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山河此去应无恙

　　季拂衣想伸手想去打断，不应当这样的，不应当。但是他根本碰不到对方，就连法诀都毫无效力。他就像一个误闯人他人梦境的路人，因而被强制围观，半点掺和不得。
　　那女孩儿好像察觉了什么，微微歪了头向季拂衣的方向看来：“咦~”她这样咦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手中动作依旧没有停。
　　他静了下来，静静看着眼前人掐着繁复的法诀，一点点，将自己的灵魂封印。成功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仿佛一片清羽，又仿佛一朵雪花，清凌凌的飘下，再无声息。禁锢自己的生魂，实在是胡闹至极！
　　这种封印方式自然不会只是封印灵魂这么简单，毕竟它的效力如此霸道，能够把灵魂强制扯出身体，这一扯，灵魂同身体的联系被强制切断，自此，就只能成为一抹孤魂。若是当时他在旁边，定不会叫这弟子如此作为！只是而今，他只能看着。
　　看着看着，他眼里就有了一丝悲意。何必呢？
　　事情却没有结束，那倒在地上的身体，泛出淡色的柔光，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开来，然后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直到整个世界，都虚无缥缈，只余这一片白。
　　季拂衣在这片白色里行走着，突然，仿佛从天空，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季拂衣加快了脚步，那白色却淡了下去，淡了，淡了，然后看见周围的场景，已经并非是纯阳论剑台了，而是在一间屋子，屋里来来往往，匆忙得很，所有人都面带喜色。
　　“生了，生了！是个千金！”
　　“啊……是个丫头啊……没事，丫头也好。”
　　季拂衣淡淡站在两人面前，那为父的男人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仍旧有几分喜意，倒不是言不由衷。他凑过去看那婴儿，本来睡着的婴儿却好像察觉了他的目光，突然睁开了眼，那眼珠子滴溜溜的乌黑，多看一眼竟好似要吸入深渊！竟不像一个婴儿的目光！
　　季拂衣虽没见过别人生孩子，却也没听说过几个人家的孩子，生来就能睁眼，眼神还是如此模样！……不对！这眼睛不对！季拂衣皱起了眉头，想起了这幻境主人，乃是一个十二岁的阴阳上尊，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那父亲好像也见了这婴儿突然睁开的眼睛，并且为这不寻常的目光所惊怔，他抱着婴儿的双手颤抖了一下，却依旧没有放开，原本脸上的喜色也瞬间消失不见，眉间染上几分惊色。
　　这父亲……怕是错认了这双眼眸……以为是妖孽附身吧……可别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季拂衣眉头蹙得更紧。
　　画面一转，仿佛时光自然流逝。季拂衣看见那个男人说：“幼时小女便终日啼哭不止，养至三岁状况方好了些，然前日大病，说见了一老太在屋里摸着她的头对她笑，自称是家母，可是家母西去已久……这孩子怕是入了瘴，道长若是要收徒，便带她去吧……只是她这毛病，烦请道长看好。”说着，他有了几分不忍，到底还是有几分父女情谊。他虽然惊惧女儿不同，但是还是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只是寻了道人，要将她送去山上清修驱邪，倒算得上仁至义尽。
　　季拂衣见着，那道人果是纯阳中人。只是面生得很。“贫道本无收徒之心。”那道人长叹一口气，：“只是你这女儿，实在天赋异禀，骨骼清奇得很，连贫道也不得不动心。只是夺人之爱，终为不美，有些事，还是得同你细细分说。你这女儿非是撞了邪，只是开了天眼，因而得见故人。”
　　果然如此，万万人难得一见的天眼，生在了这女孩儿身上，也难怪年纪轻轻，便能成为阴阳上尊，实在是天意如此。季拂衣听着这道人言语，在心里点点头，为人处世倒算得上光风霁月。
　　“道长若是喜爱，自是小女的福分，万没有什么夺人所爱的事，道长若看得上小女为徒，就此收了去吧。”那男人仍旧坚持道。
　　“既如此请求，贫道自没有再推拒的道理，若是尔后想念女儿，届时可来纯阳，说明缘由，无人拦你。”
　　“好好好。”那男人连连点头。然而就连季拂衣都看出来，这男人日后决计不会去的。道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并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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