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守护你

　　阳光从云层间倾泻，散落在一中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替灰白色建筑蒙上些许温度。
　　一阵微风拂过，教室门前的桂花树沙沙作响。

　　李默泽拿着一把陈旧的拖把在教室门外的走廊拖地，先从走廊的边缘开始拖，沿着直线拖到五班的门前，转过头笔直身子继续向前拖地。
　　周五下课，高一四班的学生如同监狱里的牢犯一样，迫不及待冲出教室，奔向某个知名的网吧。
　　周五值日的往往是最痛苦的。
　　除了李默泽，两个男生逃跑，还有三个女生留下值日。
　　拖完地，李默泽将拖把放进水槽清洗，地上歪歪扭扭搁置的脏乱的拖把，他一并清洗完毕，整齐地摆好。

　　同样周五值日完毕的两个女生回到教室。一个女生直接将拖把放进水槽里，然后头也不回离开。
　　旁边的女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李默泽看见她难为情的模样，默默地说：“我来吧。”接过拖把清洗起来。

　　女生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谢，也走了。
　　李默泽清洗完拖把，将卫生一角收拾干净，整个地面焕然一新后，他慢腾腾地走出教室。
　　整个校园陷入一片静寂中，门外不知道什么花开了，香味腻人。李默泽打了个喷嚏。

　　教室离操场相隔不远，隐隐能听见喧闹声，仿佛从很远出飘来似的。
　　跟教学楼的空寂相比，操场热闹得如同一个菜市场。此刻正进行着一场如火如荼的比赛。
　　周围围观着一帮学生，一眼望去，女生占大多数。

　　李默泽走到操场边的树下，将视线投向比赛。耳边是一大片欢呼声，是高三十三班的梁晖霖进球了。
　　五官俊朗，高大挺拔，脸上时刻洋溢眼光笑容的梁晖霖一直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

　　看见场上身姿矫健，神采飞扬的梁晖霖，李默泽双目失神，眼光不由自主地追随梁晖霖的每一个动作。
　　看着他一次又一次进球，比赛完恶劣捉弄队友惹得队友发怒，然后玩笑般拍拍队友的肩膀。
　　比赛完，围着的几个相熟的女生簇拥过去，送水送毛巾。

　　李默泽看见梁晖霖礼貌地道谢，周围的女生连忙过去要联系方式。

　　回到家，李默泽在玄关换鞋。
　　厨房里忙碌的母亲听见声响，伸出头望一眼。脸上的表情垮下来，“还不快进屋写作业，就知道每天磨磨蹭蹭的。成绩一点也拿不出手。”

　　李默泽低头换上自己的拖鞋，背着包，轻声对母亲说：“我回屋写作业了。”
　　母亲不耐烦地摆摆手，择菜，嘴里念念叨叨，“就知道吃，每天啥也不干。”

　　李默泽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时间却没有写作业。而是小心翼翼拉开拉链，珍重地将一份报刊拿出来拜读。
　　事实上这是他读的第十遍。或者更多，他有些记不清。

　　报刊是学校出的，梁晖霖是这份报刊的主编。每一期，他都会出作品。
　　终于读完，李默泽心满意足地将报刊放进抽屉里，每一期他都有收集，然后放在一起。

　　最终，他才意犹未尽翻开书本写作业。

　　晚餐两荤一素，一汤，营养均衡。在母亲奇妙的厨艺下，饭菜很可口。
　　李默泽的心情不错，今天如愿以偿买到新一期报刊，还观看一场梁学长他们班和高三四班的学生进行的篮球比赛。

　　他的话向来不多，即便是像这样的平淡温馨的家庭聚餐也是如此。李默泽专心地消灭碗里的食物。大脑却不知神游到哪儿。

　　明天是周六，不上课。他能睡一个懒觉。
　　今年进入重点高中学习，课题增大难度，学习压力倍增。李默泽有些适应不过来。
　　餐桌上，原本母亲会抱怨丈夫没用，或者数落李默泽。这次却奇迹地没有谈及这些话题。

　　父亲在一旁默默夹菜，时不时为母亲夹她喜欢吃的菜。一边默默忍受她的抱怨。

　　母亲抱怨，“什么时候死不好，偏偏这时候死了。我明天还有事要做呢。”她每天要做一大堆家务活，她还想着和隔壁的李大婶打麻将呢。上次被她赢了好几百快，这一次一定要赢回来。

　　李默泽抬头，好奇地盯着母亲。
　　母亲斜眼瞅见他脸上的好奇，解释的说：“你大舅死了，明天和我回乡里去。”
　　说完，扭头朝坐在一旁的父亲说：“你就不要去了。我和默泽去就够。”
　　“行，那你们去吧。”父亲赞同的说。

