身上熟悉的味道。

　　徐知夕喃喃说：“妈妈，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像一颗星星在夜幕中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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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铃铃。

　　来电打破僵局。

　　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冯笙见徐知夕久久未接，问怎么了。徐知夕举起手机，“陌生电话，不想接。”说完直接挂断。

　　挂断后三秒，手机又响起。

　　“............现在卖保险的都这么有毅力的吗？”徐知夕嘟囔着再次把电话挂断。

　　第五次来电，徐知夕怒了，抓起手机对着屏幕就开始一字一顿地念：“137xxxx1127！我记住你了！”她滑向接听键，“——没钱，不买，滚！”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男音，徐知夕愣住，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我手机？”

　　-

　　半小时前，超市。

　　白衣黑裤身材高大的少年站在与他同高的冰柜前，里面陈列着林林种种的冻饮，而他挑得认真。

　　他手里拎着购物篮，里面的零食却少得可怜。其实他并不喜欢吃零食，提议来超市......大概是因为零食与学农很搭配。

　　十分钟足以让他游逛整间超市，结账的路上途径冰柜，何易泽很自然地取下两盒柠檬茶，忽然被角落紫色包装的果冻夺去眼球。

　　......矮柱好像喜欢紫色，她，爱喝吗？

　　何易泽是行动力很强的人，他摸出手机就想打电话，结果翻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没有徐知夕的电话号码，只好问章宇星要，被对方类似于“同桌三周都没有别人的电话号码你失不失败”的嘲讽嘲了三分钟后，才屈辱地拿到十一个数字。

　　然而，屈辱并没有到此结束。

　　堂堂一中学神，迷妹绕学校好几圈的富家公子哥何易泽竟然被人挂断电话三次，你敢信吗！！！放在其他人身上，谁敢随随便便挂他电话，还是三次那么多......

　　何易泽隐约发怒。

　　现在的孩子怎么防备心如此的强？我好心好意地问你吃不吃果冻，你他妈三番四次挂断我的电话！徐知夕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

　　嘟嘟......啪！

　　......再打一次好了，反正不接通不要电话费。

　　于是乎，换来徐知夕不耐烦的骂声，虽然在何易泽听来是奶凶奶凶的。

　　他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修长的手指捡起刚才就吸引他眼球的吸吸果冻——葡萄味的。何易泽心情不错地说：“问章鱼要——果冻还是酸奶？”

　　徐知夕秒回：“果冻。”

　　少年嘴角的笑容愈加明显，声线温柔地再问：“葡萄味还是水蜜桃味？”

　　“葡萄。”

　　何易泽满意地把手中葡萄味的果冻丢进购物篮，又随手多取两支，丢进去。

　　另一边，徐知夕愣在原地。

　　搞什么啊他？突然快问快答？重点是我都回答了！！！

　　徐知夕：“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拎着购物篮重新回到置物架前的某人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买零食，不然来超市打游戏？”

　　徐知夕：“............”

　　何易泽语气瞬间，变得极其委屈，徐知夕第一时间联想到被关在外头不死心地扒拉门的宇宙。话筒传来他低沉的嗓音：“有人要陪闺蜜不出来买零食，闲着没事干的我只好来询问一下她吃点啥咯。你说是吧，矮柱？”

　　何易泽：“——棉花糖要不？薯片，嗯？”

　　房间里，徐知夕揉搓着太阳穴，瞥见端正坐在床上，一脸假笑地望着自己的冯笙，不久前两人的对话如电闪雷鸣般涌入脑中——

　　“你离何易泽远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

　　......

　　...

　　徐知夕身子抖动下，直截了当拒绝何易泽，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就掐断通话。她微微笑着交出手机，以示清白地解释：“我是清白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答他的问题，大概是我吃货人格出来帮忙回答了吧。你看，我连他电话号码都没存，一开始还以为是卖保险的——”

　　下一秒，短信声连续响两下，白色的三星手机弹出新短信。

　　-？？？毛病？

　　-电话号码存一下。

　　徐知夕：“............”

　　我跟这人八字不合吧？？？

　　此刻，手机宛如烫手山芋，十七岁的徐知夕直接扔掉，反倒是身旁的冯笙捡了起来，熟稔地解锁手机，打开信息箱，选择信件添加联系人，指腹点击联系人名称时，停顿半秒......

　　不久后，一位名叫“卖保险的”出现在徐知夕联系人名单之中。

　　-

　　天边翻起白肚，城市开始苏醒。

　　短小的假期如风逝去。

　　公交车站一如既往地站满了人，徐知夕小小只的，艰难地存活在人群当中。她努力伸长手臂往打卡机放，然后随着人流跑到后门上车——她是最后挤上车的，很勉强，整个人站在黄色下车区域的地方，身子几乎贴着车门。

　　满员的公交车气味混杂在一起，有早餐的香味、汗水的臭味、饭菜的味道都闷在局限的空间内。

　　徐知夕难受地用纸巾捂住鼻子。

　　前方红灯，公交车发出一声闷响，全体接受惯性的力量身子往前倾，车厢内瞬间多了许多抱歉的声音。

　　徐知夕深深叹口气，蓦地，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

　　何易泽穿着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白灰色礼服，白衬衫下摆露出来，上面的扣子也被解开两颗，凉风撞来将他的刘海尽数翻起，凸显来人气质风流。他单脚撑在地上，座下自行车以白红黑三色为主，大胆的着色让他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徐知夕知道它——听说何易泽那辆宝贝自行车来自世界名牌，用什么铝合金制作的，又是用什么东东加工，价格六位数起步。

　　再次想起，她仍然不禁咂舌。

　　他抬手拨弄头发，侧头，不偏不倚地对上徐知夕清澈的双眸。

　　公交车上有不少一中的学生认出何易泽，嘈杂的空间还是能够听见女生的八卦——

　　“那是高二1班的何易泽吧？”

　　“对啊！说真他长得很对我胃口，不过听说他总是冷冰冰的。”

　　“哇——姐妹快看！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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