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的自我修养

作者:寒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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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纷纷闹闹大半日,到底是风烟俱净。

      等柳思欢醒过来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大皇子的厌弃成了定局,而无人敢医治的大公主虽然勉强活了下来,却也身体虚弱只能静养,其他有牵扯的妃子、皇子、大臣等,也都各有斥责处罚。

      “阿锦呢?”柳思欢睁眼,茫然了片刻,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但一回过神,心里就被对儿子的担忧所占据,下意识哑着嗓子问出了这话。

      自柳思欢昏迷,司徒铄就一直守在她身边,片刻不敢懈怠,寝宫内更是一人未留。
      柳思欢一清醒他就注意到了,自是喜不自胜,想着她一直未醒难免口渴,便主动要给她倒水,哪想着她一开口便是问自己的儿子。
      他不过愣了片刻,便扶她坐起,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从善如流的应道:“阿锦之前醒过一次,但服了药又很快睡了,不宜打扰。等你好些我便带你去见他。”

      闻言,柳思欢一直悬着心勉强放下,淡淡的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额角,但心头的重担一松,疲惫感顿时涌了上来,只闭着眼睛就想离司徒铄远些。

      司徒铄哪里愿意让她离开,只按住不让她乱动。但观她神色疲惫,虽然心疼,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跟她有时间独处,又离得这般的近,心底激动,想着法的哄着她说话。

      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将柳思欢小产再难有孕的事说了出来。

      闻言,柳思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醒来浑身酸软不舒服,只以为是因为落水,哪想到是因为这个。
      “我怀孕了?”她仿佛一时没回过神,只是愣愣的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欢欢…”他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最终只是干巴巴道,“你不要难过。”

      谁知柳思欢并没有半点难过的情绪,她瞥了他一眼,道:“这有什么难过?不能生也好,我又不是没其他的孩子。更何况,没有人可以取代阿锦对我的重要。”

      司徒铄被她这话弄愣了,她跟旁人的反应太不一样了,寻常女子有几个不在乎生育能力的?但他没想着触她霉头,只是委婉道,“你在家说话也这么…直白?”
      不知道为什么,柳思欢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未说的话,柳眉倒竖,带着几分娇蛮的仰头瞪着他,斥道,“不然呢?!我又没说错。”

      司徒铄被她这猛地生气又给弄愣了,哪像到他未曾开口,就见面前美貌女子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盯着小腹,眼眶一红,盈盈落泪。
      “我若是不生孩子就没有活的价值了是不是?为什么你们男人都认为生孩子是那般简单的事,那可是鬼门关!为了阿锦我认了,因为我答应了他,何况那时我也不知道生孩子这么可怕。可唐家还需要继承人,我只能生!生一个不够还要两个、三个!每次我都以为我要活不下去了!我才不想生呢!你们是想逼死我不成?”她抽抽搭搭的道,话语中带着怨气。

      司徒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后宫的妃子怀孕时,哪个不是表明衷心说哪怕自己出事也要保孩子,有哪个敢娇气的告诉他怀孕生子是一件痛苦的事,谁不会以有皇嗣为荣呢。
      可听得柳思欢的说辞,他脑内却突然浮现出她可怜兮兮大着肚子的模样,浮现出她刚生了孩子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模样,他明明没见过,却觉得真实无比,心口仿佛压了一口气,怎么都吐不畅快,同时心疼的仿佛针扎,疼的肆无忌惮。
      他莫名埋怨起了广平侯府的诸人,他得不到的小姑娘,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无助的痛苦,孩子哪有她重要。若是自己得了她,她不想生那便不生,无论生死,总归她是要陪着自己的。

      可未等司徒铄说些什么,柳思欢自己擦了擦脸,看了他看,见他满脸怜惜,莫名的烦躁,便别过头,转回了她最初那冷冰冰的态度,“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你又不会理解。”她自嘲道。

      柳思欢知道自己方才的言行举止有多么不该,可她到底是心中难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了。
      现下她也不愿去想唐清铭知道了这事会怎么样,广平侯府又会怎么样,她从小就任性妄为,不愿意体谅别人的,范起倔来旁人也拦不住,更何况,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别人女人以能生多生为荣,她可不是,她更爱惜自己的性命,没有任何付出一切为心爱的人延续血脉的执着想法。
      平心而论,她并不在意唐清铭是否纳妾,她迟早会老,总有一天会比不过那些年轻的女孩子,男人都是更喜欢年轻小姑娘的鲜活,与其到时候伤心难过,她只不过是早早地认清了这点,她不敢赌也赌不起唐清铭是否会一直这般对她好下去的。

      待两人默默用过午膳,司徒铄便亲自扶着柳思欢去看正在昏睡的唐熙锦。

      柳思欢自然是不信任旁人的,下人早早的退了出去,她看着儿子,目光是说不尽的温柔,仿佛在看着她这辈子的寄托。

      司徒铄每每见到柳思欢这样的眼神心中都是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这么爱他们的儿子,为何就不能正眼看看他?

