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大圣放下那颗桃儿

　　小妖，自称草木所化。究竟是个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桃夭眯了眼睛，倒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的事情。

　　凑在小妖旁边，撑着一双手看他大口啃着包子。那模样，就连一口水的时间都分不得似的。也不知道，这一路走来，究竟饿了多久。

　　“要不，你等会儿。我再吃完这个，给你变了看看。”小妖也是干脆，既说不清楚，不如直接幻化了本体来看。

　　桃夭往旁边一坐，就这样等着。也不催促，手底下倒是轻轻编着一条草叶子，两三下便打成了个络子的模样。

　　若是在天界，这时候再吹上一口气。登时，它便能飞起来。

　　小妖啃了两个大包子，也算是垫了肚子。肚中有食，自然便有了心思看旁物。这一侧头，正看到桃夭手底下这个精致的草叶络子。

　　一下子，便睁大了一双眼。很是惊艳的模样，两三下跳了过去。蹲了身，便凑近在桃夭手底下的络子。

　　“你，还能编这个？可真好看！”小妖笑眯了一双眼，言语里倒是多了几分喜意。

　　桃夭偏头，看着他。几分不解：“你吃饱了？”

　　那边盘子上，虽只剩下两个空碟。可锅里若是想吃，还能再煮出来些许。桃夭自觉是带回了小妖，就要守诺。起码，让他吃了个饱才行。

　　小妖眯了眯眼：“你做得不错。给你的面子，唤我名字吧！”

　　桃夭学了几日，手下的食物按林家娘子说，仿佛是有了些许进步。不过，这般直白的讲好吃，倒还是头一次。

　　这夸得，让桃夭心里喜滋滋的。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软了许多。

　　“你，还自己起了名字？”

　　小妖身子站起，把手往身后一背。若不是桃夭曾眼睁睁见过他饿虎扑食的模样，还真有点儿书香子弟的模子来。

　　见桃夭眼眸睁大，小妖心底里发笑。更是把腰板挺直，理了理头顶发带。更是清了清嗓子，那架势看着倒不像是要报自家名字。倒像是，准备做什么极为正式的宣布一般。

　　“听着啊！”小妖看着桃夭，很是正色，“我来自那俯夷山碧虚郎处，你便唤我抱节君就成。”

　　桃夭本还很是认真，听了这名字。终是忍不住，干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擦了眼角的笑泪，手还颤巍巍指着小妖：“你才几岁，便称自己为君。也不知羞！”

　　小妖倒是梗了脖子，仿若受了什么屈辱一般。往桃夭这边踱了一步，整个人都提着气，煞有几分模样。

　　“你倒是气人，我年岁如何了，怎么就不能称君了？”小妖道，把头带正了正，“你当知晓，我化形前，可在俯夷山待了足足八百年！”

　　桃夭这一听，倒是乐了。上下打量着小妖，倒是让他一阵的背后发凉。

　　“成，八百年也算是堪堪有了年份了。”桃夭一副长辈的模样，很是语重心长，“来吧，抱节君，幻化个原型来瞧瞧。说不准，我知晓你的原身是什么呢？”

　　小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便原地转了个圈，正让桃夭发愣间，便是一阵烟雾乍起，遮了视线。再定睛去看时，却是一株翠盈盈，绿油油的草迎风而长。约着半人高的模样，枝繁叶茂。最顶头，还展着两片玉一般的叶子。

　　桃夭上前两步，轻轻抚摸这叶片的时候，还煞是害羞的模样。整株草枝都是一抖，桃夭耳边便响起了小妖的声音：“你看便看，怎么还上了手呀？”

　　桃夭眨了眨眼睛，话语无辜：“我就看你这叶片好看，觉得几分熟悉。就来看个真切，怎么你还护着紧啊？”

　　草枝顿了顿，又狠命的抖了抖。生生把那两片叶子从桃夭手里扯了出来，才罢休。

　　再一阵烟雾起，小妖便站起了身：“可看出了什么？”

　　他眼里分明带着期待，手下却是一丝不苟。整了整自己的发带，重新把发束得紧了，才松了手。

　　桃夭看着，忽然笑了：“原来，那两片叶子。就是你的束发呀？”

　　小妖瞪了桃夭一眼，才道：“知道，你还乱碰。”

