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别录

　　眼看着自己从公中带来的墨被换掉，宋荣更加坚定学堂所用的墨一定有问题，方才宋清的眼神也被她捕捉到了，有惊慌而且下意识朝着宋菩看了眼，应该是担心伤到宋菩。

　　在宋清这半晌，一本书宋荣抄写的是什么都不曾记住，再看看面前的墨应和宋菩平日里用的墨差不多。

　　自己这个七叔到底是在向着自己隐瞒什么？宋荣越是想这抄写时候的心情就越没有。

　　再看看旁边的宋菩，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好似在画中一般。宋荣表示在她印象里宋茵已经算得上娴静美好，如今再看宋菩又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将抄写完的拿上来。”一个时辰后宋清落下笔道。宋荣见宋菩根本没有动，明白话是单独对自己说。

　　宋荣不敢反驳，只得是将自己抄写没几页的《易经》交到织染的手中。

　　“小小年纪，竟然那么深戾气？”宋清之将宋荣交上去的本子看一眼便放下。

　　宋荣的字本就是锐利的瘦金体，若是心平气和的能看出来的是潇洒俊秀，可如今宋荣哪能心境平和，再加上方才在想关于墨锭之事，字里面也就多一股子的狠辣劲儿。

　　宋荣心事被宋清仅仅看字体就被点破，宋荣自然不敢反驳也不敢解释只得是这么平静的听着。宋菩闻言只是从一旁看着宋荣，并没向宋清说什么好话。或许是在她看来，这不过是父亲的指点罢了。

　　“回去再抄一遍。”见宋荣肯答话又道。

　　宋荣应下宋清又将从府中带的笔墨书具一应给了宋菩，至于那两块墨锭当然被宋荣带回去。

　　“七叔，荣娘先告退了。”宋荣朝宋清行一个礼后便带人离开了。

　　宋荣走后，宋菩去别处，整个厅堂只宋清一人，桌案上是方才宋荣看罢的书，许是因为刚刚丫鬟见宋清脸色不好一时惊慌忘放回去。至于宋荣为何不将书拿走，因昨日已从铺子里拿走一本。

　　“老爷，奴婢怎么看，怎么觉得，大小姐这次是有备而来？”织染将书放回原处。

　　“何尝有备而来？”宋清连抬眼都没有将宋荣方才抄的那份书册抛掷一边，“等晌午过后，你让人去趟老宅，告诉她以后都不必来。”

　　“是。”

　　织染并不意外大小姐第一日来就敢带着墨锭试探，且还是当着小姐面若万一伤到小姐如何何是好

　　方才也是主子心善才故意制止，不然那墨随她宋荣怎么用，反正最后伤到的不还是她自个儿？

　　既然是来试探得了结果，也理应当没再来的道理。一身算计、一身戾气，别说老爷就连她她也受不了。可惜织染只想当然认为宋清对宋荣失望，却并没深究宋荣非知难而退之人，不然昨日后就不会来。

　　“马车已经准备好梁公子在望仙楼约了乔老板。”

　　“此处离望仙楼倒也不远不用急，左右上次之事梁家欠宋家人情。”宋荣笑道，顺道去这条街上一家成衣铺子中的雅间将身上行头换一通。一袭玄色圆领袍足以将宋荣映衬利落几分。

　　才到望仙楼门口就见梁叔同在外面等着。

　　“荣娘今日可是来的迟，到时候可要多罚几杯？”宋荣还没迈进望仙楼便被人莫名其妙罚了酒。

　　望仙楼向来是王公贵胄出现的地方，皇商宋家的荣娘子也并没引起多大注意，由这地方也能看出梁伯诩的用心。从梁叔同口中宋荣得知梁伯诩早和乔家的人也早就已经在楼上等候。

　　“乔老爷子好久不见，荣娘瞧着老爷子精神不错也就放心了。”宋荣走到房中便见梁伯诩和乔家现在当家的乔宇。

　　这二人宋荣是认识乔宇身旁倒还是有另一男子宋荣仅是一眼便在心中叹道：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这样貌即便是和梁叔同比起来，也逊色不了多少。

　　“荣娘子愿意赏光前来，老朽还真受宠若惊。”乔宇说道似乎并未宋荣方才话中之刺，许是捕捉到方才见宋荣目光朝着身侧乔意瞟了一眼，眼珠迅速的转一圈，“这是小儿乔意。”

