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绿色的叶子

　　一片叶子爱上了一个男孩。伙伴们告诉她，你们是永远不可能的；但叶子依旧深爱着男孩。叶子希望做个人类女孩，期望受到注目地一瞥。
　　男孩和一个女孩来到叶子的身边。女孩摘下叶子送给男孩，叶子激动地微微颤抖；男孩把叶子夹在一本诗集中，怎么看也看不够；叶子幸福地慢慢枯燥。
　　男孩很久没有打开诗集，叶子苦苦地等待。男孩和女孩分了手，平静而残酷地把叶子撕成了碎片。叶子的心碎了，生命慢慢地逝去。来世，叶子真的做了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人类女孩。
　　1
　　叶子本不叫叶子。叶子本名荷夜，因“夜”与“叶”同音，众人便以“叶子”呼之，荷夜也只好接受了这个外号。当然，叶子也很喜欢这个外号。
　　叶子对绿色有着一种特殊的偏爱。叶子所种的花，也全都是只长叶子不开花的，绿油油的一大片，非常可爱，就连叶子的妈妈看了都说，这花——或者是草、叶——长得真漂亮哩。
　　九月一日。
　　叶子也要上初中啦。叶子要上的中学，是一所很奇怪的学校。所奇怪者，皆因为它在众人口中褒贬不一：有人说它是黑校，接收的学生都是小混混；有人说它是名校，因为它出了很多成功人士——嗯，此为正面意思，没有歪解。
　　闲话少叙，还是先说说叶子开学第一天的情形吧。
　　叶子在布告栏上贴的新生花名册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初一（5）班荷夜——，然后在“展翼中学分布图”中找到了初一（5）班，便向教室走去。
　　叶子一进教室，只见正中有两个男孩正手拿竹剑你来我往地比试，围观众人的叫好声此起彼伏，桌椅全都推到了后面。一时间，叶子还以为自己走错教室，误跑到剑道场了，她后退一步，看了看教室上方的门牌，确认这就是初一（5）班，方才跨了进去。
　　“哈，又来一位。”一个长相明艳妩媚、身段玲珑有致的女孩笑道，“啊，长得还很漂亮，又来了一颗珍珠呢。”
　　“咦，真的哦。”一个男孩探头过来，笑嘻嘻地说，“‘至宝诚难得，潜光在浊流。深沉当处晦，皎洁庶来求。’珍珠同学，你好，我叫张柯，欢迎来到初一（5）班。”
　　叶子傻傻地看着他，这个班的人怎么都是些怪胎？
　　“嘻嘻。”刚才那个女孩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武媚，还没请教？”
　　“啊，哦，你好，我叫荷夜。”
　　“荷叶？”
　　“是‘黑夜’的‘夜’。当然，你们可以叫我叶子。”
　　其它同学也走上前来，各自自我介绍后就又散开，继续围观那两个男孩比试剑法。
　　“不好意思啊，同学们，打断你们的兴致。”一个打扮甚是怪异的老师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可是，你们该去参加‘新生入学仪式’了。”
　　正在比试的两个男孩停了下来，叶子这才看清他们的面容：穿白衬衣、牛仔裤的男孩长得斯文俊秀，一派温文尔雅，完全看不出刚刚居然和人斗得难分难解；而那个一身黑衣黑裤的男孩……
　　真奇怪，竟像是哪里见过一般，怎么眼熟到这种地步？叶子大吃一惊，心下想道，简直就像是林黛玉初见贾宝玉一般。
　　“他叫何砉。”武媚发觉叶子在打量那黑衣男孩了，“何必的何，丰石之砉。真是奇怪，你是叶，他是花，你们的名字互换一下也许更好也说不定哩。”
　　叶子的脸红了，小声说道：“你少胡说。”
　　“这样就脸红了？真好玩！”
　　“武媚娘，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脸皮堪比城墙呀。”何砉说，看样子和武媚的关系不错。
　　“臭荷花，你以为你又好到哪里去。”武媚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穿一身黑，你在扮演黑无常吗？”
　　“好了，阿砉，小媚，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吧。”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孩打圆场道，“总是见面就吵，像一对冤家。我们该去参加‘新生入学仪式’啦。”
　　“笨珠珠，那是他们联络感情的方式啦。”白衬衣笑道，又朝叶子伸出手，“你好，我叫赵茗，你叫我阿茗就好。”
　　“你好，我叫荷夜，你可以叫我叶子。”
　　这个班的人，虽然都是些怪胎，但人却意外的热情呢。叶子想道。
　　2
　　叶子渐渐地喜欢上展翼中学，喜欢上初一（5）班啦。
　　不上课的时候，叶子喜欢坐在展翼中学有名的荷塘边，望着那田田的绿发呆。真是美呢，古诗云“接天莲叶无穷碧”，还真是不错。世俗间的翡翠绿玉，又怎么及得上这大自然所滋养出来的绿呢。
　　“叶子——”武媚挥手笑叫着，另一只手挽着何砉的手臂，两人样子颇为亲密地走了过来。叶子的心里顿时涌出一种莫名的不舒服感。
　　“叶子，又在看荷叶了？”
　　“嗯，是啊。”叶子勉力一笑，说道。
　　“叶子好奇怪哦。”
　　“展翼人哪个不怪呀。”
