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的奇幻之旅

作者:风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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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的噩梦


      最后,B下把他大玄孙拉到一边说了半晌,走过来说,“我们可以出发了”
      二邋遢叫张自云,住的地方靠近云贵川三省的交界处,那地方叫七星关。
      之后我们直奔七星关。
      旅途漫漫,我用头发戳B下的鼻子,戳了好久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于是转过头去看车窗外的连绵大山。
      山很美,可我内心很凄凉。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我家要发生那么多事情?
      于是我再次想起那件让我们全家人都讳莫如深的事情。
      我出身于云南东北的一个村子,名字叫沙松岭。
      六岁半时祖母刚刚去世,后家人等着扶山,家里挤满了人。妈妈无暇顾及我,所以我被她交给堂姐看管。
      后家就是祖母的娘家人。扶山是头七完的第一天去坟地烧“纸山”纸山是人死之后的陪葬品,作用与花圈之类的相似。
      其实头七对于逝者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不但要扶山,而且还是回魂夜。
      就在那天夜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我被尿憋醒了,睡眼惺忪,脑子也迷迷糊糊的,摸了半晌没有摸到柱子上的开关。于是我顺着木楼梯摸着要下楼。突然感觉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我大叫了一声,心里想着完蛋了,但在快要掉下楼的时候被谁抓住了后领。
      脑子在那一踉跄后清醒了。我能听到我那打雷般的心跳声,我想要大叫,但嘴被捂着,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挣扎了几下,尿没能憋住。
      慢慢的,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后,我看到我前面有好几个人。小叔、堂哥、堂姐、还有三个不认识的,年龄都差不多。他们都勾着腰趴在楼梯口。堂姐捂着我的嘴,拽着我蹲在他们的后面。
      他们一动不动的蹲着,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周围的奇怪气氛,是一种说不明白的感觉。小孩子不可能长久的集中注意力。慢慢的我狂跳的心脏安静了下来,顾不得思考他们在干嘛,我更担心自己尿裤子的事情。我想,要是给妈知道了,那全家人都该知道了。
      我有些生气,想挣脱堂姐的手,再大发一通脾气,一哭二闹三上吊,直闹得他们答应不把这件事请说出去。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就有亮光射入眼睛。
      是堂哥的夜光表,他悄声悄气的说:“准备好,还有五分钟”说完,光灭了,四周又恢复了黑暗。接着堵在前面的人小心翼翼的往楼下去,脚步放得极轻。堂哥跟堂姐两人点了点头,我就被堂哥接过去提着下了楼梯。
      下了楼就来到了一楼的堂屋,月光往窗户里投进来,窗户是雕花木窗。(那时我们还住在老宅里面,村里的门窗都是雕花的木质门窗。)
      外祖母刚刚埋下地,家堂(村里家家户户所供之物,以“天地国亲师位”最大,左右两面,一面为灶君另一面是司命”)上的“地”字被两张白纸封了起来。左右的木柱子上贴着白纸写成的悼联。堂屋有四扇门通往四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门上都贴着先生写的符咒。还有那些画满怪异符号的彩纸被挂在堂屋正中的两条线上,在幽幽月光下无风自舞。
      从门槛到供桌的那一段地板上都被撒上了草木灰。我被堂哥拎着跟在他们后面,一行人就在草木灰的边缘停了下来。
      接下来就发生了颠覆我世界观的事情。当然,在那时的我看来并没有多可怕,可能是还没有世界观吧!