　　“原来是乔公子。”宋荣应道。

　　“这位便是荣娘子了？”只见那乔意一袭紫袍手握着扇子行了个礼。

　　“荣娘，怎么还不入座？”梁叔同见宋荣又朝着那乔意看了一眼，连将宋荣推搡着到已经备好的位子上。

　　梁伯诩似乎是看见自家小弟面色中担忧只在一旁浅笑并未言语。梁伯诩此举，可把梁叔同急到了。自家大哥这是在想什么？那乔意一脸小白脸样子万一荣娘被他给迷倒了怎么办？

　　可惜梁伯诩看着自家小弟一副争风吃醋的样子只是想笑，电光火石之间宋荣是丝毫没察觉，只淡淡走向自己位置。

　　“既然乔老爷子今日来，荣娘也便开门见山，前几日与慎之曾商议过今年贡缎相信此事慎之也与乔老爷子说过吧？”宋荣看了一眼梁伯诩。

　　“这件事梁家已说过，荣娘子大度不计前嫌让我乔家也能分一杯羹老朽佩服。”乔宇道，“缘由梁家已经说了既然荣娘子同意我们乔家也同意以梁家为首。”

　　“如此最好，我们三家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在此期间宋家染出的天蚕丝价格会再降两成。”宋荣说道。

　　“梁家最顶级的工匠们正在全力以赴的准备。”梁叔同说道。

　　自从上次宋家布坊改革既便以价压人，却伤不到梁家丝毫，因梁家织造坊所接的大多寸布寸金。

　　“此间乔家也会全力协助梁家。”乔宇说道，“还有一事，老朽上次也与梁家的家主说了，若是荣娘子愿意，寻常布匹乔家和梁家布庄都愿来宋家拿货，只是这价格……”

　　梁家的和乔家可都是有商队，尤其是乔家周边的小国都有乔家店铺，这点宋家还真不能比。其实当初拉乔家时宋荣就已经有这个准备。

　　“乔老板愿意带着宋家此事还真应该轮到宋家受宠若惊。”宋荣说道，“要说布行生意宋家哪敢和乔家相提并论？前段日子，家中出些小事让乔老爷子看笑话了。”

　　“这说的是哪里话……”乔老爷子看了眼宋荣似乎是更加满意了。好吧，虽不知满意在哪？为何满意？

　　但是宋家的布能产出来，但有那么多布没地方去卖也不好，乔家一开始便是卖布匹起家即是后面转而经营绣坊生意在他国布行也依旧开着。若是乔家真的愿意那宋家的布可就不愁卖。

　　方才那话当然不是一句笑谈，宋荣这才注意到乔老爷子这次出门是带着账房掌柜，就在与宋荣说话当口，另一个桌案旁账房掌柜就已经将书契写好，一式两份交到宋荣的面前，采蘋接下书契，将里里外外的内容都仔细琢磨一番并未发现不妥之处后才交由宋荣。

　　宋荣盖上宋家印信，另外一张纸上乔老爷子也早早的盖上乔家印信，此事便是成了。借着这个机会，梁家也让人拿出与宋家和乔家的书契，三家算是正式的达成协议。

　　收下这两封书契后宋荣心里总算有些底，前些日子即是捉到九房的猫腻，也不敢真正对上，到时候族长说不定是怎么偏心？

　　但牵扯上梁家和乔家，即便是族长也需好好斟酌一下孰轻孰重。想轻易的从宋温手中将这部分的权力拿回也不是什么容易事情，但宋荣若真想拿，也不会太难。

　　“荣娘既然宋家与乔家都能够一同做生意，那上过一次那些工匠宋家是不是也一并收了……”梁叔同件正事儿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便将此事又给提了起来。他这样做换来的结果就是长兄梁伯诩那种要杀人的眼神，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荣娘子上次之事是乔家不是，那些工匠确实是受了挑唆的，毕竟……”乔老爷子闻言，也应和道。

　　“二位放心除闹事的，其他的工匠只要有能耐宋家又怎会不收？”宋荣说道，“至于那些能够轻易受挑唆的，宋家就真是不敢用。既敢做就要敢承担，您说是吧？”

　　梁叔同听了宋荣这话后立刻的又哆嗦了一些，不明原因。

　　“荣娘子这般说，老朽心中仍是过意不去，今日带小儿过来，便是要负责这件的。”乔宇看了眼旁边的乔意说道。

　　乔意闻言，连忙朝宋荣谦卑行礼。本来这行礼是没什么奇怪，但偏偏乔意一笑，竟让宋荣觉得有些可疑，宋荣觉得怪怪的？难不成乔家让人烧了宋家家布行所以用儿子抵债？

　　至于旁边的梁叔同听到这话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乔意送到莲花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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