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宇宙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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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农过去好几日，一中学生又迎来国庆黄金周。

　　面对源源不断发下来的学案试卷，徐知夕一脸崩溃地劝退手捧一沓试卷的语文课代表：“岚儿你别过来了，看到姐姐桌面用试卷堆出来的小山没？回去好不好，求你了......”

　　陈岚笑起来，抽出一张试卷放到小山堆顶端，“嗨呀夕儿，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那你还笑那么开心！”

　　回话之间，徐知夕瞥见在窗外快步经过的林芸。

　　野炊那天，她被何易泽不留情面狠狠打脸后，是哭着离开的。学农回来以后，听说林芸已经跟陈舒笑绝交，还带头跟班里其他女生挤兑陈舒笑。

　　连她，一个跟林芸没有任何交集的人，都能被她污蔑成不要脸贴着男人的女生。徐知夕无法想象，陈舒笑会被林芸抹黑成什么样子......

　　一阵头皮刺痛感把她从飘远的思想中拉回来。

　　“想什么呢？走了。”

　　印有白色大勾的黑色布质书包放置桌面，何易泽豪爽地跨开腿坐着，刚拔完头发的手随意搭在徐知夕的椅子靠背，来人正闲情逸致地望着眼前被他惹毛的少女。

　　——那个被惹毛后，会鼓起腮子，为大家表演河豚是如何练成的少女。

　　徐知夕捂着脑袋，愤愤不平地说：“我头秃了，你来娶我？”

　　在他们不远处，尚在教室逗留的同学们耳尖地听见他们的对话，唰唰唰地回头看向他们......甚至万年被怀疑没睁眼的胖子此刻的眼睛撑得如荔枝大小。

　　何易泽几乎是第一时间与河豚小姐拉开距离，音量也不自觉地拔高：“我做错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这样惩罚我？”

　　“......”

　　谁都别拦她，她要跟他一决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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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当天。

　　早晨温暖的阳光堪堪在徐知夕房间落在一道光影，原本蜷缩在角落的雪白巨物三步一跃成功上/床，盯着熟睡的主人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鼻子哼哼两下，拱上去。

　　睡梦中的少女感受到湿湿冰凉的东西往自己脸上贴，养狗多年的她立刻意识到是什么玩意，熟稔地翻了个面，继续睡。

　　宇宙不屈不挠地继续拱她，被硬生生拱醒的徐知夕痛苦地坐起来，抱着宇宙的脖子卖惨：“宇宙啊宇宙，今天放假第一天，你就饶了我，让我睡个懒觉吧！”

　　然而，宇宙却不给面子地叫起来，并挣脱她的怀抱跑到房门前，抬起爪子挠门。

　　这是要上厕所的信号。

　　徐知夕被迫无奈起床，洗漱一番，解决完早餐，便挥手告别爷爷奶奶，带宇宙出门。

　　平时宇宙都是由爷爷奶奶带出门溜达的，但是到了周末和放假，这件事又由小主人徐知夕负责。

　　她熟练地从口袋拿出塑料袋，把宇宙的排泄物装进袋子里，再扔到附近的垃圾桶。

　　九点，太阳也渐渐变得炙热起来。

　　徐知夕弯腰揉宇宙的脑袋，“宇宙，我们回家吧。”

　　宇宙不依，还留恋地往相反方向走，最终逃脱不掉牵引绳的禁锢，被徐知夕拖回家。

　　回家的途中，徐知夕隔得远远的都能闻到前方传来的一阵面包香味，听说是一家新开的泡芙店，叫冬让，里面一件泡芙能卖三十人民币。

　　大件的泡芙酥皮从中间横刀切开，里面挤满不同口味的雪糕，香草、巧克力、抹茶应有尽有，再将切好的草莓摆设在雪糕之上，最后把糖粉洒于酥皮外表。

　　每天几乎能在下午三点前把泡芙卖完，更别说是国庆假期了。

　　九点，冬让才刚开门，门外就排起小队。

　　作为小吃货徐知夕怎能错过大好机会，她的目光在冬让与宇宙之间来回流转，最后蹲下抚摸宇宙的脑袋，极具哄骗性地说：“儿子，你看妈妈遛了你快一小时，今天吃的早餐都消化了，现在咱们离回家还有一公里路程呢。妈妈去买个泡芙在路上吃，不过分吧？”