      “你们把他教育的很好。”司徒铄瓮声瓮气道。

      “阿锦他姓唐,无论你再看中他,我也不会让他承认你。”

      “无论他承不承认我,都改不了我才是他亲生父亲的实事。”

      “…那你就给我好好护着他。”

      柳思欢与司徒铄二人说话声音并不大,可寝宫内并无他人,寂静极了,他二人又只看着对方,丝毫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唐熙锦那握住又松开的手和略微急促的呼吸。
      其实唐熙锦已经醒了,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只要不是个笨蛋,都能明白那些话到底代表了什么—他不是唐清铭的亲生儿子,他是司徒铄与柳思欢的孩子!
      他心中混乱,只知道自己要找个合适的时机醒来,一定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到底他心地善良,知道无论是谁对他都是真心疼爱,不想伤了长辈的心。

      从唐熙锦醒来到他完全大好,司徒铄一直将他留在宫中修养,柳思欢自然也是留在宫里陪着,她倒没什么不自在,毕竟以她的脾气,那些给她不快活的人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唐熙锦不敢去问柳思欢与司徒铄,想着当年的事并不算小,他自是听过闲言碎语,只不过情节大有不同,可无论如何,唐家的人却是瞒不过,便私下里偷偷去问恭嫔。

      虽无旁人在侧,可恭嫔唐思蕊也是吓出了一声冷汗,她这个侄子,平时还好,此时神色身姿简直像极了柳思欢,在不得不承认事实之后,她也顾不得辈分高低和男女有别,抓着唐熙锦的胳膊,就开始求道。
      “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不然姐姐还不扒了我的皮。阿锦,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广平候府以后都是你的,这皇家的事没什么好争的,天家无父子,你现在的荣宠,留在宫中未必会有。”

      唐熙锦低着头,半晌勉强扯出一抹笑,他也是知道他娘亲狠起来什么都做的出,尤其是为了他,“您严重了,这种事,我自是听我娘的。”
      他半大不大,也不算是小孩了,纵然还不是很懂那些个弯弯绕绕,但天生心思敏锐,就跟他母亲一般,擅长趋利避害,也因此躲过了很多的麻烦。
      但他对于柳思欢是十分了解的,多年来一直都有的疑惑仿佛得到了答案,那些不能言说的恐惧与欣喜,自得与自卑,那些有悖常理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我娘总归是为了我好。”
      唐熙锦年纪轻轻,心下平添多种愁绪,他不好评价长辈,只能这么叹道。

      这边唐熙锦被突如其来的身世弄得心神不宁,那边柳思欢与司徒铄也是吵了个旗鼓相当。

      每每见到柳思欢之时司徒铄总是不喜欢身边有旁人,此刻看着她双眸翦水,容颜娇艳,身姿婀娜,偏偏一举一动都带着少女的天真,司徒铄不由又动了些别样的心思。

      “你给我自重一点。”却见柳思欢防备的退后几步,冷漠道。

      “你跟我说自重?”司徒铄本也就是随口调笑,见她态度,心中上火,仗着周遭无人,强行将柳思欢拉入怀中,无视她的冷脸,轻轻在她耳畔道,“你忘了阿锦是怎么来的?你好意思跟我说自重?”

      柳思欢只觉得司徒铄多年未好的神经病又犯了,用力的用脚去踹他,“我既然嫁了人,自然不会再与你有牵扯。”绝口不提当年之事。

      “可你这两天一闹,谁都知道你只在意儿子不在意丈夫了。”司徒铄随口接到,心中突然有什么闪过,他猛地抓住,登时便问,“你好不容易嫁给唐清铭,又何必为了阿锦这般费心费力?”

      柳思欢被他这话问的浑身僵住,谁这么问她她都可以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可偏偏这个人她不愿意糊弄!

      沉默半晌,柳思欢干脆放弃伪装,她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类似于自嘲的诡秘笑意,她猛地凑的极近,呼吸打在他的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低声问道,“儿子是天然的骨血关系,丈夫又怎么能相比?”
      她的话中是难以言喻的冷漠,仿佛这些年对于唐清铭的爱全是假的一般,可事实不过是,她更在意唐熙锦罢了。

      “你还有其他的孩子。”司徒铄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指出这个事实。
      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该说这些,可他有预感,今天不问,很多事再也没有答案,她与他也就真的无缘了。

      柳思欢扭过头,刻薄道,“他们算什么?他们与我和阿锦是不同的。我这辈子注定如同浮萍…还不是你造成的?”

