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末养儿记

　　敏感的辰儿听出了纪晴话语中的指责之意，吓得一瑟缩，小脸惨白地躲到纪念怀里。

　　纪念瞪向纪晴，“嫌吵？你自己坐车回去啊。”

　　纪晴撇撇嘴道：“你怎么不带着他自己坐车回去？”

　　纪念冷哼，“是你们求我们回去的，不然，谁稀罕回去？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一个长辈，跟一个三岁小孩这么斤斤计较，亏你还是大学生呢，你的书是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纪念，你……”纪晴气得额上青筋直冒。

　　纪庆国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都是一家人，吵什么吵？”

　　“爸，她骂我。”纪晴控诉道。

　　纪庆国转过头看了纪念一眼，张张嘴，欲言又止。

　　这时，卢燕发话了，“纪念，晴晴是你妹妹，她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你刚才说话也太难听了，这样吧，你跟她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

　　想让我跟她道歉？

　　没门！

　　纪念说：“你让她先跟辰儿道个歉再说。”

　　“凭什么？”纪晴表示不服。

　　“妈妈……”辰儿很害怕，紧紧地抱着纪念的手臂。

　　纪念心疼地拍拍他的后背，“辰儿，别怕，你没做错，用不着畏畏缩缩的，你想说话就说，爱你的人不会嫌你吵的，不爱你的人，她只会在乎她的得失，根本就不会在乎你的感受，所以，你没必要为了这种人伤心难过、委屈了自己。”

　　辰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辰儿不难过，妈妈别生气。”

　　纪庆国和卢燕的脸色非常地难看，他们觉得纪念对辰儿说的这番话，分明是在控诉他们对她的不公，同时也是在向他们传达，她已经不在乎他们了！

　　季扬觉得纪念说的这番话很有道理，他默默地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为母则强，为了孩子，她变了很多，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强势了，他喜欢她这种改变，只是，哎，也不知道他不在她身边这三年，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发生这种翻天覆地地变化？

　　因之这插曲，接下来的行程，大家都没再开口说话，直到太阳落山，肚子饿了，纪庆国才叫季扬找家饭店停下来吃饭。

　　路边餐馆，贵且不说，而且还特别地难吃。纪晴和卢燕随便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纪念、季扬、纪庆国三人把剩下的饭菜全部吃完了。

　　辰儿牙还没长齐呢，不能吃过硬的东西，也不能给他冲奶粉喝，因为喝了牛奶之后更容易引发呕吐。

　　纪念给饭店老板加钱，让他单独做一碗菜粥给辰儿。

　　他们都吃完饭了，辰儿的菜粥才做好端上来，热气腾腾的，菜都剁碎了，菜比粥还多，纪念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这才喂给辰儿吃。

　　纪晴不耐烦坐在一旁等他们，她撒娇地拉着纪庆国到车上去，央求他教她开车。

　　卢燕见状，也跟了过去。

　　辰儿一边吃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他们在马路上练车，纪念笑了笑道：“辰儿不用羡慕他们，等你长大了，让你爸爸也教你练车，你愿意教吗？”最后一句话，她问的是安静坐在一旁的季扬。

　　季扬一愣，点点头道：“没问题。”末了，他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也想练，我也可以教你。”

　　纪念早八百年就学会开车了，哪还用得着他教，他开车的技术，还没她的好呢。不过，看在他这么好心好意地说教她的份上，她欣然应允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教我开车，辰儿给妈妈作证，免得你爸爸有一天反悔了。”

　　辰儿激动地嚷嚷道：“爸爸教妈妈开车，爸爸教妈妈开车……”

　　纪念：“等以后妈妈攒够钱了，就买辆车，天天载着你出去玩，好不好？”

　　辰儿：“好。”

　　这年头的汽车还是稀罕物，有钱也不一定买得起，一路从军营开过来，路面很窄，行人和自行车很多，可是汽车却没几辆，就他们停在路边吃饭这期间，开过来的汽车只有一辆而已。

　　想到纪念的愿望竟然是买辆车，季扬顿觉得压力山大！

　　*

　　到外婆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多钟，周围黑漆漆一片，唯有外婆家中还留着一盏灯，等着他们回来。

　　外公去世多年，家中只有外婆、舅舅、舅妈，还有三个表妹，一个表弟。

　　大表妹比纪念小一岁，去年就结婚了；二表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在家里最不受宠，小学毕业之后就和纪念一样，被外婆送到了裁缝店去当学徒；三表妹是家中老小，十岁的她现在还是个小学生；表弟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就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被父母太过溺爱，整个人都被养废了，光小学就留了二级，今年都十五岁了，才上初中。

