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敬礼！副长大人！

　　那天晚上，虽然没有让她看见，但是土方还是如她所愿，没有再抽烟，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早晨，千里在天刚蒙蒙亮时就起来了，去了厨房给土方煎药，然后顶着疲惫的双眼把药端给土方后，又不知餍足的回去睡了一个回笼。后来，她每天都会做同样的事情，甚至于有天早上她不小心睡过头了，还被看守的队士叫了起来。

　　应该说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男人吗？没过几天，土方的伤就好全了，他的恢复能力虽然不像第七师里的那些夜兔一般惊人，但是在地球人里面，应该也是算很快的了，不过，这可能也跟千里自以为无微不至的照顾有关。总之，在土方掀起自己的袖子，向千里展示他已经光滑的手臂时，千里还是很惊讶的，毕竟原本那么深的伤口，现在也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痕迹，这也才过了半个月而已啊。

　　总之，一切都回到了原来正常的轨道。这天下午，千里久违地跟土方一起出去巡街，因为她带来的草药几乎都用完了，所以想上街补充。走到一半，冲田暂时去了别处，土方就趁着空档停在了一个路边的自动贩卖机前，打算补充一点尼古丁，当然，千里也陪在一边。

　　“我说你啊。”土方蹲在贩卖机前，背对着千里，正准备接着掉落的烟盒。

　　“嗯？”莫名被指明的千里疑惑的回应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就算再怎么讨好我，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好处的。”拿到了烟盒，他从里面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你还是管好自己，多余的事情少操……心……”

　　说到一半，他的话语蓦然停止了，因为他感觉到身后突然有一股重量压了过来，一双手环住他的腰身，他有些吃力的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刚才还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孩，此刻双眼紧闭，失去意识一般，把自己的重量全都倒在了他的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扑面的，凌厉的杀气。

　　他心下一惊，立刻转过身扶住千里还在不断下滑的身体，看到刚才还有一搭没一搭跟自己闲聊的人，此刻已经面无血色，嘴唇苍白，他把手移到女孩的背部，果然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液体，正源源不断地向外冒出来。

　　敌袭，是敌袭。此刻的他已经了然。真是大意，竟然没发现有杀手的伏击，早知道就不让总悟那小子那么快离开了，他在心中后悔着。岂可修，要是没有这个人，自己早就死了吧，他看向千里，感觉到内心一股由自责和焦急组成的情绪在灼灼地燃烧。

　　“喂喂，狙击手怎么搞的，没有打中目标吗？”这时，一个声音从街道的另一侧响起，等土方抬起头，就看到了一群浪人，各个手持长刀，从街道的各个小角落里走了出来，他咬紧牙关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论前后左右，都被封锁死了出路。“嘛嘛，算了算了，反正我们这么多人，大名鼎鼎的鬼之副长肯定也逃不了，小的们，给我上！”

　　“切……”土方烦躁的扯了扯领口，“偏偏在这种时候……”

　　他左手把千里紧紧的贴近自己的身体，右手拔出长刀，就这么仓皇的迎战人数众多的敌人。他不断的挥剑，不断的砍向没完没了的敌人，不断的转身躲避攻击，还要顾及怀里的千里。一时间，浪士们竟然近不了他的身，渐渐地，他在人堆中砍开了一条通道，便连忙快速向外逃去。

　　“喂！你振作点，别睡啊混蛋！”他用力地晃了晃左手，希望叫醒昏迷中的女孩。

　　啊啊啊，岂可修，刚跑了几步路又被封死了，这下真的完全被包围了啊喂。

　　正想着，浪人再次冲了上来，他抬起手中的剑，堪堪地躲过一击，要是平时还好，可是现在……他看着怀中的人，紧紧皱起了眉头。

　　“喂，你不会想死在这里吧！给我睁开眼睛啊可恶！”他朝千里大喊，继续抵挡着不断涌来的攻击。此刻，他已经变得有些吃力，因为带了一个拖油瓶，他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上已经被砍出了好几个口子，视线被血污沾染地有些模糊。

　　啊啊，旧伤好不容易才好了，现在又多了这么多，这不是又要被她唠叨了吗？土方想到这里，竟然很不合时宜的，自嘲的笑了笑。

　　所以，你别给我死啊，你死了，谁来给我处理这么多新添的伤口呢？

　　刀剑互相碰撞的乒乓声，浪士们的嘶吼与闷哼，利刃划过空气与血肉的声响，全部混杂在一起，嘈杂的让土方有些听不清，可是这时，一道与这片凌乱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了，虽然十分微弱，却还是一下子被土方的耳朵捕捉到了。

　　“副长……”

　　千里吃力的睁开双眼，在一片朦胧的视野里，土方的脸近在咫尺。此刻他正挥着剑，一手揽着她，不断的移动着身体，不断斩杀着逼近的敌人，血液溅湿了他的脸，他依然毫不在意。

　　啊咧，明明是以前看都不敢看的场景，此刻为什么自己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呢？

　　她没有细想，此刻她的意识是模糊不清的，只依稀觉得，副长的那双墨蓝色的眼眸，好像在哪里见过。

　　都是一样的，虽然一眼望去会因为那眼中凌厉的锋芒而感到惧怕，但是仔细看，却只能看到瞳孔深处的平静，甚至是正气，这样的眼睛，莫名的让人有安全感呢。她这么想着。忍不住又要闭上眼睛。

