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剑三]我为贾尼添块砖

　　空气仿佛被这句话就此凝结住。

　　托尼站在原地，目光聚不成焦的随意投在前方，手指颤抖着反复蜷起又张开了几次。

　　终于在安妮又一次不安的拽了拽他衣角时，托尼吸了吸鼻子，猛地转过身去将她揽进怀里，声音极轻语速极快的说了一句：

　　“对不起。”

　　安妮呆愣愣的将下半张脸从托尼的怀抱里抬出来，小心翼翼的呼吸着，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没有回抱。过了许久，泪水才从眼眶里姗姗滑落，顺着鬓发无声的流入耳朵里。

　　托尼感受到脸庞的湿润，垂下的睫毛颤了颤，一手仍环在她腰上一手护在她颈后将她向自己怀里紧了紧，然后侧头吻了吻她发际边的泪痕，再次低声重复道：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托尼反复的呢喃着这个词，短短几分钟之间，他使用这个词的次数比他这辈子说的次数都多。

　　可自始至终，安妮也没有给托尼任何回应。

　　“Sir——”贾维斯小心翼翼的唤道：“Mark5和Mark6已经抵达战机——”

　　“贾维斯，”托尼抱紧着安妮，打断了贾维斯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将这件事转交给队长，从现在开始，不要接入任何讯息。”

　　“安妮，”托尼喉结滚了滚，拉开了这个拥抱，双手扶在安妮的肩上，盯着她的双眼郑重道：“我知道你所经受的一切，我很抱歉，我很抱歉这一切发生在——但说点什么，不管是什么，和我说句话，好么？”

　　安妮歪了歪头，仍不发一言，目光穿过托尼的肩，停留在一只飞舞的碧蝶身上。

　　“安妮，你真的要这样么？再也不和我说一句话？”

　　“好吧，”托尼苦笑着松开了安妮后退了半步，“你讨厌我了，对么？”

　　“Daddy——”安妮察觉到肩膀上的体温消失，连忙将目光转回托尼的脸上，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眼泪仍然无声的在她脸颊上流淌着，配合她茫然无措的双眼和紧紧攥着托尼衣角的动作——整个人看起来就仿佛是一个在游乐园里和妈妈走失了的小孩儿。

　　托尼叹了口气，抬起手用食指轻轻抹去她的眼泪，温柔的低声哄道：“这次只是个意外好么，我保证，亲爱的，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经受这些了好么？我会保护你，相信我。”

　　浅棕色的双眼中缀着点点金耀碎光，温柔缱绻又溺人致命，更有一些沉痛的暗色隐匿在这缱绻之下，像无声的风暴，锐利的风刃向内割去，闪耀的碎光却向外流展铺泄出来。

　　死寂一般的浅灰色终究是被这泓温柔给碾磨的柔软了下来，安妮唇瓣颤了颤，眨了眨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颤音然后上前扑进托尼的怀里，手指紧紧抓着他的后背，委屈的哽咽出了声。

　　托尼被她头顶的银饰狠狠给顶了一下，皱了皱眉，胸腔里闷闷的震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出声说什么，只是缓缓抚着她后背的长发，继续低声劝哄道：

　　“都过去了，亲爱的，都结束了。你救了很多很多人，他们都会很感激你，教授也很感谢你，你是一个小英雄，你——”

　　“我不想做英雄——”

　　托尼抚摸她后背的手顿了顿。

　　“我也不需要他们的感谢——”

　　安妮瓮声瓮气的说道，她吸了吸鼻子，从托尼怀里抬起头来，雾蒙蒙的双眼像一幅水墨烟雨山色画。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他们——”

　　尽管需要抬脸看着托尼，可安妮仍然不肯松开他一丝一毫，这使得她将下颌仰到了极致才得以看到了托尼的全脸。

　　这个角度下的托尼，雕塑般的五官，温柔垂视下的眼神，无一不把他衬托的慈爱又圣洁，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

　　安妮不自觉的打弯了膝盖，佝偻了颈背，整个身子都在托尼的怀里下滑了一截，脸上也显露出一副信徒乞怜般的神色，唯有双手还环在他的身后攥得死紧。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所以，别丢下我。

　　“所以托尼还没有看……的资料是么？”斯蒂夫嗓眼哽了哽，没能叫出那个名字。

　　贾维斯体贴解意的回答道：“是的，Sir正在和安妮谈话。”