　　李默泽点点头，话到喉咙几次没咽下，轻声的问：“哥哥，也不去吗。”
　　小时候，大舅最疼爱的就是聪明伶俐的哥哥。每次，大舅家里买了什么零食，第一时间都会送到哥哥的手里。连带着他也有一份。

　　母亲脸上的表情缓和，放下筷子说：“你哥哥就不去了，他明天和朋友约好出去玩。我就没跟他说这事。”

　　说完，又重重朝他和父亲瞪眼，“你们也别和他说这事。高三压力大，平时学习很辛苦，阿麟就这么点休息时间。”

　　父亲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动动嘴唇。
　　李默泽默默解决碗里的饭。
　　一顿饭这么不尴不尬吃下来。

　　吃完，李默泽说了句，“我吃好了。”
　　下桌，李默泽洗完手，待会儿还要洗碗，于是他在沙发上找了个地方窝着，看电视。
　　虽然母亲对他和哥要求很严格，但周五的时候还是同意他一会儿电视。

　　晚上，李默泽洗漱完毕，趴在床上玩手机。手机外表有些旧，但没坏，每个功能很齐全。

　　以家里的经济状况而言，母亲是不愿意给李默言买手机的。手里拿着这个款手机是哥哥李麟使用过的。李麟嫌它反应慢，于是母亲就给他买了个新的。

　　明明就还好，李默泽看着眼前的手机心想。他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按下拨号键。
　　电话很快便通了，响起来电的英文歌曲。十几秒之后，电话通了。

　　“哥？”李默泽轻声的说。
　　“有什么事吗？”对面的环境似乎很嘈杂，音乐震耳欲聋，隔着手机，李默泽能想象有多么热闹。

　　李默泽想起刚才餐桌上提到的事，对电话里的人说：“大舅去世，明天我和妈要回家乡。你回去吗？”
　　“不去，我明天要和朋友出去玩。你们去吧。就这样，我挂了。”电话里没声了。

　　李默泽想起小时候大舅经常带着他和哥一起玩的样子，心里仿佛被东西堵住，有些难受。

　　第二天，李默泽没有像他原本希望的那样睡到大天亮，而是早早起床。在衣柜里翻出一件灰色的外套穿上，走出卧室。

　　李默泽和母亲早早的来到车站，买票上车。家乡离他们居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但是由于很多地方没被开发，乡间的路是泥土铺成的路，加上前几天下雨，道路坑坑洼洼的，甚至还有不少积水。

　　经过一个大水洼时，庞大的车身一个颠簸，车上的乘客也禁不住一摇，如同划船一样。而这样的颠簸一路上有很多。

　　母亲在一旁抱怨，万年烂路一直没人修，回去一趟简直受罪。

　　李默泽靠窗，观望车外的风景，窗外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印入眼帘，洁白的天空下，如同海洋一般，是李默泽童年美好的色彩。

　　他回来了，李默泽心想，忍不住弯起嘴角。

　　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没时间照顾李默泽哥俩，就将他们托付给乡下居住的奶奶照料。在没上小学之前，李默泽一直居住在家乡，即便是上小学，每年寒暑假他一定会回到家乡玩。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初中，李默泽的奶奶去世。

　　从此以后，只有每年的初一，李默泽才能回到家乡为离世的亲人扫墓。

　　草长莺飞的三月天，天气还是很冷，一阵风吹来夹杂着湿气，下车的李默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车并不会将李默言带到家门口，到集市里就停车。后面的山坡小路，要李默泽自己走。

　　弯曲回旋的小路，熟悉又陌生。小时候奶奶赶集，手牵着李默泽，走过这段路。

　　三个小时过去，大舅妈的家终于到了。远远看见两层楼的红砖瓦房前的白色长条。

　　乡下人很忌讳鬼怪之事，特别是这样的特殊场合。平时家里养着家禽此时没有见着一个影子。

　　李默泽记得大舅家里会养猫的，每次他一来，那只黑猫总会傲慢地从他眼前以一种优雅地姿态经过。

　　而传说里，如果一只猫爬过刚死去不久的人身体，就会发生尸变。李默泽心里有点可惜，心里痒痒想逗那只傲慢的猫玩。

　　“你们终于到了，坐车很辛苦吧。”熟悉的亲戚迎上前，体贴的说。
　　母亲说没有，才愤愤不平的说：“这路烂了也几十年了，也没人修。”

　　那人和母亲一阵寒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惊觉什么，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李默泽，惊讶的说：“哎呀，这是默泽吧，几年不见竟然长这么高了。”
　　李默泽看了对方，礼貌喊了声‘二舅妈’

　　那人立刻摸摸李默泽的头，高兴的说，好孩子。

　　二舅妈领着他们两进去，一阵说笑后，又出去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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