　　“喂，既然睁开了就别闭上了，要不然就要永远长眠了！”土方一双眼睛焦急的望向她。啊咧，现在这双眼睛可不那么平静哦，连心脏也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发现这些后，千里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不禁把耳朵更加的贴近土方的胸膛。

　　这边，土方依然在拼命的厮杀着。这时，他再次开辟出了一条血路，从一边的房梁处，踩着放在一边，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箱子，带着千里纵身一跃上了房顶。然后就是死命的跑。

　　可恶，敌人没完没了的，得去找总悟，总悟哪儿去了？他焦急的掏着身上的口袋，才想起来对讲机刚才给了山崎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于是现在，他只能先尽量跑到安全的地方，把千里放下再另想办法。

　　“喂！别让他跑了！都给我追！”还在街上的敌人已经一个一个的爬了上来，朝他的方向杀了过来，“他带着女人呢！肯定跑不远！”

　　“切……”他两只手打横抱起千里，又是一阵狂奔。

　　“副长，要不，把我放下吧……”这时，千里再次出声了，她已经觉得自己的生命在渐渐耗尽，刚才那一枪，虽然没有打到要害，但是此刻，依然是钻心的疼。

　　“你闭嘴！”土方严厉的否决了千里的请求，“你以为你的命只是你自己的吗？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死了，我们的脑袋都保不住！”

　　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土方能感觉到他们越来越近了，可恶，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的……他看着怀里的千里，渐渐做好了决定。

　　千钧一发之际，土方一把把千里推到了一个凸起的大烟囱后，然后自己反而向着狂奔而去。

　　“副长！！！”千里撕心裂肺的大喊。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就像紧挨着冰块一样，冰凉彻骨，背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此刻却并不感觉到疼痛，似乎全身的细胞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那个刚刚离开的男子身上。

　　副长，副长，危险啊……她这么想着，四肢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副长，副长，回来吧……她被这样的想法充斥着，却难以抑制的渐渐失去意识。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会死的……她深知这一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感受到那种彻骨的寒冷，从心脏开始，蔓延到了全身。

　　难道说？这样就结束了吗？明明还未曾好好的活着，明明还没找到存在的意义。

　　是吗？结束，结束了也好，反正是这样无所谓的生命，可是，为什么却没有结束时的如释重负？
　　像是沉入水中一般，她感觉到一股力量，正不断的把她往下拖，力量之大让她根本无力抵抗，只感觉世界越来越黑，光明越来越远，而死亡，越来越近。

　　死亡，自己曾想过千次万次，在无数个独自颤抖着的夜里，在无数个感到绝望的瞬间，她都想过要一了百了。可是在真正结束的时候，她却觉得有些遗憾，有些难过，似乎有些事情还没有做。

　　走马灯的画面开始出现，没有儿时的场景，没有师傅带着她的记忆，她没想到，她竟然看到了土方，看到了他的那双眼睛。

　　啊啊，原来那天在梦里梦到的就是他啊，真可惜现在才发现，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再看一次啊，那个眼神。

　　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要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因为，那是我喜欢的眼神啊……

　　怀着这样的遗憾，她感觉到自己，即将遁入彻底的黑暗。

　　“喂！给我起来！！！”

　　突然，一个声音，划破了黑暗的混沌，划破了厚厚的屏障与，割裂了阻挡她意识的迷雾，穿过无数的阻碍，从水面直冲而下，向她伸出了手。

　　是她喜欢的，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她曾经花痴了很久，尽管在此刻，显得十分焦急。

　　“振作点啊喂！！！！”

　　又是这个声音，朝她大声嘶吼着。她用力的撑开眼皮，看见了他蓝色的瞳孔，仿佛散发着无尽的光芒一般，驱散了她心中的黑暗，照亮了乌黑的世界。

　　就像一个勇士一般，她看到土方从海面纵身而下，一把扯住她正在下滑的身体，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把她往海面带。

　　她蓦然感到希望，感到喜悦，感到从未有过的不可言说的幸福。

　　这种心情，就像蝴蝶一般破蛹而出，一时间，阳光融化了冰河，雨水浸润了土地。

　　土方一把抱起意识不清的千里，向前跑去。一路上，不停的叫着她。

　　“艾尔，艾尔……艾尔南多！！别睡，别睡！队员已经赶来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啊，果然是土方啊，是她喜欢的人，原来还不清楚的心意此刻却分外明了。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脚步，他有力的心跳。

　　原来，还有人会因为我的离去而感到焦急，原来，还有人会保护我，在黑暗中用尽全力拉住我的手。

　　放心吧，我不要离开，我不要死去，我要用我有限的生命去抓紧你。

　　于是，千里用尽全力的攀上土方的脖子，环紧他的身体，然后把嘴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却坚定地说。

