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全职高手]日在荣耀
　　文/橘铃

　　#01

　　邱秋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盛夏的夜晚月明星稀，夜幕深蓝无垠。

　　女孩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大包小包地回到了家门前。将行李堆在地上，邱秋在背包中摸索着钥匙，忽而身后的门被“啪”的一下打开，室内橘黄色的灯光暖洋洋地挥洒在过道上，她向后望去，看见了穿着兔子睡衣的苏沐橙。

　　见到是她，苏沐橙敛下惊讶的情绪，开心地弯起了眼眸，“秋秋姐，你回来啦。”
　　小姑娘顾不得换鞋子，就着室内拖鞋踩在过道上，主动帮邱秋拿东西，为她提供照明设备。

　　但邱秋却没有找到钥匙。
　　本该出现在书包最前面口袋的钥匙不见了踪迹，她露出了稍显苦恼的表情。

　　沐橙看着邱秋家黑漆漆的门缝，不假思索地发出邀请，“那，秋秋姐来我家坐一会儿吧？”
　　话音刚落，她就推着行李箱往自己家门口迈了一步。见邱秋没动，沐橙又转过头来拉住了她的手臂，撒娇着将她带到了自己家中，“秋秋姐，我有几道数学题不会做，你教教我吧。”

　　邱秋和沐橙是邻居，沐橙家她来过许多次。
　　乘着沐橙去厨房倒水的时候，邱秋去了一趟洗手间。狭小的密闭空间让她感到些许心安，女孩子拿出了手机，在名为[妈妈]的联系人上凝视许久，最后还是拨通了电话。
　　等待电话那头接通的时间非常漫长，漫长到邱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忽然妈妈的声音在一片嘈杂声中隐隐约约地传至耳畔。
　　“……喂？”
　　“我在打牌等会儿再说。”

　　邱秋正想张嘴，那边便被强硬地挂掉了。

　　类似今天这样的电话邱秋打过无数个。
　　赌博状态下的母亲能接电话同她说这句话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邱秋知道接下来无论再打几个电话妈妈也不会再接了。她所说的“等会儿”估计也是凌晨三四点或第二天中午了。

　　回家的钥匙找不到了。
　　拥有另一把钥匙的妈妈今晚也不会回来了。

　　邱秋一瞬间感到了些许茫然，但那股情绪很快就被苏沐橙的声音吹散了。
　　她推了门出去，沐橙拿着勺子和西瓜坐在沙发上冲她笑。
　　“秋秋姐，要吃西瓜吗？冰镇的！”
　　“还有橘子，我下午才买的，还挺甜的。”

　　苏沐橙放下半瓢西瓜，兴冲冲拿起一个橘子，三两下拨好了递给邱秋。
　　邱秋接过后掰出一小瓣递到沐橙嘴边，沐橙张嘴吃了下去，笑容像含了蜜一样，“嗯，很甜！秋秋姐也吃。”

　　邱秋才吃了起来，她坐在沐橙旁边，听她叽叽喳喳地问着高中试学期的事情。
　　现在是七月，邱秋被录取的这所高中有着试学一星期的惯例。她在七月的第一周体验了高中的生活，然后才开始了正式的暑假。

　　“高中好玩吗？新同学怎么样？课程难不难呀。”
　　邱秋眨了眨眼，“还好，新同桌很有趣，会变魔术呢。”

　　苏沐橙想了一下，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下次我学会后表演给你看。”邱秋说。
　　“哦！”苏沐橙便笑了，拉着邱秋兴致勃勃，“我要看秋秋姐表演大变活人！人体切割！”

　　“噗。”邱秋忍俊不禁，转移话题道，“对了，沐橙哪些题目不会呀？”

　　说到题目，小姑娘的脸微妙地垮下了些许。
　　沐橙跑到房间拿出了被书本撑出了棱角的书包，身为过来人的邱秋一眼就看出了沐橙并没有开始做暑假作业的事实。

　　果然，沐橙抽出了一本完全空白的小升初数学习题册。
　　她指着第一题作势要问，但题目才念到一半她就哑声了，拿了笔在空处写上来到答案——显然题目的简单程度出乎沐橙预料。苏沐橙一连看了七八题，都是能够直接看出的简单题，脸上浮现了晕红，索性丢下了笔。她看到邱秋因为闷热的气温而拉领子的动作，忽然出声，“秋秋姐要洗澡吗？”