　　“嘻嘻，说的也是。”武媚掩唇而笑，抬手间，细吊带裙一边的肩带滑落下来，露出了一片和同龄人不相符的丰满细腻的雪白。
　　“喂喂，春光外泄了。”何砉皱皱眉，提醒道。
　　武媚正好带子，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说：“怕什么，这儿又没什么狂蜂浪蝶。再说，我可是立志要成为一个花瓶的呢，当然得从小开始训练了。”
　　何砉翻了白眼，说道：“不穿更炫啦。”
　　“才不是呢，要那种半透明的衣料为首选。那种似看透而又看不清的感觉，最让男人心痒难骚了。”
　　叶子呆了呆，说：“小媚，你才十三岁吧？”
　　“没错。”武媚笑嘻嘻地说。
　　“十……十三岁就拥有如此成熟性感的身材，还立志成为花瓶。你还说我奇怪，明明自己就怪得不行嘛。”
　　“因为她是狐狸精变的。”何砉说。
　　“没错，我就是要成为一个迷倒全天下男人的狐狸精！”说着，武媚还摆了个非常风骚、撩逗人的姿势，足以让任何男人看了大喷鼻血。
　　“小媚你不要带坏了叶子！”一个声音说道，是甄珠，她瞪着武媚，看上去甚是不满。
　　“没关系啦，珠珠。”叶子微笑道，“其实，我还是蛮欣赏小媚敢想敢说的性格的，有人就喜欢她这样的。”
　　甄珠笑了，说：“那倒是。你知道，现在几乎全校的男生都被小媚迷得神魂颠倒了。”
　　“那是，我可是武媚啊。”武媚得意地笑道，又做出一个挑逗人的动作。
　　“女人，你这是在引诱男人强/奸你吗？”赵茗斜乜了她一眼。
　　“是哦，你要来吗？”武媚的粉臂勾住赵茗的脖子，吐气如兰。
　　“去去去！离我远点！”赵茗连忙甩开她，“像你这种女人，谁摊上谁倒霉。”
　　“我还不要你哩。”武媚如水蛇一般缠住了何砉，“像你这种小白脸，一看就是吃软饭的，我呀，还是喜欢像阿砉这样有男儿气概的。”
　　“这不是酒店！”甄珠咬牙切齿地说，“你要真忍不住，拜托你赶快找个房间，找张床，和阿砉释放你的情/欲。”
　　“珠珠！”何砉瞪了她一眼，把武媚从身上撕了下来。
　　“其实你也很想的吧。”赵茗坏坏地笑着，“看你们两个平时那么有默契，我还以为……呵呵。”
　　叶子的脸色从武媚贴住何砉就变得苍白，听到赵茗的这些话，更是身子猛地一震。她捂住胸口，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叶子！”赵茗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好……好痛！”叶子痛苦地说，身子一晃，从坐着的石头上栽了下来。赵茗赶忙抱住她，心疼的神情表露无疑。何砉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立时忘了跳动。
　　叶子抓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脸涨得通红，只觉得痛苦像水波般袭来，几乎无法呼吸。赵茗赶紧抱起叶子往校医室冲去，其他人赶忙跟上，只有何砉呆呆地站在原地。
　　“奇怪。”何砉不解地抚住心口，喃喃地说。刚刚时间因而停顿，原来只是错觉呢。
　　3
　　叶子的病——就连校医室的医生也诊断不出究竟是什么病——来得急去得也快，众人自是觉得费解，对此百般猜测，答案自也是无果。但叶子明白——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之所以会昏倒，是因为何砉。
　　“没关系吗，真的不用我们送你？”赵茗担忧地说。
　　“没关系的啦，刚刚我只是一时一口气上不来了而已，没有什么事情。”叶子笑着说，“哎呀，阿茗，你就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甄珠微笑着说：“阿茗非常关心叶子呢。”
　　赵茗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说道：“同学间相互关心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你不担心叶子？”
　　甄珠但笑不语，武媚扬了扬眉，说：“那怎么能一样呢。”
　　突然，何砉说：“我送叶子回家吧。”
　　大家都愣住了。甄珠慢慢地转头看他，说道：“刚刚你有说话吗？”
　　“反正刚好顺路。”何砉淡淡地说，没有表露出更多的情绪。
　　于是，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由何砉送叶子回家。
　　叶子低着头，慢慢地先前走着；何砉稍微落后她一步，呈护卫之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撒下一路的沉默。忽然，晴空一个响雷，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接着，乌云响千军万马般直压下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叶子和何砉只好跑到公交亭下避雨，沉默继续升级。
　　叶子抬头望着天空，思绪忽的飞远。
　　“这只是阵雨，很快就会停的。”何砉突然出声，把叶子吓了一跳。