　　还真没见过，这般宝贝自己头发的人。桃夭挑了挑眉头，兀自坐了回去。把之前编织的那个草叶发带甩了甩，又添了结。远远望去，如一朵花般。倒是别样的好看。

　　小妖抿唇，看着那发带，眼里露出几分艳羡来。却在桃夭抬头间，又急忙忙的转了视线。背着手，一副很是正襟危坐的模样。

　　桃夭莞尔：“我看着，倒像是个呼喝草的模样。”

　　小妖来了精神，侧头看过去。他化形也有十几个春秋，刚出俯夷山。哪里听过这样的名字，又与自己原形有关，更是心底里急切起来。

　　不自觉的就近了桃夭几分：“呼喝草，那是什么？”

　　桃夭手里的发带挽了个花儿，冲着小妖一眨眼，颇为俏皮。俯身往小妖耳旁说了句，便急匆匆的起身躲远了去。

　　小妖先是脸一下子乍红，登时便站起身来。准备扬手给这小姑娘个教训，却见她早跑了远去。只能恨恨的指着她，气得手抖。

　　“你这是做什么？”桃夭明知故问，躲在木柱后面，只探出个头来。颇有几分挑衅的模样。

　　小妖指着桃夭，脸颊不由得发红。憋了半晌，才恶狠狠的吐出两个字来：“无耻！”

　　桃夭活了这般年岁，自认将在那蟠桃树上挂着的千万年算上，怎么也是个前辈。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念无耻。霎时间，便睁大了眼睛，凑过去：“我哪里无耻了？”

　　她伸了手，就准备再点点小妖头顶发带。还没如何，便被小妖一手挥开。

　　桃夭倒是没恼，兀自笑弯了眼：“你看你，只是一碰便浑身抖的厉害。脸还红着，不是含羞草，是什么？”

　　看小妖被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桃夭忽觉得这情景几分眼熟。不正是自己被那五行山下的猴子给恼得安静，没了话说的模样吗？

　　这样一想，本来玩闹的心性也就没有了。桃夭退了一步，面上的笑敛了去，倒是正经行了一礼：“我有些唐突了，抱节君。”

　　小妖正气得狠，忽看到桃夭这般模样，倒一时间楞了下：“你这是又准备做什么？”

　　桃夭无奈：“你看，我误会了你偷食，便带你家去。还请了这许多的饭食，哪里像个恶人了。不过玩闹几句，稍微出了格。我这给你赔礼，没必要这般防备吧？”

　　小妖眨了眨眼睛，看着桃夭递出来的绿叶发带，倒是心底里略松动了些。

　　他伸了手，却没接过。眼还抬着瞟了下桃夭，仿佛在探虚实一般。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才一把接过。

　　两三下，便缠在了束发上。抖了抖脑袋，倒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看样子，你挺喜欢的？”桃夭凑近，坐了下来。

　　小妖点了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拿别人的发带。这感觉，倒挺是新奇的。”

　　桃夭看了眼他头顶的束发，这回手倒是稳稳当当背在身后，没什么不轨之举。她笑了笑：“那，你这发带是哪里来的？”

　　小妖摸了摸头顶，很是认真的回答道：“我往日里落下的叶子，被我那师兄师弟搓了搓，便缠头上了。”

　　他说得平常，桃夭却是一脸的惊讶。很是心底里压了压，还是忍不住的道：“你还有师兄师弟？”

　　小妖点头。

　　这有何稀奇的？

　　桃夭却是一副诸生欺我的可怜模样，小脸一苦，便耷拉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小妖疑惑，探了头问道。

　　桃夭叹了气：“你这抱节君，不过几百的岁数，就有了师父。”

　　她足足在树上挂了那么多的年月，过往仙人无数。怎么就没个驻足下来，指着那桃子收徒了呢？
　　桃夭自在脑里想当然，却不知一旁小妖看她的模样，眼底里竟添了几分同情来。

　　“你竟然都是一人过的，真是太可怜了。我决定了！”小妖头一扬，“我得在这儿陪你。”

　　桃夭偏头，看着这人自说自话的模样，倒是觉得稀奇。

　　“你陪我作甚？”桃夭疑惑。

　　心里念着，这人哪里来的念头，竟连问也不问便开了口。她这下界便是受人之托，来照看人的。哪里还有精力，再哄着个抱节君？

　　小妖倒是一脸正色：“你孤身一人，更无技傍身。当真是危险，既然遇见了，我便要护着你的。”

　　桃夭诧异，这小妖年岁不大，心底里的愿望倒是不小。

　　“你可是，见一个便护一个？”桃夭问道。

　　小妖点头，半晌，又摇了摇头。

　　“若不能，便不强求。”他正色扬头，“但若是遇到了，便责无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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