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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9
空气中足足沉默了十几秒，凌非眸子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只剩下淡淡的墨色。
那是理智，和压制。
他唇瓣刚动，左小烟立马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先他一步开了口：“你不用急着回答，可以好好想想，然后再告诉我。”
凌非眸色敛了敛，没说话。
“我先走了，以前那些事……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左小烟弯腰拿起自己的背包，很淡地笑了一声，“明天你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去阳城。”
“太晚了，”凌非咬了咬牙，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
“不用了，”左小烟说着拿出了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小伟的电话，“我让司机过来接我。”
凌非猛得握住她手腕，掌心贴着她的皮肤，有些滚烫。
“我送你。”凌非看着她，固执地重复了一遍，按灭左小烟的手机，弯腰捞起自己的外套。
夜晚的安城华灯璀璨，车载音响里回荡着许巍的歌声，凌非专心开着车，左小烟低头看着手机，两人一路安静。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左小烟家小区门口。
“我到了，”左小烟解开安全带，扭头，勾了下嘴角，“谢谢。”
凌非没说话，向窗外看去。
仅是一眼，他的眼睛很促狭地眯起，拔下车钥匙，也跟着解开安全带：“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不远的，”左小烟笑着指了指距离小区门口最近的一栋高层，“我就住这栋，很近。”
凌非没理会，向窗外看了一眼，眸色暗敛：“走吧。”
“……”
左小烟这会儿心不在焉的，凌非提醒才想起戴好帽子和口罩下车。
刚把车门关上，一回头，就感觉肩上传来一阵温热。
她顺着肩上的黑色夹克抬头，凌非站在她的面前，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半头，他躬着身子，认真地替她整理着衣服。
他的动作很轻，双手把衣领往里面拽了拽，弯腰替她拉拉链。
左小烟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漆黑而温柔，被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包裹，她只觉得心底一阵酸酸的。
委屈，还有不甘。
莫名其妙的，突如其来的。
知道为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的。
忽然就想哭。
凌非替她拉好拉链，站直身子，低头看她：“走吧。”
“凌非，”左小烟没动，咬了咬下唇，开口似乎有些艰难，“不要对我这么好。”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就不要对我太好，”夜风将左小烟的碎发吹乱，她抬起头，只有一双泛红的眼睛露在外面，“我会误会。”
凌非一怔，偏过头，从口袋摸出一根烟叼进嘴里，紧了紧后牙槽。
从小区门口到把左小烟送进电梯，一共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可这短暂的五分钟，过得却那么漫长。
“明天记得接我，”电梯门徐徐阖上，左小烟笑了一下，故作没事地朝门外的人挥了挥手，“晚安，非非大佬。”
“砰”一声，电梯门彻底关上。
凌非沉默地抽着烟，没走，一直站在电梯外。
显示屏上的数字停在“10”上，有几秒的停顿，他按下按钮，将电梯重新降回一层。
直到电梯的门重新打开，他才掸了掸烟灰，扭头离开。
这会儿夜已经深了，走廊里没什么人，凌非的皮鞋踩在微晶石地板上，声音清脆，又有几分冷漠。
走出单元楼，他并没有径直离开，对着黑夜吸了口烟，冷道：“出来。”
这声音突兀又冷漠，吓得藏在旁边灌木丛的人浑身一个哆嗦。
害怕归害怕，他仍是蜷缩着，一动不动。
一支烟很快抽到尽头，凌非仰着脖子吐了口雪白的烟圈，将烟蒂捻灭在墙上。
“再说一遍，出来。”他余光很冷地瞥了眼灌木丛，语气阴鸷，带着咄咄逼人的肃杀之气。
可藏着的人仍是纹丝不动。
显然，凌非并没有那么多耐心，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哼，他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弯腰，蛮力把藏在里面的人抓了起来。
那人身体忽然失去平衡，一屁股从灌木丛滚到了地上，第一反应就是去捂脖子上的摄像机，一边踉跄着站起来一边扯着嗓子骂：“操.你妈！神经病啊！”
他骂完拔腿就要跑，凌非飞速过去揪住他的衣领，膝盖猛得往上一顶，语气狠厉：“刚才拍的，删了。”
“操！嗷！”凌非这一下几乎用了全力，男人“嗷”了一嗓子，捂着肚子红着脸往后退了几步，骂骂咧咧，“你算老几！我凭什么删！左小烟果然是个婊.子，大半夜幽会情人，看我明天不把照片和视频全发出去，让她彻底烂大街！”
“我算老几，试试就知道了，”凌非抬起胳膊肘，对着男人的下巴又是狠狠一下，“还有，在道上混，嘴巴给老子放干净了。”
男人疼得落花流水，嘴上却还是欠，死死捂着相机，边往小区外跑边打电话叫救兵：“你们快，快进来！我他妈遇上一个神经病！赶快！”
凌非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冷着脸，胳膊猛得一抬就撞飞了他的手机。
擦着地飞出去的手机里还有人的声音，男人还没回过神来，小腿就挨了重重一脚，他疼得喊了一声，踉跄着跪了一条腿在地上。
“再说一遍，照片删了。”凌非居高临下地睥睨他，语气阴鸷狠厉。
“呵，你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删！”男人紧紧搂着自己的相机，流着血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他妈在这儿蹲左小烟蹲了半个月，好不容易蹲出点料，想让我删了？做梦！怎么？你们敢做不敢当啊！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啊！我操.你！——”