　　叶子收回目光，呆呆地看着何砉，心莫名地悸动着；何砉也呆住了，几乎醉倒在那水般的眸光里。路上呼啸而过的汽车惊醒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扭开头。这时，他们发现，雨已经停了。
　　“我们走吧。”何砉说，只觉得耳朵热得厉害，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紧走两步。
　　叶子也是心下发慌，便没堤防脚下，被下水道的排水口绊倒了，膝盖磕到地上，顿时又青又紫。
　　好丢人。叶子心下沮丧，只觉得脸上更热了，如果此时她的耳朵里冒出热气来，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何砉扶叶子站了起来，但叶子又要往下坐倒，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何砉皱皱眉，蹲下身，说：“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可……可是……”
　　“快点，难道你想我一直这样蹲着吗。”
　　“好吧，麻烦你了，我们去前面的药房就好。”
　　叶子趴在何砉的背上，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酸酸甜甜、麻麻酥酥的；而背着叶子的何砉也觉得内心有一种灼热的骚动感，但若说讨厌和不舒服的话，又不是那一种。两人之间的尴尬又向上升了一级。虽说何砉才十三岁，但他多少也知道男女间的事。啧，现在资讯如此发达，小孩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在药房上了药，何砉背着叶子继续往前走，在向右拐弯后，便来到了一条狭窄昏暗的小巷，两边的房子看来年代久远，有些地方还出现了可怕的裂缝，绝对属于危房行列。何砉剑眉微蹙，她就在这种地方吗？
　　在一座墙壁的石灰已经剥落的房子前走过时，叶子说：“我家到了。”
　　何砉站住脚，把叶子放了下来，迟疑了下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小心点。”
　　“嗯，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小心，再见。”
　　“明天见。”
　　4
　　叶子爬过阴暗的楼梯，挤过堆满杂物的过道，穿过许多房间，方才来到自家房门前。叶子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屋而去，便见妈妈脸色铁青地站在窗前，叶子的心登时便咯噔一下。
　　“妈妈，我回来了。”叶子怯怯地说。
　　“夜儿过来！”妈妈恼怒地说。
　　叶子不敢不听话，微微哆嗦着走近妈妈身边。然后“啪”的一声，妈妈给了叶子一巴掌。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接近男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妈妈声嘶力竭地吼道，“我那么尽心尽力地保护你，你还是和男人搅在了一起！你快说，刚刚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会背你！”
　　“他只是我的同学。”叶子忍住眼泪，低声说道，“因为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腿疼得厉害，所以他好心背我回来。”
　　“不要说谎！”妈妈厉声说道。
　　“妈妈，他不是坏人。”
　　“你……你气死我了！你居然还帮那个男人说话！我叫你接近男人！”妈妈用力地掐着叶子。
　　叶子不敢躲闪，哭喊道：“哎哟，妈，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哎哟，妈——”
　　“夜儿——”妈妈忽抱住叶子大哭起来，“妈妈不希望夜儿将来像妈妈那样，被男人视为玩物，玩弄于股掌之间。夜儿，原谅妈妈。”
　　叶子抱住妈妈，扭过头去放声大哭。
　　叶子理解妈妈，妈妈独自抚养她很不容易。妈妈是未婚生女，所以外公把妈妈赶出了家门。要知道，外公最看重面子了，现在他的女儿做出了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怎不叫他暴跳如雷。
　　叶子从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她记得她在五岁那年，向妈妈要爸爸，结果被暴打一顿，从此再也没敢问过爸爸的事，但在心里，叶子一直想着能有个疼爱自己的爸爸。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只是天气慢慢地变凉，树叶也渐渐地黄了。秋天的脚步近了。
　　“奇怪。”叶子轻拍着脑袋，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听见叶子的“沙沙”声中，似乎还有另外有个声音，有时在说话，有时在唱歌，还有时在叹息。看着叶子，叶子有时还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片叶子，非常奇怪。叶子轻吁了口气，她一定是疯了。