　　宇宙眼睛盯着她看，巴眨巴眨的。

　　“诶！妈妈就知道儿子最疼我，那妈妈就去买啦！”说着，徐知夕便牵着宇宙排在队伍最后。

　　暴晒在太阳下一段时间，这会儿徐知夕额头和后颈都冒出一层薄汗，她出门没有扎头发，长发披散在肩后。徐知夕弯腰，穿着牵引绳的手艰难抬起。

　　发圈才套住头发，一股强大的力量使牵引绳挣脱手臂，同时，宇宙如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

　　徐知夕反应过来时，宇宙已经没入街道的拐角。

　　“！！！”

　　徐知夕那还顾得上排队吃泡芙，朝着宇宙离开的方向飞奔，然而体育考试八百米都能跑到唇色发白的少女，体能能好到哪里去？

　　等她跑到街角，那团雪白巨物已经消失。

　　——宇宙走丢了。

　　昨晚的晚间新闻还播报着反社会人格的人虐杀犬只和猫咪，还有她前几天还听闻有人到村子里偷狗买去狗肉店，想起种种关于狗狗被残害的新闻，徐知夕就急得掉眼泪。

　　“你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耳边响起清朗的男声。

　　徐知夕抬起头就看见一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生站在跟前，年纪看上去与她相仿，穿着黑白色的运动装，短袖之下的手臂看上去粗壮有力，往上还能隐约看见肱二头肌。他皮肤白皙，像常年浸泡在水池里的人，这会儿他正直视她。

　　哭红鼻子和眼睛的她。

　　徐知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快速擦掉眼泪，在看见对方递来的纸巾以后，接过道谢。

　　梁骁笑起来，嘴角弯了弯。

　　他刚准备去游戏室，结果在路上遇见个小姑娘站在路边哭得厉害，一身白衣长裙，长发随风飘动，眼睛通红......

　　像兔子，他想。

　　梁骁性子热情开朗，属于自来熟类型的，看见小姑娘在马路边痛哭，没想什么就过去问，毕竟小姑娘长得很好看，连哭起来也好看，梨花带雨的。

　　徐知夕心系宇宙，抽抽嗒嗒地总算把宇宙，她的爱犬，走丢一事说出来。

　　梁骁指着前面，“跑那了？”

　　兔子徐知夕点头，又听闻对方问长什么样，她下意识地问：“啊？你要帮我找吗？”

　　梁骁爽朗地笑起来，露出小虎牙，“不然呢？”

　　多一个人帮忙找固然是好事，况且对方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坏人。

　　徐知夕担心他有别的事，便开口：“你上午没有其他事情吗？不会耽误到你的时间吧？”

　　梁骁乐呵着摆手，“没事，要不我们加个微信？你把狗狗照片发给我，要是找到我们微信联系？”

　　徐知夕没有怀疑，加了微信又把照片发过去，最后互相报家门以后，便分头行事。

　　分开五分钟后，徐知夕就收到梁骁的微信，头像是他游泳时的照片。

　　-骁浪浪：你要不发个寻狗的朋友圈？让朋友们帮忙扩散一下？

　　-宇宙吱吱：好。

　　-

　　同一时间，乐平公园。

　　何易泽刚跑完十公里，满身大汗地走进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还没走出门，瓶子就空掉。

