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棒与百响炮

　　自从试镜之后，霍骥野渐渐明白了两心一体的感觉。如果说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不是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的话，其实霍骥野和谢冠黎像极了抢夺同一具身体的两个不同灵魂。

　　现实是，霍骥野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所以即使从头痛中醒来，他都能够自如地控制表情和四肢。

　　当然，这只是现实之一。另一个现实是，他没有办法将谢冠黎从自己的身体里赶走。

　　最后，他没办法将谢冠黎的“韦康”用这具半岁了他二十多年的身体重现出来。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次次地练习台词，又不敢惊动隔壁的余光启。可越是接触剧本，越是被跌宕的故事吸引，头痛发作的频率就越是增加。他觉得如果让他去演《24个比利》，或许他能轻松完成。如此精神紧绷着，连身体状况都变得糟糕。

　　谢冠黎还是不愿意和他交流，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在剧本的空白处写下一段话：

　　我想要确认你的名字，你存在的意义。

　　我也知道你想要完成这部剧，完成韦康这个角色。

　　如果你愿意，我想我们可以平等地交流沟通。

　　用你的演技，来换我的身体。

　　霍骥野知道这样很冒险，或许结果是不可逆转的。虽然目前他感觉不到谢冠黎的敌意，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目的，或者他隐藏得很好，或者他还没有找到。霍骥野最后悔的，就是在试镜的时候让谢冠黎跑了出来，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能够完成那样水准的表演，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模特只能不断进步，失望会被无限放大。这是他学到的，不能称作经验，更应该叫做规则的东西。慢慢地他发现，这种规则之所以是规则，是因为它放之四海皆准。

　　霍骥野摸索出一个规律，已经看过的剧本对谢冠黎的刺激很小，没有看过的剧本更能够引起他的头痛。他不断地不断地做着自我建设，终于还是翻开了新的一页。头痛如约而至。

　　……

　　谢冠黎出现了，但他没有马上往下看剧本，而是翻到刚才那一页，拿起笔，在附近写下了另一句话：

　　谢冠黎，为了演戏，可以。

　　为了演戏，可以。谢冠黎已经忘了这句话他重复过多少遍，骨子里就是个执拗疯狂的人，对待演戏更是。但他写的“为了演戏可以”并不是霍骥野问题的答案，到这一刻为止，他也不知道重生在霍骥野身上的终极意义，演好韦康这个角色，只是当下自己迫切的心愿而已。

　　谢冠黎知道霍骥野在警惕他，这是理所当然的。换位思考的话，自己会更加警觉。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完成一般的表情和情绪的表达，但对于韦康这个角色来说，特别是黑化支线的剧情里，他的情绪传达还远远不够——再来就是肢体上，演醉汉还可以勉强蒙混过去，可剩下的几场重头戏就不行了，这也是谢冠黎决定妥协的原因。

　　按照自己的进度，三个月绝对不能自如地表演。

　　他继续写下了自己的要求：

　　试着开放四肢给我。

　　之后他没有多想，继续研究剧本，谢冠黎找到了关闭自己的方法，那就是让自己觉得累，累了，他便会睡去。没有选择往后翻阅，而是将之前已经研读过的部分重现浏览想象一边，很快他就昏睡过去。

　　霍骥野醒来时，立刻写下了自己的方案：

　　我开放四肢，你开放感情。

　　也就是说，谢冠黎主导的时候，霍骥野尽量想象着自己放松了四肢。谢冠黎慢跑也好，健身也好，他只管配合；霍骥野主导的时候，特别是对戏期间，谢冠黎要做出相应的情绪反应，越浓烈越好。

　　虽然双方并不清楚这样的计划有没有实际效果，但他们已经决定尝试了。

　　自己和自己合作，虽然这样想难免有些悲哀，眼下霍骥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盯着手机，刘牧发来消息，丽人已经成功挖角了张慕一，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跑步回到合租房，余光启的经纪人拿了早餐送过来，余光启吃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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