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债主，不约

　　天黑透了。
　　乔年拎着一袋滚圆的大苹果，从学校坐地铁去找叶曲。
　　今天的苹果特别的好，又水又甜，她跟叶曲从小一块儿长大，她看到好的东西就会想到他。
　　地铁从B大校门口直通到叶曲租住的小区不远处，票价2块钱，省钱又省力，乔年坐着地铁，感叹社会主义好啊。
　　叶曲租的房子在六楼，乔年站在六楼门口才发现忘记带钥匙了，她来时没有给叶曲打电话。
　　不知道在没在家。
　　乔年按门铃，没有人来开门，估摸他不在家。
　　乔年把苹果放到地上，叶曲电话打不通，她站着等了一会儿站的腿都酸了，于是她从包里掏出二本书，一本坐着一本看着等。
　　看书看得昏昏欲睡时，突然有电梯打开的声音，乔年急忙睁开眼晴，叶曲从电梯里走出来，她急忙爬起来，结果坐在久了腿麻站不住又扶着墙蹲下来。
　　“你怎么才回来？”她蹲在地上抱怨。
　　叶曲快步走过来，他拽住她的双手拉她起来。
　　乔年还没有站直，看到电梯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是个美女！
　　乔年眼晴都直了，超级大美女，直长发，皮肤白嫩，大眼小嘴，长腿细腰，论相貌不比杨蓝差。
　　肯定是女朋友！
　　乔年酸了，难怪这货要跟她分，女朋友果然美丽又动人！
　　“你又没带钥匙？怎么就这些琐事老记不住，白长脑子了你！”叶曲皱眉头训她，明明读书时记忆力强大。
　　乔年嘿嘿笑，她怕挥动手跟美女打招呼，美女很高冷，冷冰冰地看她没搭理她，站在原地也没有动，像一尊雕塑。
　　“苹果。”
　　乔年拎起地上的苹果抱到怀里，对叶曲说：“超市买的特别好吃，我就给你送来了。”
　　“嗯，赶紧进屋。”
　　叶曲把她推进屋，然后直接就关上门。
　　乔年转身愣了一下，哎哎大叫：“你女朋友还在外面呢！”
　　叶曲反应过来，重新打开门，说：“期然，进来吧。”
　　宋期然表情比刚还还要冷，依旧站着没有动。
　　叶曲皱了下眉头：“你不进来？”
　　乔年急忙把宋期然拉进屋，她后悔没打电话就过来了，人家约会她这个‘前女友’来当灯泡，确实挺恶心人的。
　　乔年生怕影响了叶曲梅开二度，她急忙抢先说：“苹果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给我坐着。”
　　叶曲瞪她一眼。
　　乔年琢磨他的意思，自我领略了一番，认为叶曲是拉她解释一番，再借她的嘴美化下他自已好在在女朋友面前拉拉分。。
　　乔年又坐回去，她先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然后主动跟美女套近乎做自我介绍：“我是乔年，你真漂亮，跟小叶呃——叶曲说的一样漂亮。”
　　“他说过我漂亮？”宋期然终于开口，声音也是矜持清冷的。
　　乔年头点的脖子都要折了，她卖力地为叶曲拉好感度：“他拿我跟你比，把我批的一文不值，我本来还不服气看到你就服气了，你真漂亮。”
　　宋期然似乎被她的话取悦到，眼神到表情都起了变化，变得柔和了。
　　“我叫宋期然。”
　　“你的名字也好听，我跟叶曲从小一块儿长大，其实我们的关系就像兄妹，以前恋爱什么的就是闹着玩的，他拿我当挡箭牌的。”
　　乔年笑呵呵地解释，她其实没说错，她跟叶曲交往两年连接吻都没有过，纯洁的跟白开水一样。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宋期然说。
　　乔年看一眼叶曲，叶曲没有指路的意思，坐在那装深沉矜持，乔年心想这真是凭实力单身，她起身领宋期然过去。
　　洗手间不大，干净又整洁，有一个玻璃柜子，擦的锃亮，上面摆着乔年跟叶曲的洗漱用品。
　　宋期然拧开水笼头洗手，目光打量四周，没看几眼脸色就冷下来。
　　“你住过这里？”她冷冰冰地质问。
　　“呃，没哦，有——”
　　乔年本来想说没有，但又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倒显得心虚有什么一样，她大方地承认了。
