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之想富多种树

　　白启才无法，只得跑到邻居家借菜买饭，提溜着回家给他爹洗手作羹汤。毕竟好久没进厨房，一开始难免手忙脚乱，做到最后才渐渐有条不紊起来。

　　他还给他爸提高了下标准，四菜一汤。等东西都摆上了桌，一时间，整个农家小院都充斥着饭菜的香气。白启才服务到位，还给他爸倒了一小盅酒。老爷子先是抿了一小口酒，然后拾起筷子夹了一块干煸芸豆。芸豆入口的那一瞬，老爷子的眼眶濡湿，竟是流下了两行眼泪。

　　“爸，您怎么哭了？”白启才震惊道，除了他妈去世的那会，这多少年了，他再也没见过他爸掉眼泪。

　　“你这菜辣椒放多了，辣眼睛。”老爷子一抹眼，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直视白启才，“你以后能给我孙子做饭吃吗？糖糖正长身体呢，营养要跟的上。”

　　白启才点点头，哑声道，“能，但是我不能保证每天都给他做，我会给他请一个做饭好吃的阿姨照顾他日常三餐，但是只要我有时间，我一定自己给他做。”

　　“屁话！”白老爷子一口闷掉杯子里的酒，瞪着眼睛朝他吼，“有时间？你什么时候能有时间？！你的时间都忙在工作，忙在女人身上了，你什么时候把时间花在我孙子身上了？”

　　他还记得5年前的小白糖，一张瘦伶仃的小脸上嵌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眼睛大而无神，他一个人呆在诺大的屋子里，冷冷地朝自己发问，“你是谁？”哪里有一点7岁小孩子的天真烂漫，现在想起来他的一颗心还针扎似得疼。

　　白启才无言以对，之前的事情他纵是再悔恨也无法挽救，只能跟他爸表决心，“爸，我这次一定照顾好白棠。”

　　老爷子摆摆手，制止他再说下去，“白启才，我宁愿让糖糖做一个没甚出息但是健康快乐的普通人，也不想他变成一个前途似锦但是冷漠孤独的所谓人生赢家。”他说完话便起身离开。

　　白启才看看他爸佝偻的背影，再看看一桌冷掉的饭菜，端起碗开始吃饭。白棠不会庸庸碌碌，也不会冷漠孤独，他会变成一个健康快乐的人生赢家。他的儿子，有这个资本。

　　这边留在冯甜甜家蹭饭的白棠，不知道他自己家里因为他而发生了一场争吵。此时此刻，他正满脸关切的看着冯甜甜，时不时拿纸巾给她擦擦额头上的汗。

　　两只手来回在嘴边扇风，冯甜甜不停地吸气，“辣辣辣，好辣啊。”她一双莹润的清亮眸子微微发红，还隐隐泛着泪光，“妈妈，你这次买的什么辣椒，这么辣啊。”她一边说一边接过白棠手里的水杯，灌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含了一会才咽下去，“谢谢糖糖。”

　　白棠心疼道，“好点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再来一杯冰水就好了。”

　　“不行，会拉肚子的。”白棠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

　　郝春梅看着甜甜反应这么大，也好奇了，可是她一直不太会吃辣，所以跑过去怂恿大女儿，“程程，你尝一口试试。”

　　冯程程扶了扶眼镜，在她妈期待的目光下拿着筷子直指那道剁椒鱼头。可筷子在剁椒鱼头上方停了一瞬，又绕过它夹起来一旁的小青菜。冯程程把青菜夹到甜甜碗里，关心道，“就着米饭吃口清淡的，压一压这股辣劲儿。”孩子大了不好骗了，郝春梅心里失落的很。

　　要说起这四年里变化最大的，非郝春梅莫属。四年前她也漂亮，可因为见识和穿着，总透出一股村气，现在可不一样了，她为了能和冯爱国一起进步，报名了成人教育学校，学习了绿化设计。

　　兴许是因为知识的力量，现在的她眉眼间透出一股自信。整个人的气质来了个180度大转变，脸还是那张脸，可看上去更加年轻有活力了。一言一行，举手投足之间，很是引人注目，完全看不出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曾经就有男同学跟她表白，为了这事，冯爱国还很是醋了一阵子。