凌非眸子里腾起愤怒，他抬腿，冲着男人抱着相机的胳膊狠狠踹了下去：“不懂规矩，我教你什么是规矩。”
相机哗一声散了架，男人的胳膊和胸口也挨了狠狠一脚，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
他揉了揉脑袋，一阵嗡鸣，这下彻底被踹懵了。
“我不管是谁派你来的，也不管派你来那位多讨厌左小烟，”凌非阴着脸，狠厉地看着地上的男人，“如果明天的新闻有任何关于左小烟的负面.新闻，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话音刚落下，几个男人带着保安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保安甩着手里的电棒，边跑边喊：“什么人在那儿打架斗殴！”
凌非回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眼手表。
视线落在旁边并不高的防护栏上，他叹了口气。
“站住！站住！打了人还想跑！”保安瞪大了眼，越跑越快，待看清有人想从防护栏上跳出去，手忙脚乱地喊，“快下来！危险！那儿危险！”
话还没喊完，凌非已经利落地落了地，消失在一众惊讶的注目中。
地上的男人很快被同伴扶了起来，他也顾不上解释到底怎么回事，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忙抢过一个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姐……出事了……”
凌非回到家没一会儿，就接到左小烟打来的电话。
“喂。”
“啊，喂，我是左小烟。”多少有些尴尬，左小烟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
“嗯，”凌非抿了下唇，“我知道。”
“啊那什么，我就想问一下，明天我们几点出发啊？”
“都可以，”凌非说，“你好好休息，睡醒联系我，我去接你。”
“哦，好……”左小烟抿了抿唇，纠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非非大佬，你没事吧？”
“嗯？”凌非拧眉，不知道她想问什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早了，你也早早休息吧。”顿了几秒，左小烟又说，“嗯，今天我说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你……就当我喝醉了吧，嗯，醉了。”
“别胡思乱想，”听筒里，凌非的声音温柔有磁性，“早早休息，晚安。”
挂断电话，左小烟把自己砸进床里，望着天花板，捂住脸。
左小烟啊左小烟，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
刚她正在洗漱，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她打开窗户往下看，只见围了一群保安，还来了救护车。
后来零零散散听说是有人打架了，还有人受伤了，挺严重的。
一听有人受伤，她莫名其妙就紧张了起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凌非。
不会是他跟人起了冲突吧？
应该不会吧，这小区里他又不认识谁。
那个受伤的人不会是他吧？
应该不会吧，他那么厉害又那么能打。
……
尽管一遍遍安慰自己不会是他，左小烟心里还是不放心。
经过主动问人家是不是喜欢自己这一段，冷静下来，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躺到床上看着安安静静的手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还是下定决心打个电话过去。
问问明天几点出发，这总不是太主动吧？
这下虽然知道他没事了，但她好像更睡不着了。
难过。
好难过。
越想越难过。
左小烟觉得心口像是被小刀割着，她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他，满脑子都是他对自己的好。
他带自己去见杜若飞，他教自己演戏，他帮自己解围，他把自己介绍给张导，他帮自己处理微博上对自己的侮辱……
她还没从他的温柔里醒过来，脑海里又浮现出他面对她的提问时的沉默和平静，紧接着，她又想到今天碰到的凌非家楼上的那个姑娘，又想到之前他和李薇薇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面对她“你喜欢我”这样的质问，凌非闭口不谈，除了他不喜欢自己外，左小烟再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她假装不在意他的回答，假装无所谓，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
他对她越好，她心里就越难过。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像他一样，知道她所想，帮助她，保护她，帮她实现她想要的所有。
她想要抓住，想要珍惜，可他却那么缥缈。
仿佛活在两个世界。
可是，有一件事，她已经从凌非的反应里得到了确切的回答。
凌非不喜欢自己。
他也许，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喜欢谁呢，他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他到底，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呢。
不知不觉，泪水浸湿了左小烟的枕头，满腔委屈再也无法压制，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大声哭了起来。
“凌非，王八蛋！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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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瓶颈期 慢慢过度 你们别抛弃我啊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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