　　“那你现在可以拿着你东西搬出去，以后不要再来，他已经不是你男朋友。”宋期然冷着脸说。
　　“……呃”
　　宋期然看到架子上有一条印着企鹅宝宝的黄色毛巾，她认为是乔年的，她拽过来擦净手，然后利落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是叶曲的！
　　乔年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毛巾是叶曲自己选的，他特喜欢！
　　“你已经是前女友，记着自己的身份。”宋期然对着镜子淡漠地整理头发，看乔年，像在看家里保洁阿姨。
　　回到客厅，叶曲抬起头对乔年说：“给你买了一双鞋，在你的床头柜上，你今晚别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开车送你回去。”
　　乔年想，宋期然一定在用眼神凌迟她。
　　乔年清了一下嗓子，摆摆手说：“不用了，我收拾下东西，明天我再来搬一次，以后就不住这了。”
　　叶曲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她，他问：“为什么？因为你周六刚见的那个人？”
　　周六刚见的那个人？
　　乔年反应了几秒才反应出来他说的是沈予阳。
　　这事她没有跟叶曲说他怎么知道的？
　　杨蓝这个小奸细！
　　乔年为了安抚宋期然，成全叶曲的幸福她决定牺牲一下自我，她一点头严肃地说：“是啊，他长得挺帅的，我决定发展一下。”
　　“那不用明天，你现在收拾！以后都不用再来了！”叶曲陡然对她发火，脸冷的霜降一样。
　　“……哦。”
　　乔年被他凶了，久违的自尊心也受了点伤，她默默地回到房间拉开抽屉收拾东西，最后只拿了一条牛仔背带裤，从抽屉里拿了一只兔宝宝的圆珠笔。
　　好尴尬，被人包养的下场就是扫地出门一无所有，乔年走出门，故作淡定：“就这两样是我的，其它全是你买的，我就不拿了。”
　　“那你还等什么，门在那边！”
　　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妹，有了新欢就嫌弃旧爱了！！
　　凶什么！
　　乔年发怒，她一向是外刚内也刚，她把笔塞到包里一甩头就走走，走到门口又跑回来，唰地抱起桌上的苹果！
　　她买的！
　　下了地铁，乔年抱着苹果站在学校马路对面，她越想越生气，她拿起一个苹果咬一口放下换一只再咬，把所有苹果祸害了个遍。
　　“乔小年！”
　　“咬死你咬死你！”
　　乔年把苹果当成叶曲的脸凶恶地怼，苹果缺了一块像咧着嘴在笑，她噗哧傻笑又乐了。
　　“乔小年！”
　　终于听清有人在叫她，乔年转过头找了一圈，看到学校门口停了一辆车，沈予阳站在车子旁边朝她招手。
　　“哎！你怎么在这里？”
　　乔年抱着苹果跑过去。
　　“来见一个朋友。”
　　沈予阳打量她，微笑。
　　老远就看她捧着一袋苹果过来，然后一路呲牙咧嘴把各个苹果都咬了一个遍。
　　乔年拿起一个苹果请他吃，苹果被啃了一口，豁口很嚣张。
　　乔年急忙缩回手，尴尬地笑。
　　“请我吃饭吧。”
　　沈予阳突然说，难得笑了一下。
　　“啊？你确定没有说反么？”
　　失恋失宠又破财，这不是雪上加霜么！
　　“远来是客，听过让客人请客的么？”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宰她，乔年表面内平浪静，心里是痛心疾首！
　　“那你先说一下你的标准吧，如果太贵我们还是绝交吧。”乔年拢了拢苹果实话实说，四个苹果大概有三斤半，很重。
　　“为了我们廉价的友情，你挑地方吧，客随主便。”沈予阳嘴角浅浅地上扬，很绅士地拉开车门请她上车。
　　他开的是路虎，昂藏在路灯下像一头蛰伏的虎。
　　乔年坐上车还把苹果抱着，有点局促，上了车就后悔了，没准他就是随口一说，她还真顺竿往上爬，显得很随便一样。
　　“还抱着苹果，不重么？”沈予阳笑着问。
　　“……还好。”
　　乔年紧了紧手，然后把苹果放下了，暗暗吐气，强迫自己镇定。
　　前面有一家小餐厅，里面的擀面皮做的不错，米线也好吃，乔年指路。