　　“燕子、庆国，你们回来了。”

　　听到车子响动声，外婆出来迎接他们。

　　“外婆，我好想你。”纪晴嘴巴甜甜地扑到外婆身上，热情地抱住了她。

　　外婆笑得乐呵呵地，“晴晴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外婆，你真偏心，我从小在你身边长大，我回来了你只看到妹妹都看不到我，真是太令人伤心了。”纪念出声道。

　　外婆脸上的笑容一僵，目光越过纪晴，看向纪晴身后的纪念，语气很敷衍地道：“大丫，你也回来了。”

　　“外婆，我妈说你生病了，快死了，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纪念故意道。

　　外婆气得想抽纪念一嘴巴。

　　卢燕狠狠地瞪了纪念一眼，然后挤开她，走到外婆面前，握住外婆的手，关心地道：“妈，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没事吧？我们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外婆一听说要上医院，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妈没事，身体好着呢，别费那个钱了。”

　　纪念插话道：“外婆，你放心吧，我妈有的是钱，是吧，妈？”

　　卢燕嘴角抽了抽，不理会纪念，她挽着外婆的手臂，扶着她向屋内走去。

　　季扬和辰儿全程被无视，纪念看向他们，季扬无奈地笑了笑，辰儿瘪了瘪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问道：“妈妈，外祖母是不是不喜欢辰儿啊？”

　　纪念掐掐他的脸，转移话题道：“辰儿困不困？肚子饿不饿？”

　　辰儿打了个呵欠，又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说道：“辰儿困了，肚子也饿饿。”

　　“走吧，进去问问家里有什么吃的没有？”纪念自然而然地挽过季扬的手臂，季扬身形一僵，对她突如奇来的亲昵，有点受宠若惊。

　　一进屋，就看到又高又瘦的舅妈，一副精明算计的模样在跟卢燕说着话，舅舅长得还没舅妈高，好在为人忠厚老实，对蛮横的舅妈唯唯诺诺的，结婚二十多年，从没跟舅妈顶过嘴，吵过架。

　　外婆当年就是因为看着舅舅太老实了，怕他被人欺负，所以才找了舅妈这么一个精明强势的女人给舅舅当老婆。

　　舅妈强势，外婆也不遑多让，婆媳俩经常掐架，尤其是舅妈当年一连生了二个女儿那阵，没少被外婆搓磨，等舅妈生下了表弟，自觉站稳了脚跟，舅妈就怂恿舅舅跟外婆分家，另起炉灶，单吃。

　　不，确切地说，是舅舅、舅妈跟表弟三人单吃，三个表妹和原身则是跟外婆一起吃。外婆气愤舅妈的所作所为，不愿给三个表妹吃的，那三人就经常抢原身的吃，外婆每次看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说，原身在外婆家生活这十几年，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哟，大丫，你也回来了，这是被你抢去的那个晴晴的未婚夫吧？这个想必就是大丫你的儿子吧？没想到都这么大了！”纪念的思绪还陷在原身的记忆中，就被舅妈的话给惊醒了过来。

　　抱着辰儿进来的季扬尴尬极了。

　　纪念冷冷地瞥了一眼舅妈，“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舅妈还是这么毒舌，舅妈平时在家应该没少跟外婆吵架吧？舅舅，你也真是的，外婆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你怎么能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呢？舅妈这么口无遮拦，我看多半是被你惯的，外婆的病呀，我看多半也是被你们夫妻俩给气出来的。爸、妈，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外婆跟舅妈不和，你们千万别跟舅妈走太近了，免得惹怒了外婆……”

　　“大丫，你给我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外婆斥道。

　　舅妈也有一种仇视的目光恨恨地瞪着纪念，这小丫头，几年不见，竟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早知道当年就不该放她走，那六千块的聘礼打了水漂不说，还惹怒了男方，这些年，男方没少找他们的麻烦，真是气死她了！

　　“哎呀，外婆，我这是给你抱屈呢。”纪念理直气壮地道。

　　外婆一噎，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探究。

　　纪念毫不畏惧地迎向她的目光，“外婆，你干嘛这样看着人家？”

　　外婆收回目光，招呼道：“你们吃过了没有？我留了饭菜给你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凉了，大丫，你把这些饭菜拿到厨房去热一热。”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