　　“诶？”
　　这个话题转的有些生硬。

　　“秋秋姐累了一天了，先去洗澡休息一下吧。”沐橙乖巧地说，“你洗澡的时候我就做会儿数学，遇到不会的再问你好不好？”

　　邱秋被沐橙带的点下了头。

　　小姑娘便又笑起来，“那秋秋姐拿一下换洗的衣服吧，我帮你开热水！”
　　于是就这么愉快地下了决定。

　　邱秋弯下腰开行李箱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但苏沐橙已经调式好了温度冲她叫唤了起来。身体黏糊糊的不适感战胜了在他人家中洗澡的不好意思，邱秋拿着衣服进了淋浴间，脱去衣服后站到花洒下，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炎热的夏天里，洗澡才是正义。

　　她穿上清爽的连衣裙出来，苏沐橙正咬着笔尖看题目。
　　小姑娘闻见声音，题也不做了就抬头看邱秋，“秋秋姐你困了呀？我已经拿出枕头了，你困的话可以先去睡。”

　　诶？
　　邱秋意识到了苏沐橙的意思。

　　打从一开始，苏沐橙就是抱着让她今晚宿在她家的决定的。邱秋母亲赌博成性夜不归宿的事情她作为邻居早已知晓，在邱秋丢了钥匙且邱秋母亲多半不会回来的情况下，连身份证都没有的邱秋今晚的去处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但是既然苏沐橙知道了，这就不是问题了。

　　沐橙拿起衣服开开心心地进了淋浴间。

　　邱秋领了沐橙的好意，但并没有马上去沐橙的房间睡。
　　她坐在沙发上，拿起了沐橙的暑假作业。沐橙头脑聪慧，做题很快，在她洗澡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做了六七页数学题目了。她粗略翻看了一下沐橙空着的题目，在一侧的草稿纸上算出答案后又翻回到了第一页，为她检查起前面的题目来。

　　沐浴带来的清爽感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淅淅沥沥的淋浴声中，邱秋看着白纸上的题目，端正的宋体小字落在眼中渐渐成了模糊的黑色方块。她困倦地睁大了眼睛，但精神聚集不过一小会儿又渐渐散去了，重的抬不起来的眼皮让她闭上了双眸，趴在桌上睡着了。

　　……

　　门被推开，苏沐秋与人交谈的声音渐渐传了进来。

　　“沐橙在洗澡，你脱了鞋子后把东西放那边桌上。”
　　“哦。”陌生少年的声音顿了顿，又问，“你有几个妹妹啊。”
　　“干嘛？就沐橙啊。”
　　少年语气淡然，“那沙发上那个是你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别乱说——咦？”

　　苏沐秋的话语在看见沙发上沉睡的邱秋时戛然而止。
　　女孩子趴伏在桌上，露出了半张明净清秀的面孔，灯光的映照下细长的黑色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一片阴影。邱秋手下压着沐橙的暑假作业，右手上还虚握着一支笔，显然是倦怠极了才睡着的。

　　苏沐秋一时语噎，走在他前方的叶修换好了拖鞋，提着袋子朝邱秋所在的方向迈开了腿。

　　“你干什么？”苏沐秋急急忙忙换上鞋子跟上叶修，刻意放轻了脚步。

　　叶修瞥他一眼，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放东西啊。”

　　苏沐秋没好气地说，“那你动作轻点，她是我邻居，”他看见了邱秋堆放在家中角落的行李箱，联想到她家黑乎乎的门缝以及她妈妈的事情，心下有了些许推测，“来帮沐橙辅导作业的。”

　　叶修“哦”了一声，将从便利店买来的东西放在邱秋趴着的桌子一角。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女孩子压着的草稿纸上……唔，全是些简单的算式，但是字迹清秀，看起来不错。叶修移开目光，看向了几步之遥的苏沐秋。