　　小店店面也就十几坪米大，牌子上了年纪，‘老王菜馆’斑驳成了‘老土菜馆’，不过这家店看着寒碜其实里面挺干净的。
　　沈予阳很从容地跟着乔年走进餐馆，迎面一股冷气吹来，店里不是那种大排档标配的劣质塑料连体桌椅，而是厚实的实木椅，看舒心。
　　“坐吧，菜都在墙上挂着，你想吃什么自己点。”乔年抬手指左边墙上的硕大菜单给他看，很豪气地挥手，此地物美价廉的特别适合她这样的穷人装逼！
　　“……什么好吃？”沈予阳问，米线凉皮砂锅，他很久都没有吃过了。
　　“吃擀面皮吧，天热，你想吃别的什么我们再叫。”
　　乔年招手喊来服务员，先叫了两份擀面皮，擀面皮上的快，不过二分钟两碗擀面皮就端上了桌。
　　乔年从包里掏出纸巾抽出两张递给沈予阳，她又抽了一张用来擦筷子，小声说：“餐馆里的纸都是劣质的。”
　　乔年挖了一大勺辣椒油放到碗里，用筷子搅拌，一碗擀面皮成了油亮的红色。
　　沈予阳看着都觉得烧心。
　　擀面皮的味道确实不错，沈予阳吃的很斯文，吃完一口他才说话：“我上学那会儿这些餐饮的质量可没这么高，也就比食堂好那么一点。”
　　“时代在进步嘛。”乔年嘴唇红的像火，吃的热火朝天。
　　沈予阳也是B大毕业的，乔年高考报学校那会儿他就跟她说过，并建议她报B大。
　　一碗擀面皮也没有多少，沈予阳吃饭快，乔年跟他正相反，她吃饭习惯是一边吃一边要做点事，比如看电视，比如玩手机看小说。
　　饭吃到一半，竟然遇到了杨蓝，杨蓝看到沈予阳，有一点惊讶，她不认识沈予阳，她用眼神询问乔年。
　　“桃花眼。”
　　乔年简单地介绍。
　　杨蓝的表情能写一部长篇小说了，她匆忙买了擀面皮，打包了准备走，火急火燎的模样。
　　乔年眼珠子一转，薅着她拽到身旁，磨了磨牙阴侧侧地问：“你是不是又打算打小报告，你个叛徒！”
　　杨蓝被戳穿了小心思红了脸，她弱弱地辩解说：“我是为你好，叶曲也是关心你。”
　　“谁要他关心！他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小人！你打小报告的时候替我带一句话给他，我乔年要跟他绝交！如果我再理他就让他吃一辈子生姜！”
　　叶曲怕吃姜，一吃到就会反胃想吐，乔年现在特别的想把姜切成碎末混在饺子里包子里给他吃，吐死他！
　　“我不带这话，你自己跟他说。”
　　杨蓝嘴巴一撇，拎着擀面皮跑路了。
　　乔年骂她没良心，女大不中留！
　　沈予阳放下筷子，他喝了一口水问：“你和男朋友是吵架了，还是真分了？”
　　乔年余怒未消：“分了，渣男劈腿了还把我扫地出门了！”
　　沈予阳：“……你们不是青梅竹马么？”
　　乔年痛心疾首：“所以更让人寒心！”
　　沈予阳看了她一眼，平淡地说：“青梅竹马12年都认不清一个人，你需要反思一下。”
　　乔年今天处处碰灰脾气早要爆了，一听他这话立刻拍了筷子：“你一天不怼我你难受是吧？我怎么了？青梅竹马12年就不能看走眼了？那活了几十岁离婚的都是智障是吧？”
　　沈予阳没有生气，反而笑一笑：“关心你，赶紧吃饭吧。”
　　乔年有点后悔，他其实一直都嘴毒并不是落井下石，她今天心情不好迁怒他了。
　　吃完饭沈予阳送乔年回学校，下了车乔年跟他道别。
　　沈予阳站在车边说：“以后千万别轻易上男人的车。”
　　乔年愣了一下，没懂他的意思。
　　沈予阳解释给她听：“我没想到你会上我的车，要是我是坏人呢？你现在已经开启大山媳妇的副本了。”
　　“……你不是啊。”
　　乔年觉得他挺莫名的，猛然又醒悟过来，他这是讽刺她是那些看到好车就随便上的随便的女孩！
　　乔年两个拳头握紧，她拼命在心里默念‘打人是不对的’。
　　“友尽了，绝交吧。”
　　乔年平静地说，表情很沉痛：“我没想到你是这么肤浅的人。”
　　乔年说完扭头就走，今天真是够了！一毛钱没赚到浪费四个大苹果一顿饭还受了一肚子气！
　　沈予阳看着她进了B大校门，他低头一笑，摇摇头上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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