　　冯程程不往她妈挖的坑里跳，冯甜甜欢欢乐乐的往里跳。她一边喊着辣一边又把筷子伸向了那道剁椒鱼头。

　　白棠无奈看她，“不是很辣吗？”也就这小傻瓜了，伤疤还没好呢就忘了疼。

　　冯甜甜舔了舔红肿的嘴唇，“嘶。”她吐吐舌头，“辣是有点辣，但是好好吃啊，越辣越好吃。”她说话间又夹了好大一块鱼肉放进碗里，对上白棠不赞同的目光她讨好一笑，“我就吃一块嘛，糖糖。”撒娇卖萌真的相当在行，白棠在她面前愣是变成了一只纸老虎，连戳都不用戳，吹口气就能给吹倒了。

　　郝春梅原本今天应该去学校听演讲课，为了招待白启才，她才请假在家。要说起来，这四年来，白启才帮了他们家不少。他自己就是做房地产的，只要是他们公司新开发的楼盘，绿化用树很大一部分都是他们家的。他还给爱国介绍了不少朋友，他们家的绿化林能在这四年里发展如此迅猛，白启才绝对出了不少力。

　　郝春梅打心眼里感激她，所以为了今晚的晚饭，她简直拿出了自己十八般的武艺。煎炸烹煮，早早就准备开了。陈玉莲来的时候，郝春梅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洗鱼。

　　她先是把带的东西放到院里的石桌上，然后就朝她嫂子走了过去，“嫂子，还有什么活？我和你一起干。”

　　冯甜甜本来坐在那埋着头演算数学题呢，听见她小姑的声音，立马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小姑，你来啦！”

　　冯玉莲看见她也是满心欢喜，她先是揉了揉冯甜甜软软的发丝，姑侄俩好好亲呢了一番，又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袋子说，“上次不是说想吃我做的千层糕了吗？我这次做了好多，快去吃。”因为当年的事，她一直没有孩子，这几年就把程程和甜甜当自己孩子疼了。

　　冯程程也早已经凑了过来，听说小姑带了他们爱吃的千层糕，她也顾不得维持自己“成熟稳重”的形象了，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和甜甜挤在一起吃糕点。

　　郝春梅抬头看了眼小姑子，嗔道，“做千层糕且麻烦着呢，你真能惯着他们。”

　　冯玉莲温婉一笑，“孩子喜欢，再说了，我做惯了也不觉得麻烦。”她一挽袖子，坐下来和郝春梅一起洗鱼。

　　瞅了眼专心吃糕的孩子们，郝春梅凑到冯玉莲身前，低声问，“你前天去五大爷那里，他怎么说？”

　　说起这个，冯玉莲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红晕，“五大爷说我身子养的差不多了，孩子，就看缘分了。”

　　“这感情好。”郝春梅真心为小姑子高兴，她多喜欢孩子一人，不能生育对她而言太过残忍，双手合十对天拜了拜，郝春梅嘴里小声念叨，“总归是上天保佑，从今以后你的好日子这就开始了。苦已经吃完了，接下来就都是甜了。”

　　冯玉莲噗嗤一笑，眼里也带着喜色，“那我就借嫂子吉言了。”

　　冯甜甜虎吞一块千层糕，过了过瘾就一手一块拿过去和糖糖分享，“喏，糖糖，吃块糕点补补脑。”她扭动两下身体，学着电视里某经典品牌的小老头和小老太太，“哟哟！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千层糕！”学完了还朝白棠俏皮的一抛媚眼，“咋样？跳的带感不？”

　　“......”白棠伸手擦掉了她嘴角的芝麻粒。

　　“放着别动，我来！”一低头，冯甜甜拿舌尖舔掉了那粒芝麻。这可是她小姑辛辛苦苦自己种的芝麻，一点点也不能浪费的。

　　感受到指间濡湿，温热的触感，白棠一张脸都微微发红。自从认识了冯甜甜，和她成为了朋友，他再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有洁癖了。

