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卖多肉

　　晴，12~31℃
　　*

　　“掌柜的在京城做事这几年，是否知晓文人雅士，达官显贵常去的地方？”

　　掌柜和面的双手愈发用力，面团从指缝间穿出，眼睛竟有些水润，“呵，什么文人雅士，达官显贵，也不过是常去烟花之地风流的俗人罢了。”

　　掌柜想来是有故事的人，她不敢过多细问，跟掌柜结算了馄炖钱，道谢告辞。

　　系统调侃，“跟古人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你还是我认识的傻二狗吗？”

　　“傻二狗说谁？”

　　“你……你你你。”

　　来知柔轻笑，还是太嫩了。

　　进京前，她熬制了一小碗浆糊，放在提篮盒里，她不清楚古代张贴告示用的是什么胶，只能用老办法。

　　来知柔放下提篮盒，掀开盒盖，拿出小碗浆糊和旁边的小木铲，铲了一团浆糊在招聘书的四个角抿了一层。

　　告示栏上有很多未撕干净的残页，更方便了纸张粘合。

　　她多张贴了几张，这样招聘就会多几个人选。

　　来知柔出京后一直在树林这边侯着，手里举着粘合了招聘纸张的木棍，从巳时一直等到了酉时，偶尔有几个路过的却只是问路，为了避免指错路被问路人背后臭骂的事情发生，她一概回复，不清楚不知道不是本地人。

　　她觉得自己给的条件已经非常好了，怎么没一个人来。

　　“宿主啊，这才半天。”系统认为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半天时间能有个人来才邪门。

　　“哎，看来只能打道回府了。”来知柔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基本上三步一回首。

　　心不在焉的后果是回到自己的小屋花费的时间要比往常多了一半。

　　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一天的暑气到了夜晚总算消散了几分。

　　来知柔在客厅地板上铺了一块1米多宽的布，布上面放着一个木盆，两节竹筒，几包多肉介质，一竹篮腐叶土，将近一百颗的多肉。

　　她从背包掏出电锯，在竹筒的竹口部位，以45度的角斜切，这样切下来，竹筒的平口变成斜口，更方便铲土使用。

　　配土一般是腐叶土，赤玉土，稻壳灰，以及她在溪流附近挖的沙子以4：2：1：3的体积比调配。

　　赤玉土的量保持在1-2成即可，量多了粉化会容易枯根，配土中稻壳炭的作用是补充钾肥，不过由于稻壳炭本身呈碱性，而多肉喜欢微酸，所以稻壳炭的比例不能过多。

　　来知柔把腐叶土，介质按照比例装满了木盆，均匀搅拌，用自制的竹铲铲了一筒土填满素烧盆，再用镊子捏住多肉的根部栽种在盆子中心部位，最后在土上铺了一层麦饭石。

　　一颗多肉栽种下来跟她预算的时间差不多，用了一分钟。

　　中间不停歇的种了五十来颗，颈椎有些受不住，来知柔摸上脖颈，揉搓了一会儿，看着眼前栽种的多肉小萌物，她烦躁的心总会归于平静。

　　*

　　第二日卯时，来知柔打算进京买早饭，走到树林出口，一个穿着破旧，脸上脏兮兮的孩子撞上她的胸口。

　　来知柔被撞的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那孩子看起来瘦若无骨的，力气却是不小。

　　“对……对不起。”孩子的声音有些嘶哑低沉，头压的极低。

　　“没事。”来知柔半蹲着身子，视线跟他平齐，朝他温柔一笑，手放在他的头发上揉了揉。

　　他看着来知柔的笑容愣了愣，不自然的避开她的视线。

　　来知柔没有在意，起身，正欲朝城门走去，孩子的手却拽上了她的衣角。

　　“你……你是要招花匠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拽着纸张两角，递给来知柔。

　　来知柔接过，招聘书上有一行字。

　　“有意者请摘下招聘书，前往京城外的树林面试。”

　　这孩子估计是看到这句话加之她从树林出来，猜测到她是这张招聘书的主人，观察能力不错，“对，不过我不招孩子。”

　　“我十五周岁了，我……我力气很大的，一些重物我都可以搬起来。”孩子的眼睛湿漉漉的，手心攥着她的衣角有些发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自己。

　　“你懂栽培吗？”

　　“不懂，但是我……我可以学！”

　　“好。”来知柔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搭在他瘦弱的肩膀上，往怀里拉了拉。

　　“那么，今天算你工作的第一天，我们去京城买包子。”

