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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夺魁
第二十五章
白琅云淡风轻地：“无事，不过视物有些模糊罢了。”
他这么轻描淡写带过，旁人反而不好继续说下去。白琅的事迹，京都的权贵圈子里无人不知，季何婴自然也知晓，沉吟片刻，到底不敢打趣这位凶名在外的，便道：“若有不适，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白琅也不知道听见没，八风不动地站着，也不回话。
徐小满来回看了看白琅和季何婴，这两人的关系，似乎与第一次在寒山寺中所见不同。那时白琅对季何婴还客客气气的，怎得今天好似懒得搭理人家。更叫她吃惊的是季何婴的反应，他只是笑了笑，便转开头，完全没有被冷落的怨怼，这可不像她所认知的安国侯世子啊……
苏三姑娘也来回看了看两人，好奇道：“季公子与白公子是旧识？”
季何婴笑道：“有几分交情。”
便在此时，看台上一阵锣鼓喧天，女红评比开始了。
一幅幅精美的绣品摆放在台子上，一名样貌秀美身段窈窕的女子依次举起各绣品向前排的先生们展示，看热闹的人群激动地往前冲了些，徐小满被身后的人顶了一下，一个不稳往前倒去，季何婴伸手一捞，堪堪揪住了她的纱衣。白琅比他更快，抓住徐小满手臂往自己那边一拉，徐小满便扑进了他胸口。
一天之内被一个男子抱了两回，哪怕事出有因，徐小满还是不好意思了。她急忙退后一步，解释：“方才有人在后头撞我。”
其余三人皆没放在心上，这么丁点大的小豆芽，还无法让人将她当作一个女子看待。
白琅干脆站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这样就好了，你安心看。”
徐小满摸摸鼻子，感到人身上散发的暖意，往前稍稍挪了一小步，她余光一直落在季何婴身上，注意到他神情怪异地看了眼白琅，诧异又不解的样子，只是这情绪瞬间便被他掩盖了过去。
苏三姑娘颇为紧张地盯着前头的先生们，今年有许多格外出色的绣品，相较往年水平高了不少，她的百鸟朝凤不知能否夺冠。
徐小满收回余光，目光集中到台子上。
所有绣品已经挨个展示过一回，苏三姑娘的百鸟朝凤技艺精湛，构图繁复精巧，引起了围观人群的惊叹，另外一副国色也非常出彩，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艳丽婀娜却又不失大气，两幅绣品的呼声都很高，先生们眉头紧蹙，不时转头谈论，似乎也很难决出一二。
一刻钟后，结果出来。
苏三姑娘的百鸟朝凤与李姑娘的国色并列夺得桂冠。
徐小满转过头，只见苏三姑娘脸上虽有笑容，却不是很高兴的模样，想必没能力压群芳让她很出乎意料吧。
“苏姐姐，恭喜你夺得桂冠，明日宴请我的话，可还作数？”徐小满笑道。
苏三姑娘点头道：“当然作数，季公子明日可有闲暇？不若一道过来？”
季何婴却是摇头婉拒了，“明日还有要事，应当是赶不及的。”
苏三姑娘脸上露出失望的样子，“季公子何日回京？总该叫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徐小满冷眼看着两人说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苏三竟是这时便对季何婴有意了。
女红评比结束，人群渐渐往河岸边挪去。
徐小满等人回到望月阁的厢房中，敞开窗子，恰好便能瞧见河面上缓缓游来的花灯船，河道上方的夜空中零星飘着几盏孔明灯，河岸边挤满人，欢声笑语飘扬在河面上。
望月河上一时之间热闹极了。
只可惜今日没有圆月。
徐小满个头比较小，坐着看不见，只好站在窗边看，白琅站在她后头。
青枝拿出厚一点的披风给徐小满披上，“夜里风凉，姑娘小心着凉了。”
青枝和白棋原来被人群冲散后早早便回到望月阁等他们，倒是苏三姑娘家的丫鬟依旧不见踪影。
苏三姑娘也不急，叫自家府上的小厮出去寻人，便坐在一旁专心赏花灯船。
船只队伍渐渐游过，热闹的河道上逐渐恢复冷清，眼看时候不早了，徐小满起身告辞，季何婴也准备离开，苏三姑娘便与他们一同出来。
一行人从厢房内走出，还未走至楼梯处，便听到旁边隔间内传来一声脆响，像是瓷器砸碎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咒骂声。
众人面面相觑，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原来是与苏三姑娘一同夺魁的李姑娘，正被家中嫡姐训斥。
“你是什么身份，不过上不了台面的庶女罢了，妄想凭着女红嫁个好人家？李淑姝，既然你那么喜爱做绣活，不若我将你送去绣坊，做个绣娘好了……”
“……”
苏三姑娘脸上凝了一层薄霜，今日女红评比比不过一个庶女也就罢了，竟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这李家的嫡女嘲笑刺绣，她不悦道：“当真是山野村夫。”
因为她的音量故意提高了说，隔间内瞬间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便有人开门出来，一名穿着鹅黄滚金边襦裙，外披奶白底撒花纱衣的妙龄女子站在最前面，一眼扫过来，狐疑道：“方才是谁在说话？”
听声音，是李家嫡女无疑了。
苏三姑娘嗤笑道：“怎么，这里还不许人说话了？”
女子被噎了回去，蜜色脸庞顿时涨得通红，“你这人好没道理，站别人门外说山野村夫，你说谁呢！”
苏三姑娘连个余光都没给她，笑道：“谁应了便是说谁。”
李姑娘作势要冲过来撕扯，被身后一位模样娇弱的姑娘死死拉住，她气地跺了跺脚，“放开我！你是哪家的，胆敢如此羞辱我，报上名来！”
苏三姑娘终于递过去一个冷眼，“怎么，戳到痛脚了？听闻府衙里今年新到一位户曹参军，姓李，先前在底下县里做了十几年主簿，这好不容易来到姑苏城，可不是山野村夫没见过世面吗？”
“你！”李姑娘虽然还是一副愤怒的模样，神色中却多了一丝怯意，姑苏城里的大官比小县城多得多，万一得罪了人，她可没好果子吃。
她往后退了一步，“你究竟是谁？”
苏三姑娘不再搭理她，扭头往楼下走，“小满妹妹，季公子，咱们走吧，不必与这等人多言。”
徐小满跟上去，回头看了李姑娘一眼，只见她慌张地站在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她身后的庶妹，安静地低着头，不见丝毫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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