　　“叶子，你怎么了，最近你好奇怪呢。”甄珠秀眉微蹙，低声说道。
　　叶子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莫名其妙的很烦，觉得很想哭但又哭不出来。”
　　甄珠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吟道：“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听得这句话，武媚这才细细打量着叶子。确实，叶子更瘦了。
　　“你们不用担心啦，我就是矫情了而已，等我自己想通了就好。”叶子强打笑颜，“放心好啦，我没事的，而且，没有哪个女孩会嫌弃自己更瘦的。”
　　“你已经很瘦了。”赵茗说。
　　“快点好起来，别让我……们担心了。”何砉说道。
　　“哎呀，你们就放心吧。”
　　天气越来越冷了，叶子打着旋儿飘落到地面上，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可奈何，平添了几分哀凉。已是深秋啦！
　　5
　　叶子坐在荷塘边，怔怔地凝视着塘中的残荷，夏天发生在荷塘边的那一幕又浮现在脑海中。
　　【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了吗？绿色的竹叶，红色的枫叶，大家都在呼唤着你啊。】
　　又在唱了，又在唱了！叶子睁大眼睛，更加用心地侧耳倾听。
　　【快想起来啊，快想起来啊。紫色的藤叶，黄色的榆叶，大家都在等待着你啊。】
　　“一片叶子爱上了一个男孩……啊，我刚刚好像说了句奇怪的话。”叶子低呼一声，用力地甩了甩脑袋。
　　忽然，远处的小树林里有两个人影在晃动，依稀可辨认出示何砉和武媚二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叶子走近前去。就在叶子接近他们的时候，叶子看见武媚踮起脚尖，吻住了何砉的嘴唇，叶子立时震惊地呆住了。
　　“可是伙伴们告诉她，你们是永远不可能的。”在那钻心的剧痛包围住叶子同时，叶子的口中喃喃地念着这句话，然后，她的身子一晃，便失去了意识。
　　她的面前有几点光在晃动，像金子一般。哦，那是阳光在穿过叶隙呀。
　　叶子缓缓地睁开眼睛，一颗珠泪自她的眼角滚落。
　　“叶子！”耳边传来一个着急的喊声。那是谁？怎么听起来那么遥远。
　　“叶子，叶子！”更多着急的喊声加入。
　　叶子微一转眸，那几点金光便瞬间消失，伙伴们着急的面容映入眼帘，独独不见何砉，叶子的胸口顿时更痛了。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几乎要和被子融为一体。
　　“但叶子依旧深爱着男孩。叶子希望做个人类女孩，期望受到注目地一瞥。”叶子的声音很微弱，简直和耳语差不多。
　　“叶子，你在说什么？”甄珠眼中含泪。
　　但叶子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依旧念着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根本不能听见她在说什么，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在蠕动，才知道她还在说着什么。
　　“夜儿！”门被推了开来，叶子的妈妈冲了进来。
　　叶子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眼泪不断地涌出。叶子的生命快要随风逝去了！
　　“夜儿，夜儿！”妈妈放声痛哭起来，伙伴们也是泪流满面。妈妈握住叶子的手，但觉她的手越来越冰冷，更是泣不成声。
　　忽然，叶子的手一紧，终于说出了声：“叶子的心碎了，生命慢慢地逝去。”说到这里，叶子忽然不作声了，冷汗只是慢慢地出。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白色的桦叶，绿色的荷叶，大家欢迎好朋友回家啦！】
　　叶子把眼一闭，呼出了最后一口气。窗外响起了叶子落地的“簌簌”声。
　　“夜儿！夜儿！！”妈妈伏在叶子的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就在叶子闭眼的同时，门“砰”的一声被推了开来，何砉抱着一个雕着荷叶和荷花的水晶雕塑冲了进来。
　　“叶子……”一行清泪缓缓地爬下何砉的脸庞。他的手一松，水晶雕塑掉在地上，摔成了无数碎片，好像满地的泪。
　　秋天的最后一天，叶子的妈妈失去了她的女儿，叶子的伙伴们失去了他们的好朋友，何砉失去了他的，叶子。
　　原因：心力衰竭。
　　2004年9月23日完稿
　　2004年11月27日一度修正
　　2005年7月17日再度修正
　　2017年9月20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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