　　苏沐秋问，“干嘛？”
　　叶修指了指沙发，“我可以坐吗？”
　　苏沐秋有些无语，“这种事不用问我的吧？我不给你坐你就站着吗？”
　　说罢，叶修就毫不推脱地坐了下去，靠在沙发背上，少年发出了一声舒服的感叹。

　　苏沐橙轻哼一声，转身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拿着热水壶和一个水杯。

　　靠在沙发上阖眸小憩的叶修闻声睁眼，很自然地说道，“谢谢啊，我正好有点渴。”

　　苏沐秋：“……”
　　“谁说是要给你喝的了？要喝自己倒去。”

　　少年丝毫不觉尴尬，乐呵一笑，看着苏沐秋将半满的水杯递到他跟前。叶修拿起水杯，三两下喝完之后放到了桌子上，又被苏沐秋瞪了一眼。

　　苏沐秋在叶修前面的凳子上坐下，目光不由落在了右侧的女孩子身上。
　　就这么一直让邱秋在这里睡下去也不太好，是要叫醒她，还是将她搬到沐橙的床上继续睡觉？

　　“要让她躺到床上吗？”一旁的叶修悠悠问道。

　　陡然被戳中心意，苏沐秋怔了一下，抬头看了叶修一眼，少年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着灯光，看不出其他什么情绪。

　　“……你一起来帮忙。”

　　叶修：“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了？”

　　叶修看苏沐秋，“她没有重到需要两个人抬的地步吧？还是说、你力气小？”

　　这人说话还是这么气人。
　　苏沐秋闷哼一声，没再回话。他回头望了眼紧闭的淋浴间——女孩子洗澡总是要花很多时间的，沐橙洗澡的时间一向只长不短。苏沐秋的目光又落到因为趴着的姿势而有些不适的邱秋身上，下定了决心，从一侧揽住了邱秋。

　　此时是盛夏，邱秋只穿着一件普通的单薄连衣裙。
　　苏沐秋不可避免地碰触到她的身体，因为气温的缘故女孩子的肌肤光滑而又温润，这样的事实让他不免有点羞躁，动作有些不自然起来。

　　关系好的女孩子如沐橙和邱秋可以亲亲密密地碰触彼此，但男生就不一样了。
　　如果邱秋此时还醒着的话，说不定会说他在耍流氓吧？

　　苏沐秋也是服了自己，竟然还有空闲想这样的事情。
　　他注意到女孩子颤动的睫毛，似乎是要转醒的征兆。他登时僵硬住，手动也是不动也是，等她呼吸又绵长稳定下来后才放下心来，抬眸看向了叶修。叶修立即收敛起表情，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还是算了吧，”苏沐秋说，“等沐橙出来再说。你帮我去沐橙、不，我的房间拿一条毯子来，可以吗？”

　　大夏天的哪用得着什么毯子？
　　但叶修还是点点头，去了苏沐秋所指的房间，拿了一条薄薄的小毯子出来。

　　这时苏沐秋已经让趴伏着的邱秋躺在沙发上了，虽然不是床，但沙发的柔软度和床也差不了多少。

　　苏沐秋见叶修回来，摸了摸鼻子，正要说话的时候眼前一黑，骤然降临的停电使得房间内的电器悉数停止了工作，浴室里苏沐橙的惊叫声接踵而至。
　　不同于尚且还有月光可以照射到的客厅，浴室是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一点月光也透不进。苏沐秋的心被妹妹的惊呼声抓住，看了邱秋和叶修一眼就摸黑跑去了浴室门边，隔着门安抚起里面的苏沐橙来。

　　叶修从苏沐橙的回话中知道她已经安定下来，因而收回视线，注意力落在了身前的少女身上。
　　他手中还拿着薄毯，干脆继续了苏沐秋原本要做的事情，将毯子展开随意地铺在了女孩子身上。

　　盖好毯子之后，叶修抬起了头。
　　女孩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睁着双眸，于月光之下与叶修的视线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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