　　来知柔经常光顾那家包子铺，包子铺掌柜已经认识了她，朝她打招呼，“小柔啊，还是老样子吗？”

　　“不啦，今天多了一个人，来双份的。”来知柔递给掌柜的提篮盒，“帮我用油纸包一个，剩下的放提篮盒里。”

　　“好嘞。”
　　掌柜的一边用油纸包包子，一边朝来知柔的方向看了看，那孩子却缩在她身后，挡住了掌柜的探究的视线。

　　“孩子怕生。”

　　“嘿嘿，孩子都这样，我家那娃也怕生，包子弄好了，给你。”

　　来知柔拿着油纸包裹着的包子送给孩子，这么瘦的娃得补补才好看。

　　他拿着包子依旧攥着来知柔的衣角，跟在她的身后，直到跟包子铺有了一段距离，他回眸，看了一眼卖力吆喝的掌柜，眼底的情绪变幻莫测。

　　来知柔先带着孩子回家吃了早饭，饭后从他的姓名问到了个人信息。

　　他叫温竹，垣城人，他的父亲在他母亲怀孕快九个月的时候外出收款，归途中遇上暴雨不幸滑落山崖。出家门前还是满面红光，活生生的一个人，回家后却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温竹的母亲情绪激动引发了早产。

　　丧夫之痛，分娩之痛，身心的双重打击让温母和肚子里的婴儿险些夭折。

　　虽说母亲婴儿最后抢救过来，却自此落下了病根。

　　温竹十岁那年，垣城爆发了瘟疫，温母带着他和弟弟一路北行准备投奔亲戚，不料他的弟弟和母亲都在途中病逝，温母临死前给温竹留下一块玉佩告诉他去京城找一家沈氏府邸，将玉佩交于那家人，那家人自会收留他。

　　他到了京城四处打听，才知道沈氏已经落寞，府邸的牌匾换了姓氏，沈氏人的去处已无人知晓。

　　他身上的盘缠用的七七八八，又因为年龄小，各商铺的掌柜都不大愿意花钱雇佣他。偶尔倒是也有人家愿意雇佣却也是少数。

　　温竹语气淡淡，却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

　　来知柔在柴房炤台上烧了一锅热水，又从附近溪流挑了几桶凉水，兑在一起，水温刚好合适。
　　浴桶与卧室间隔了一道屏风，温竹在那头沐浴。

　　这边来知柔坐在书案前，给多肉进行定位，目标消费者暂时定位在文人雅士，达官显贵。

　　馄饨店掌柜倒是有说过这些人常去的是烟花之地，只是去那种地方的都是晚上关上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白天提溜裤子就走的浪荡子，谁会关心你桌上的摆件盆栽长相如何。

　　投资到花街柳巷多半是打水漂。
　　看来还是要来个京城三日游，调查一下京城有哪些人流量大的地方。

　　思索间，温竹从屏风后走出，脚步轻缓地走近她，立于她身旁，低着头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温竹皮肤上的泥土洗净后，整个人焕然一新，他的五官端正，只是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肤色蜡黄，身材矮小瘦削。
　　他身上的穿着已经不能叫做衣裳，只能说是破旧抽丝的粗布。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有不少的皮肤裸露在外。

　　来知柔把余额捞出来又算了一遍，她坑一坑系统，还是可以挤出钱先给温竹买两身衣裳的。

　　她带着他去了一家裁缝铺，裁缝铺是针对平民百姓开设的，掌柜是个年轻男子，身量偏瘦，一身水绿色长袍，腰部绣着大片绿荷，荷梗接着绿荷边缘蔓延至长袍尾端。

　　长袍布料细密，刺绣细腻如画，能穿上这种衣裳的绝非凡人。

　　掌柜见有人进店，客气问道，“二位谁要定做衣裳？”

　　来知柔轻轻拍了拍温竹的肩膀，“给他定做两身。”

　　掌柜朝温竹那边瞧了一眼，面无表情，从柜台抽屉里取出一根绳，“往跟前来，量尺寸。”

　　他低着头往前挪了几步，双手局促的紧捏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粗布。

　　掌柜注意到他的拘谨，让他放松。用绳量他的肩宽，胸围，腰围，身量……
　　掌柜将测量尺寸一一写好，用手指了指柜台后面挂着的布匹样式，道：“挑两个花样吧。”

　　来知柔询问温竹的意见，最后选定了葡萄花鸟纹，茱萸纹两种纹样，预付了定金。

　　掌柜写了张凭证，递给她，道：“三天后未时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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