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夜泣

　　楔子
　　月色隐没，黑夜无光，似乎就为今天制造契机。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巷子里只有两个身体在扭动，不时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阿亮此刻已经忘记了恐惧，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身上散发着酒气。像发狂的狮子，像疯狂的恶魔。
　　夜风吹来，男人从下面的身体离开。
　　没有声音，没有响动。
　　只有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愤怒的、可怕的、恐惧的、绝望的。
　　猛地一惊，原来是梦。

　　第一夜
　　木子今天又迟到了，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外面下着雨，她头上湿漉漉的，雨水顺着发梢流到了脸颊。
　　赵老师正在讲课，走到木子面前，将试卷狠狠甩到她脸上：“每次迟到的都是你，看看你的成绩像什么样子，女孩子怎么一点不知道羞耻。”
　　木子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小声说：“赵老师，我的车子坏了，只能一路推着过来。”
　　“放屁，小小年纪就知道狡辩。”
　　赵老师扬手就要打过去，突然面前横住了一双手，生生拦下了。木子抬头，是阿亮挡在她的面前。
　　“你是不是要造反？”赵老师如同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疯狗，气上心头，七窍生烟。
　　“老师，木子今天迟到情有可原，为什么还要处罚她呢？”
　　“情有可原？一个月迟到18次，每天都情有可原？”
　　“对！”
　　“对你妈的头。”赵老师扬手就是一巴掌，五个通红的手指痕印在阿亮的脸上，他可以反抗的，但是他不，眼前的疯女人只会在打累的时候才会停止暴躁。此刻，听到这句话，如同五雷轰顶，阿亮不能反抗，只能睁着大眼睛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疯女人，绝望、可怕，像极了那个晚上的一切一切。
　　“老师你看，木子真的是有理由的，你看她全身都湿了，还有她的胳膊，都摔青了。木子是不会说谎话的，老师为什么不肯相信她？”
　　面前的女人一阵讥笑：“呦，你怎么这么清楚，难不成你们勾搭在了一起？可真是和你爸爸一个样子，滥情的种马。”这一次是黑板擦，直溜溜的甩过来，砸在阿亮脸上，又弹到木子身上。白茫茫，像极了两条白狗。
　　下面的同学一阵哄笑。
　　“老师，请相信木子。”
　　“啪”，又是一声脆响，这一次是厚厚的教辅资料。阿亮一遍遍的重复，女人一遍遍的打，课本、试卷、教鞭、角落里废弃的拖把······再也没有东西可打了，女人倚在桌上，胸膛剧烈起伏。
　　阿亮嘴角噙着一丝笑。
　　“滚出去站着！”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阿亮却笑的嘻嘻哈哈。
　　“疼吗？”木子问。
　　他摇摇头，道：“不疼。木子，你还好吧？”
　　“嗯，我很好呢，你别担心。”木子扯出一丝笑意，看着阿亮。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境遇也颇为相似，都是可怜的娃。木子的父亲早亡，跟着母亲又到了现在的继父家里，日子过得虽是不错，可是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才知道。阿亮的父亲三年前出外务工，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只留他母子二人，时时刻刻盼望着什么时候一家团圆。
　　人多的地方，流言蜚语也多，阿亮习惯了。
　　别人说别人的，我只管做自己的，想自己的。
　　只是这么做久了、想得久了，心里不可避免的受到流言的侵袭。于是开始和流言的人反击，尤其是街口开便利店的老张，现在仍然是光棍一个。
　　“你老子和别的女人上了床，竟然怕的连家都不要了，留你们娘俩。你这小子，估摸着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你让你妈跟了我，我当你老子，绝对保你根正苗红。”
　　“我去你妈的。”阿亮扑上去。
　　一阵乒乒乓乓、稀里哗啦，阿亮被老张扔了出来。男人站在台阶上，不怀好意的看着下面的人：“呸，给你脸不要脸，烂女人，臭杂种，谁他妈稀罕。”说着拍拍手，进了屋。
　　阿亮攥紧了拳头，眼睛盯着里面的人。转身，木子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他。
　　她想伸出手，她想拍掉他身上的泥土，可是她的手举不起来，只能那样静静地看着。
　　中午吃饭的时候，阿亮眼疾手快的夹了一块红烧肉到自己碗里：“木子呀，你又胖了，这块红烧肉就给我吃吧。”
　　两个人从来都是这么互相抢着、闹着玩。
　　木子揉了揉脸：“啊呀，真的吗，我真的胖啦。真是的，这些都给你吃吧！”
　　阿亮嘻嘻笑着，眼睛里却看不出丝毫喜悦。

　　晚上放学，木子是第一个走的，她和阿亮告别，妈妈让她早点回去。阿亮总是最后一个人走，他很享受一个人的感觉。
　　世界不会对他恶语相向。
　　可惜，今天回去的时候，赵老师就在她前面。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 ，想了想，又提步追了上去，车身却早已隐没在黑夜里。
　　巷子里黑乎乎的，只有自行车咣当咣当的响声。
　　一阵尖叫划破长空，女人从车上下来，惊恐的四处看看。又瞅瞅车轱辘，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着。突然一声顿响，女人倒下去了。眼睛睁得很大，惊恐，疑惑、意想不到。
　　鲜血顺着头颅流下来，猩红，黏腻。女人赤条条的躺在巷子里，她的恶毒言语，终究应在她自个身上。
　　阿亮站在那里，一定不动。偶尔有老鼠跑来跑去，一阵声响。
　　第二天学校放假，因为初二年级的班主任赵某被意外杀害，轰动很大。学校放三天假，全力配合警方调查。
　　“听说了吗，赵老师死的时候衣衫不整的，该不会是被那个了吧···”
　　“我还听说她的嘴里塞满了粉笔头，左手拿着黑板擦，右手拿着教鞭，没想到那个死女人喜欢这样的。”
　　“喂，快别说了，挺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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