      司徒铄知晓柳思欢自幼不爱读书,可这几日他却是发现这些年柳思欢耐着性子看了不少古籍,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可此刻,他心头慌乱又凄楚,突然浮现两句话,“人生如浮萍,聚散两茫茫。”他看了一眼柳思欢,继续道,“还是,浮萍本无根,顺水东西流?”

      霎时间,那张从来明艳傲慢的脸上夹杂着茫然与自怜,望着他,充斥着委屈。
      司徒铄依稀明白了什么。
      哪怕柳思欢如今生活顺遂,也不能改变当年换女的事实,更偏偏她生的比常人更加出众,美貌本就是一种原罪。
      她在恐惧,她并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她的丈夫,她不确定一份从小到大的感情能维持到何时,她只是更相信血缘。
      可这份血缘,只在她和唐熙锦之间。柳思欢与柳家早就断绝关系,而她到底又享受了另一个人十多年的富贵生活,她仿佛是窃夺了旁人东西的小偷,偏生骨子里有一种傲气,哪有脸面再扒着唐家,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也不会与唐家往来。

      她活的没有任何安全感。

      唐熙锦与她多像啊,仿佛另一个她自己。她当年无法护住自己,现在怎么甘心让阿锦陷入她当年的境地。

      司徒铄心疼不已,却也不知如何安慰,他久居高位,又哪里会安慰人,只是道,“你若是当年入宫,哪有这些事。阿锦现在就会是太子,我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他自己也觉得这话尴尬,自嘲的笑了一声,拉过柳思欢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凝视着她的双眸,却道,“欢欢,你信不信,你是我第一个女人。”

      柳思欢却也没想到他怎么突然说起了这话,这让她怎么说?她信不信有什么重要,她是不是有什么重要?她还不是被他哄骗,巴巴的把清白交到了他手里,这才有了这些年的委屈。

      “欢欢,我也是庶出。可咱们的儿子,是长子也是嫡子。”不知道为什么,从不愿意与人言说的身世就这般道出,或许某种意义上他二人也是同病相怜。
      可司徒铄清楚,不管是柳思欢是嫡出的侯府大小姐,还是侍郎家庶出的女儿,他喜欢的都不过是这个人罢了。
      他只是心疼,为什么梦里那么骄纵明媚的女子,会成了现在这般自怜的模样。如果她是在宫里,他愿意捧着她护着她,定然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这世界上,合该只有自己能欺负她。

      “当时若爱韩公子,埋骨成灰恨未休。”柳思欢沉默片刻,白了他一眼,“无论当年我做了什么选择,都会有遗憾的。”
      到底,她已经知道了另一个选择的结局,阿锦早夭,她也自焚而亡。

      可柳思欢还是有不明白的,为什么书里的自己会喜欢面前这个男人呢?虽然他是皇帝,可到底有什么是唐清铭给不了的呢?

      唐清铭对她真的很好,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可她却不满足。
      这么多年,他对她温和有礼,一句重话不曾有过,一个玩笑也不曾敷衍,事事以她为先,床底之间更是极尽温柔,但她心里总觉得少了什么。
      她从小性格跋扈,偏生在唐清铭面前表现的乖巧懂事温柔小意,他们从来没吵过架,争执都是她单方面的赌气,这不代表夫妻多么恩爱和睦,是唐清铭性子太好,是她压抑着自己的本性不想让他难过。

      柳思欢在唐清铭面前,虽有娇纵,但总是柔和善良又美丽仿佛仙女一般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她在意身份地位,自私又多疑,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但在司徒铄面前,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她都是最为真实的,胡作非为起来,倒是平生不曾有过的畅快肆意。
      他俩总是没几句就拌起来,气的她都要打人,可偏偏他还任她欺负,但到底她也没讨了好,不过说实在的,这来来回回,她憋屈生气,却总期待他再来找自己的。

      想到这,柳思欢感觉自己被人怜惜的摸了摸脸蛋,茫然抬眼间,却陡然愣住。
      她到底是对上了怎样的一个眼神?那双琥珀色凌厉的桃花眼中是说不尽的温柔,仿佛荡漾着星河,点点繁星浓烈的亮着,满满的映着她的身影。

      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这一瞬间,她并不怀疑他对她的爱意。

      柳思欢是个爱热闹不怕事疯起来要人命的性格,却硬压着好多年修生养性不曾与人争执,只此刻一个眼神,她突然有种可怕的预感,她与唐清铭平静如死水的婚姻只怕要起波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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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感觉这文的内容写着写着脱离了我的预期…不过女主的性格就是这样,直白点就是太没有安全感,只有儿子才能给她真正被爱被需要无可替代的感觉。女主现在的状态说难听点就是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顾着儿子才没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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