　　“我喜欢你。”

　　病房外，土方在等待着。

　　当写着“手术中”的灯终于暗了下来，一位带着口罩的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几乎是瞬间，土方就焦急地迎了上去。

　　“她怎么样了？”他这么问道。

　　“枪伤的话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病人现在的情况就是有点失血过多，还有就是伤口有点深，需要好好静养，”

　　“哦，那就好……”土方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

　　“什么？”听到医生话里的转折，土方连忙紧张起来。生怕有什么坏消息。

　　“也没什么了，我们只是发现，病人有并发的心悸和呼吸困难，而且看样子，这种症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根据我们的经验，可能是幼年的时候留下过严重的心理阴影，在事发的时候突然触及到了，这种病是心理原因不好解决，关于此你知道些什么吗？”

　　“……”土方答不出话来，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在头脑中不断消化着医生的话语。

　　“心理阴影吗？是害怕打斗的场景吗？”他这么喃喃自语道。

　　“那么，我们要先将病人送到病房，家属可以一起来了。”医生这么说完，便轻轻颔首，一把拉过从手术室中推出来的，躺着千里的病床，向病房的方向走去了。

　　“没有这个人的话，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土方先生了呢。”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冲田，此刻正站在土方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千里被送走的场景。“一个被幕府送来的人质，究竟为什么要帮我们这么多呢……”

　　“……你想说什么？”土方从怀里抽出了一支烟，问道。

　　“没什么，”冲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仔细一想，春雨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把把柄交给我们，而春雨的大小姐，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说完，他微微转头，别有用意地把视线落在土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这种目标和企图都暴露的一干二净的，一脸超Ｍ样的白痴。只是，被天天缠着的土方先生，看上去跟她关系不错嘛，她还为你挡了一枪，你肯定不会理会我在说什么的把。”

　　“你说什么，谁会……”

　　不等土方说完，冲田便面色如常的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了，离开时，还在背后向土方摆了摆手。留土方在原地默默回想他的话语。

　　白痴……吗？说来也是呢……想到就不久前，在最危难的时候，女孩那个突如其来而莫名其妙的告白，土方不禁皱了皱眉，同时却也感到心跳在不断加速。

　　“他玛丽隔壁的，真是麻烦死了……”

　　“我喜欢你……”女孩红唇轻启，柔弱无骨的身躯趴在他的身上，朝着他的耳朵吐露着情意浓浓的芳香爱意。

　　“喜欢，喜欢，喜欢你……”像是娇嗔，像是哀求，带点急切，带点渴望，女孩的声音清脆而婉转，惹得他耳根子一度发软，全身的温度直线上升。

　　“够了，别说了……”他有些恼怒地把女孩推开，却又立即被那两只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她从他的怀中抬起头，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委屈地望着他。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她白皙的脸泛着潮红，声音沾染了些许哭腔，就那么紧紧的环着他的胸腔，“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你就以身相许，不行吗？”

　　“说什么行不行，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吧。”他还在推拒着，两只手却渐渐失去了力度，渐渐变得欲拒还迎，与少女紧紧贴合的身体，也渐渐被蹭的火热。

　　“副长大人，你还不愿意吗？我喜欢你啊……”不知何时，女孩又攀到了他的脖子上，半含着他的耳垂朝他说着吴侬软语，若有似无的炽热的气息将他身体内不知名的火焰点燃，弥漫在空气里的暧昧气息几乎让他难以忍受。

　　“土方先生？土方先生？醒醒，快醒醒！”蓦然间，少女轻声的呜咽变成了男人的声线，似乎是自己很熟悉的队士，这声音是……

　　“啊，哦，山崎啊……”土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有点迷茫的坐了起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医院的走廊，而自己正坐在外面的长椅上，隔壁便是躺着千里的病房。是了，自己原本是在病房外面守着千里的，结果坐着坐着，竟然睡着了，还做了那样的梦。想起那个颇为香艳的梦境，他不禁觉得尴尬，而且还特别丢人。

　　“她还没醒吗？”清了清嗓子后，他向山崎问到。

　　“嗯，医生说可能还要再过一会儿才行。”山崎毕恭毕敬的回答。“局长说让我来替你，副长，您也受了不少伤了，我来看着，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那麻烦你了。”土方淡淡地回答，说完便抽出一支烟来点上火，朝着外面走去。

　　走出医院，天色已经破晓，东方的天空中冒出了点点的鱼肚白，光明渐渐地驱散了黑暗。看到这一切后，土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是啊，自己已经守了她一个晚上。也许如冲田所说，那个人真的有问题，至今为止的种种行迹也的确可疑，可是只要一想到女孩在生命垂危之际朝他吐露的话语，他就觉得值得相信，或者说是，愿意相信，不愿意去怀疑。

　　算了，管他呢？不管怎样，为了他的真选组，他可以付出一切。不管是诱惑还是真心，是深情还是陷阱，只要是会危及真选组利益的，他定要全力铲除，毕竟，这才是他的使命。

　　想到这，他的眼神闪过坚定。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便头也不回的向黎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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