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永远的青涩少年

　　在很多年以后，戚亦笙问喻桐，为什么当初那么执着地要回那包纸巾。她浅笑，不语。他也不好意思一再追问。
　　其实为什么呢？也许她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当她看到抽屉里崭新的那包纸巾，清楚地记得那个傍晚，燥热的温度融化了两人之间的冰山，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不顾一切地生长。
　　就像现在，戚亦笙骑着车，依旧插着耳机，依旧风驰电掣，依旧沉默不语，但他会在某一棵树下，某一个转角，某一个路灯处，停下车，转头看向被远远抛下的少女，待她靠近，复又前行，一次一次，没有言语。可能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初始的默契。
　　“桐桐～”苏小羽一见到喻桐，便热切地抱住她，“昨天你干嘛丢下我？”
　　她摇头，却抵不过苏小羽的再三追问，“好啦，我是因为不开心才丢下你的。”
　　“真的？”苏小羽半信半疑，扯过她的作业本奋笔疾书。待她抄完，脑回路恢复正常了以后，再次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桐桐，你跟戚亦笙之间不一般啊不一般，哎哟，小冤家类型，看得人家......啊呜啊呜......”苏小羽一脸哀怨又一脸......嗯，猥琐。
　　“你......”喻桐的脸红透了，却奇怪地没有像揍她的冲动。“你不要乱说！”
　　苏小羽饶有深意地盯着她的窘迫，再次试探：“不如，我们今天放学再去操场看看？”
　　“不去！”她下意识地拒绝，但看到苏小羽深究的目光，不得不再次妥协：“好吧，我去。”
　　虽然是被迫的，但她还是挺直了背脊，迈着自信的步子，在放学时分，被苏小羽“押”去了操场。
　　苏小羽走着走着突然顿住了脚步，喻桐也不得不停下来，见她目光紧紧锁定了某处，便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由得愣住了。
　　不远处的楼梯口站着一个女孩，看样子应该也是初中部的，身材高挑，穿着前卫，一件好好的校服硬是被她穿出了一股潮流，头发也不按校规那样束起来，而是披在肩上，精致的五官被这么一衬，更显得靓丽，连一向自诩“长得还不错”的喻桐，在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那是谁啊？”她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林予念，初二的，好像跟戚亦笙同班，是整个初中部的风云人物。”苏小羽回过神来，连忙回答，又恐伤了喻桐的心，“不过，她也只是在衣着上占了优势，桐桐，你要是打扮一下，肯定比她好看。”
　　“得了，你快看，她要去哪儿？”喻桐扯了扯她的衣袖。
　　“大概是......篮球场？”苏小羽似乎悟到了什么，“难道......她也是去看戚亦笙？”
　　喻桐冲她丢了个白眼，拉着她跟在林予念的身后，来到了篮球场，坐上看台。
　　显然，林予念注意到了喻，苏二人，便友好地冲她们笑笑，甚至在坐了几分钟后与喻桐搭起了话。
　　“你们是初一的学生吗？”
　　“嗯。”喻桐淡淡地点了一下头。苏小羽却热情地凑过来，“你也是来看篮球队训练的吗？”
　　林予念有一瞬间的诧异，但很快恢复如常：“原来这是篮球队在训练呀？不过我不是来看训练的，我在等一个人。”
　　“是谁？”苏小羽来了兴致，不顾中间横着的喻桐，直接将身子探过去，“戚亦笙吗?”
　　她笑着摇头，顺手指了指：“唔，就是那个，苏部。”
　　“噗！”苏小羽忍不住喷了一地口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同学而已。”林予念有些无语地抚额。
　　“咦，奇怪，”苏小羽终于坐正了身子，又低声地自言自语：“原来是我哥的同学，不是戚亦笙那个班的，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林予念不解地望着苏小羽，喻桐有些不好意思：“她平时就是这样，神神叨叨的，你别介意。”
　　“没关系，她很可爱呢。”林予念不以为意，宽容地摆摆手。苏小羽正欲追问，喻桐及时捂住了她的嘴，走下看台，向林予念投去一个抱歉的笑。
　　彼时，篮球队中场休息，苏小羽又激动地向她哥招手。戚亦笙自然也看到了喻桐，没打招呼，却转身向队员说了几句，同苏部一起往两人方向走来。
　　“嗨。”苏部向喻桐打了个招呼，她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昨天是我心情不好，态度有点硬，你别放在心上。”
　　“没关系的，你还是直接叫我苏部好了。”苏部耸耸肩示意自己不CARE。
　　“喂，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戚亦笙终于看不下去，打断两人的对话。“论见风使舵，我只服你喻桐。”
　　“你什么意思？”她瞪着一双美目，故作愤怒地看着他。
　　“算了，当我没说。”戚亦笙自顾自地拧开一瓶矿泉水，“主要是今天我没带纸，一会儿某人又哭了我可没辙。”
　　这话说得暧昧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味道。
　　“哎！苏部！”林予念从看台上站起来，苏部向她点点头，随即往看台上走去。苏小羽秉着“严格监督并彻底打压老哥早恋”的铁杆原则，快步跟了上去，只剩下喻桐和戚亦笙。
　　“咳，那个，你上次究竟为了什么跟戚伯伯吵架啊？”喻桐清了清嗓子，随口问道。
　　“为了打球呗，他不想让我打球。”戚亦笙的语气依旧冰冷，让喻桐浑身不自在。
　　“啊？怎么这样啊？每天打球对身体好啊，为什么不允许你有这个兴趣？”
　　“不，不只是兴趣，”戚亦笙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篮球，“我想成为一名职业选手，他不同意连平时的训练也反对我参与。”
　　喻桐凝视着少年落寞的侧脸，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走进他的世界，像他的队员们、像苏部一样，捍卫他的梦想，与他一同行走在路上。因为不想在他的脸上看到失望，不想让乌云遮住他的光芒。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生成，以至于当她骑车穿过十字路口时，差一点与一辆私家车相撞。戚亦笙猛地拉住她的车头，轿车也紧急刹车，总算有惊无险，只是由于他的力道太大，两人没控制好平衡，摔倒在地。
　　“啧！”戚亦笙没什么大碍，看到喻桐的膝盖擦破了皮，有些无奈地咬牙切齿。
　　“我说你能不能好好看路？烦死了。”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小心地扶着她起身，看着她膝盖上的伤口，强忍着怒气：“喻桐，你真的很烦。”
　　“我......”喻桐委屈地撇撇嘴，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
　　“上来。”戚亦笙跨上车，把头扭到一边。
　　喻桐愣住了，不敢抬头，左手轻轻扯住少年的衣襟，刚运动过后的少年，浑身散发着一股青春荷尔蒙的气味，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的自己，眉里眼里都写着欣喜，就像春日里娇艳盛开的花。
　　“哎，你去哪儿？”喻桐抬头，只见戚亦笙往一个巷道里拐去。
　　“别吵，闭嘴。”戚亦笙冷冷地警告，她委屈地眨眨眼，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