　　最近沉迷于电视广告的冯甜甜见他红着一张脸，粗着嗓子问，“咋啦兄弟？被人给煮了？”她说完了也觉得自己老有才了，还一脸遗憾的对白棠说，“糖糖，你说语文考试里面的古诗文填空改成广告词填空多好啊，那我保准能全对。你整天在我的耳濡目染之下，肯定也都答得出来。”

　　冯程程本来还挺吃醋呢，甜甜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白棠。可等她竖着耳朵听完了她妹的奇思妙想，她又觉得白棠成天和他妹凑一起，活的也怪不容易的。在白棠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莫名其妙的获得了冯程程的同情。

　　为了宴请白启才，郝春梅和冯玉莲姑嫂两个，做了他们老冯家最高规格的一顿饭，简直要比过年还丰盛了。他们一大家子，加上白启才一小家子，大家伙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

　　大人们一桌，小孩们一桌。陈秀荣本来该在大人桌的，可是她年纪越大，越愿意和小孩子凑一起。老太太固执，再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后也遂了她的愿。

　　她就坐在程程和甜甜两姐妹中间，老太太吃着吃着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哎哟哟，这小白糖对他们家甜甜也太殷勤了吧。“小白糖，我们家甜甜多大的人了，还得让你帮她摘鱼刺啊？”

　　白棠正色道，“甜甜上次被鱼刺卡着了，她粗心大意的，还是我给她挑鱼刺比较放心。”

　　我滴个乖乖哟，陈秀荣咋舌，该让臭蚊子来跟这个小白糖学学的。“鱼刺你帮着挑也就算了，你咋还得给我家甜甜夹青菜呢？青菜也有刺？”

　　“甜甜自己光想着吃肉了，别人不给她夹菜，她就会一直吃肉，营养不均衡。”看白棠严肃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讨论什么国家大事呢。

　　一旁的冯甜甜闻言红了红脸，“我...我自己来。”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自己咋跟个大傻子一样，鱼也不会吃，菜也不会吃的。

　　看看小孙女水灵灵的俏脸蛋，陈秀荣偷偷朝白棠竖了竖大拇指，小白糖小小年纪的，追女孩子有一套哦，预备孙女婿+1。

　　一众人酒足饭饱，白启才一家也要告辞了。冯爱国把他们送出了门，对白启才说，“启才，下次去城里我就去找你看看房。”

　　白启才一点头，正色道，“冯大哥，你放心。我回去就办这个事，先找几套好点的户型给你留着，等着你挑就行了。”

　　白棠闻言看了他爸一眼，大人说话他也不便插嘴，只是把这事记在心里。他憋了一路，碍着他爷爷也在就没多问。等回了家，他就跟着进了他爸的房间，一进门就直奔主题，“你今天晚上跟冯叔叔说的话什么意思？”

　　白启才打了盆温水洗脸，闻言淡淡道，“你说房子的事？冯大哥想在城里买套房子，以后甜甜他们去城里上学也都方便。”

　　“甜甜去城里上学？我之前从来没听他们家人提起这件事。”他眼神一冷，“你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我能起什么作用？冯家现在条件好了，想让孩子们接受更好的教育，这不是必然的吗？”白启才看一眼白棠，轻轻一笑，“怎么，你不想让甜甜过的更好一些？”

　　白棠抿抿嘴，“她现在就很好。”

　　“你确定你以为的好就是她想要的吗？”白启才拿毛巾抹了一把脸，“天晚了，回房间睡觉吧。”

　　白启才在白棠心里埋下了一根刺，直到回了房间他还在想他爸的那句话。如果他以为的好不是甜甜想要的，那甜甜想要的是什么呢？

　　周日下午，白启才就开车往城里赶。回了家他婉拒了生意伙伴以及狐朋狗友们的邀约，自己一个人坐在偌大又空旷的客厅里发呆。他突然想到什么，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的等待声中，他那颗空旷旷的心一点点的被塞满，直到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请问哪位？”

　　“我是......”白启才想了想，这样来介绍自己，“我是那个“女司机”。”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浅的笑声，对面的人显然被他的自我介绍给逗笑了，“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随着声音一点点传来，白启才心里呈现出一副鲜活的女人面孔，他勾了勾唇角，声音很温柔，“我想问一下女司机小姐，明天有没有时间和我这个男司机先生见一面，我想和你交流一下开车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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