　　“家庭时间。”克林特站没站形的靠在娜塔莎身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插在腰间，嘴里还嚼着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泡泡糖。

　　斯蒂夫意味不明的松了口气，瞥了克林特一眼后随即又皱了皱眉问道：“就他们俩个人？他们在哪儿？”

　　“队长——”贾维斯领会到斯蒂夫的关心，却还是委婉的拒绝道：“Sir和安妮需要私密的空间。”

　　“家庭时间，队长。”娜塔莎笑着接了一句，“咱们先回飞机上去，然后让贾维斯把托尼的战甲带过去。托尼怎么说的，贾维斯？我们不等变种人一起，先回去？”

　　“考虑到X学院肯定有一系列自己的问题要解决，是的，我已经遵从Sir的吩咐通知在俄两处宅子的管家将Sir的飞机开了过来，稍后这两架飞机将会将变种人们直接送至X学院。我们先回Sir在圣地亚哥的宅子，那里这两天简单修缮了一下作为复仇者们临时的落脚点，马里布的宅子和纽约的斯塔克大厦都还在改装，过一阵子才能搬回去。”

　　“神盾的资料上可没显示斯塔克家有这么一处房产，”娜塔莎挑了挑眉，“好吧，我们先回飞机上吧。”

　　“索尔和死侍呢？”克林特一边亦步亦趋的跟着娜塔莎走，一边吹了个泡，泡泡“啵”的一声破掉后他一边嚼着一边问道。

　　“玩疯了。”娜塔莎歪了歪头挑了挑眉，无奈的回道。

　　“索尔这么放心洛基？”

　　“你知道的，有那个叫旺达的小姑娘在——”娜塔莎一边说着一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队长？”

　　斯蒂夫仍站在原地，视线低垂着，仿佛地面上画着什么有趣的画儿一样。听到娜塔莎唤他的声音后，他抬起头眼神重新聚了焦，然后扬了扬眉解释道：“我还是很担心托尼和安妮——”

　　“你必须得自己去亲自面对，队长。”娜塔莎没有走过去，就这样站在离斯蒂夫十几米远的地方，毫不客气的戳穿了他的伪装。

　　可能那是个真的巴恩斯中士，变种人、外星人、未来人、神明，在这个星球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也有可能那是个假的巴恩斯中士，是九头蛇针对队长针对政治针对时局还未来得及实施的阴谋，恰恰好在此刻被他们截获。

　　但无论如何，这都需要队长亲自去辨明。

　　他是超级英雄，是美国队长，是铁血战士——容不得这样懦弱的患得患失。

　　可娜塔莎不知道的是——

　　斯蒂夫面对的不是一道是或不是影响心澜的判断题，而是一道无论选什么都一定错误一定会酿造出痛苦的两难选择题。

　　听闻到巴基消息的心情——从一开始单纯的惊喜，到现在，已经复杂到以美国队长的口才都难以形容描述的境地。

　　尽管贾维斯早已将所有与巴基有关的九头蛇资料推送给了斯蒂夫，可他酝酿到现在也没有生出一丝点开的勇气。

　　怎么办？

　　这样压抑而又困难的选择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上，迫得他竟连一步路都走不动。

　　可是，没错，他必须得去面对。

　　斯蒂夫心中乱成一团，却仍然挺直了脊背迈步走了过来。

　　一步又一步，越过了娜塔莎和克林特，一步又一步，不发一言的向前。

　　在他身后，娜塔莎和克林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噤了声，跟上去的步子被感染得也沉重粘滞了起来。

　　他们身后，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炮火弹药声，墙砖塌倒声，惨叫声——仿佛是在为这沉重的前路配乐。

　　而此时——

　　战机上，朗姆罗喊了好几声，隔壁战甲里也没有传来一声回应。文特尔仍晕眩在战甲里，他的腿部一半是正常的血肉一半被嵌入了金属铸就的部件，由于刚才的剧烈运动在裤子表层晕出深深浅浅的血迹，微微的打着抽搐，这使得他的双眉就连在失去意识的晕迷中也无法完全舒展。

　　他不知道，他毫无意义的坚持，他苦苦追求半个世纪的答案，正在向他走来——

　　尽管，尽管这答案，是如此的残忍，但，是的，他终于等到了。

　　两个被历史抛下的人，终于在命运的安排下，再次会了面。

　　可——

　　到底是时迁境移。

　　到底是物非，人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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