      一个一个的脚印在灰上面显现出来,像有人在灰上缓缓的匀速行走,脚印往门槛那边延伸过来的。我的眼睛跟着那些脚印。疑惑的看着紧闭着的房门,门真的没有开,也没有脚步声。
      那样的脚印,就连我都分辨得出,那分明,分明就是一条狗的脚印。
      先是直线行走,走得离我们越来越近,似乎是停顿了一下,我明显感觉到堂哥掐着我肩膀的手越来越紧,还剧烈的颤抖着。接着,周围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如果我之前被堂姐吓到,心跳声像打雷的话,那现在的就是放炮了。我记不得那时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也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情,因为胳膊已经快被掐断了。
      接着脚印绕了一个圈,回到了进来的直线上,然后又往门那边去。
      脚印消失了好久都不见哥哥姐姐们动一下,之前注意力被这“奇怪的魔术”和诡异的气氛吸引了,没感觉肩膀有多疼,现在才感觉肩膀疼得撕心裂肺。我的脚不停的乱踢,把我们前面的灰踢花了一大片。这时,他们终于有动静了,像是很累,突然都跌坐到地上。堂姐似崩溃般整个躺在了灰上,张大了嘴,小叔矮下身子迅速滚到她身边捂住她的嘴。借着月光,我看到了堂姐的脸,表情扭曲,满脸的痛苦,眼泪全掉进小叔捂着她嘴的那只手里。
      那天后我生了一场大病,等病愈后小叔和哥哥姐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奶奶告诉我,“他们谋事业去了”而我爷爷从此也搬到了以前的老学校里住------一栋三层楼的木质老房子,就是我们家现在的香苏馆。
      我并不清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我一直以为堂哥在变魔术。我不清楚什么是害怕,就像刚出生的婴儿,许多的感官还处在发育阶段。我之所以能对堂姐的突然拉扯做出反应,就像婴儿生下来就会吃奶那样,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我的脑子尚且不能把看到的东西加工成能让自己害怕的东西。当然了,若是很直白的那种披头散发,满脸血的场景,我想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害怕的。所以对于祖母头七那天所看到的诡异事情,我没有哥哥姐姐们那样的感受。我的害怕是后天积累起来的。每次回想起堂姐那几近崩溃的表情,我都怀疑,我看到的跟他们所看到的场景不是一个。
      我既害怕,又好奇,时不时的问村里一些老人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在云南这个地方,传说基本上跟这里的大山一样多。我零零散散的听到一些故事,有一些就跟那诡异的现象相联系。听得越多那次的经历就在脑子里呈现得越清晰。
      后来我去木楼上跟爷爷学医。其间旁敲侧击的问过一些事情,从那些零零碎碎的话语中我整理了一些信息:人在死后的第七天会回魂,回来收脚印,他们会把这一生所到过的地方都走一遍,然后把脚印收回去,只有把脚印收回去才能安心的去另一个世界。在逝者回魂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扰的,需要绝对的安静,如果逝者在回魂的时候被惊扰了,那么就会“失风”。
      而之所以要在地板上撒草木灰是生者为逝者指路,只有踩着自己家灶台里的灰去收脚印,才不会被列入到孤魂野鬼的范畴,大概与东巴教的《神路图》作用相似。而据说灰上面的脚印是什么,那么那个人转世投胎的下一世就会是什么。
      我追问爷爷“失风”是什么,但说什么也他不肯告诉我。下一世会是什么?我想起了那些脚印,难道我的祖母下一世会是一条狗?简直是扯蛋。
      “失风”是什么?而我的哥哥姐姐们为什么在那次之后都消失了?而家里人为什么对他们的去向都统一口风说,“谋事业去了”
      我很害怕,这么多年了,这些事情一直困扰着我,像一本压在箱底的日记,我不敢去翻。
      直到奶奶去世,我不得不面对死亡。生与死这两个字在我的脑子里变得越来越清晰。爷爷说这只是生命的两种状态。我不清楚,为什么能把生与死说得如此却轻松,难道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
      “活着就是死了,死了也是活着;宿命,躲不过的宿命。”这是我在木楼上跟爷爷学医的时候,他念叨的最多的句话。他坐在藤椅上,像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松树,话语幽幽,充满了宿命的味道。不知道是千帆过尽的淡然还是僵卧孤村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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