　　他随手扔到垃圾桶，准备散步回家。

　　倏地，一只浑身白毛，走路晃悠晃悠，四处张望，身后还拖着一条绳子的萨摩耶朝他走来。

　　何易泽眼尖地发现萨摩耶拖着的绳子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牵引绳。

　　——说明，狗是走丢的。

　　爱狗人士何易泽先生毫不犹豫地做出一个决定：把狗留下，等主人。

　　他弯腰，手指与牵引绳之差一寸距离时，身后传来老大爷们的叫唤声：“小伙子别碰，这狗凶得很——”

　　迟了。

　　何易泽指令还没传达到大脑，就把牵引绳套住，萨摩耶撒着娇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何易泽：？？？

　　老大爷们：？？？

　　老大爷们抱着惊讶的心情走过去，毕竟看见微笑天使萨摩耶谁都想撸秃它的头，刚靠近就看见所谓的微笑天使正在朝他们呲牙。

　　想要撸狗的老大爷们：......

　　“小伙子，这狗是你的吧？看来只是不咬主人呐。”一位企图撸狗的老大爷说。

　　“叫什么名字？”另一位渴望撸狗的老大爷问。

　　何易泽的视线在萨摩耶与老大爷们之间来回切换，不知为何有点满意这狗黏糊自己，微微笑着说：“大爷，这狗不是我的，我也是刚看见。”

　　老大爷们撸狗愿望落空，纷纷背着手回去下棋，何易泽觉得老大爷们似乎又沧桑了些。

　　他重新买了一瓶水，找了个地方倒给萨摩耶喝。两分钟前还在呲牙的萨摩耶，正乖巧地舔舐着瓶盖。

　　何易泽摸着萨摩耶的脑袋，仿佛把它当作能听得懂的人来问：“你叫什么名字？包子？汤圆？翠花？”

　　萨摩耶没有反应，继续喝水。

　　全身白毛又圆滚滚的，转念，何易泽想到一个可能性极大的名字：“雪球？”

　　萨摩耶抬头，乌黑的眼睛注视着他。

　　何易泽忍不住笑起来，“原来你叫雪球。”

　　于是，何易泽开启与狗自言自语的模式——

　　“雪球，你家在哪里？”

　　“怎么现在养狗的人都不做个吊牌？想帮你找主人都不行......”

　　“雪球我发现你长得好像矮柱经常画的狗，不过萨摩耶都那个样，啧......”

　　“雪球，都一个小时了，你主人要是再不来，我就要把你送去派出所。”

　　“不是我不想养你，你知道吧......我妈狗毛过敏，把你带回去她肯定把我杀了然后毁尸灭迹，她常常拿铁锹，那力气杠杠的——也只有我爸相信她是个矿泉水瓶都拧不开的女人了。”

　　......

　　良久，远处传来女生沙哑的呼唤声。

　　“——宇宙，宇宙，你在哪呀？”

　　徐知夕已经精疲力尽，走了一个多小时，把宇宙常去的地方都走遍，还是没有任何线索，连梁骁也没找着。

　　徐知夕想到宇宙可能被不法分子抓上车，拉去狗肉店，就想哭。

　　她经过家便利店，进去买水润喉，嗓子都快被她喊哑了。

　　徐知夕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随口一问：“老板，今天有没有见过一只长这样的狗？”

　　她都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老板否定的回答，毕竟前面几十家店都这么说，徐知夕接过零钱，准备离开。

　　“有啊！一个来小时前有个男生牵着狗来买水。”

　　徐知夕嘴巴微张，说话都有点不利索，“真......真的吗？他们往——”

　　哪个方向走，都还没说出口，一阵熟悉的摩擦感从脚边传来。

　　“汪！”

　　是宇宙。

　　徐知夕哗啦地蹲下身抱着宇宙爆哭，把老板吓到跑过去安慰她。

　　胖乎乎的老板还没挤出收银台，一道笔直颀长的身影已经来到女孩身边。

　　他们好像相识，老板猜测。

　　因为男孩对女孩说：“别哭，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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