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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只见他也穿着一身黑，不过他的身形系着那条一口仙围裙，看上去就有点滑稽。
只听他上前说道：“这位大哥，您的菜马上就来，您多担待。”
“马上？这都什么时候了，叫你们老板！”秃头男人不耐烦。
“我们老板现在不在。”
“不在？那有没有管事的？”
“这个，您有话就跟我说吧。”
“你？”秃头男人上下打量利铭，“你他妈算老几！”他声音高起来。
周围人闻声都看过去，大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时雨莫名有点紧张。
只见利铭停顿一下，突然俯下身去。
从陈时雨这个角度，只见他的身影遮住秃头男人半边身子，他的一只手撑在餐桌上，看不到他另一只手，也看不到他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总之，片刻之后，秃头男人声音低下来，连声说道：“好说，哥们儿，好说。”
然后利铭直起身，对旁边还在发愣的两个服务员示意，那两个小哥会意，急忙向后厨走去，一会儿，陆续端来饭菜。
利铭又俯身说道：“对不住，耽误您四位时间了，菜已全部上齐，另外送您一个招牌新菜，您尝尝鲜，慢用。”
那一桌的几人互相看看，哼哈了几句，利铭又陪着说了几句好话，转眼已一团和气，一段插曲至此结束，大家都收回目光，大堂里又响起嘈杂但又和谐的说话声。
“哎，时雨，那男的挺帅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个人？”程缤缤也注意到利铭。
陈时雨没说话，她发现那个秃头男人此时一直在摸手腕，她的第一直觉是，利铭刚才用了非常手段令他就范。
她看向利铭，这次她不打算主动跟他说话，她想看看他的反应。
利铭解决完事情，就走向后厨，一会儿也端了饭菜和饮料出来，往各个餐桌送去，陈时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
程缤缤看出来，“怎么，你喜欢这样的？好像跟周衡不是一个类型啊。”
陈时雨笑笑没答话，这时利铭正好给她们旁边那桌送餐，一回身，终于与她视线相对。
他愣了一下，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陈时雨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果然，他又一次慢慢移开视线，转身向后厨走去。
陈时雨心道，这人还挺沉得住气。
“怎么，你们认识啊？早知道你认识这么个帅哥，还给你介绍什么对象啊，害我瞎操心。”程缤缤察言观色，笑着埋怨。
“其实还谈不上认识。”陈时雨转回目光。
“是吗，不过，这人帅是帅，但是干的这活儿……也与你差太远了。”程缤缤摇摇头。
“想哪儿去了，八字没一撇的事。”陈时雨不在意地说。
这时服务员端来饭菜，两人边吃边聊，菜很有特色，味道也的确不错，但是陈时雨却感到心神不宁，程缤缤说的几句话，她都所答非所问。
程缤缤无奈又不满地纠正她，她连忙回神，连声抱歉。
两人吃得还算尽兴，快吃完时，陈时雨环顾四周，发现食客们少了很多，很多桌子都空了，包括秃头男那一桌。
利铭至此再没出来，她思来想去，终于对程缤缤道：“等我一会儿。”
“哎，去吧，去吧，早看出你心不在焉了，见色忘友！”程缤缤笑着指对她。
陈时雨不好意思地笑笑，起身看了看后厨方向，那里挂着一块风水帘，印着“闲人免进”，她想了想，直接走出大门，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从饭馆一侧的小巷绕过去，来到饭馆后面。
是一快面积不大的空地，与饭馆的厨房相临，一侧摆放着几个大垃圾桶，油烟味与垃圾味混合其间，味道很不好闻，另一侧立着一盏昏黄的路灯，路灯下面，七八个男人正在聊天，应该是饭馆的厨师和服务员。
陈时雨一眼就看到利铭，他此时没系围裙，一身黑色本该融入夜色，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他。
只见他懒散地站着，正和一个年纪大的人聊着什么，两人都在笑，路灯比较暗，只见他手里的烟一明一灭。
陈时雨慢慢走过去，空气中又多了烟的味道，很浓烈。
利铭看到她，看清她，慢慢收起笑容，“找我？”
陈时雨点点头，心道，真是明知故问。
利铭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去那边吧。”他对小巷深处指了指。
陈时雨扭头看了一眼，比较黑，似乎看不到尽头，她犹豫着。
利铭笑道：“怎么，怕了？”他微露的牙齿在夜色中闪着光。
“谁怕了。”陈时雨转身向小巷深处走去。
利铭停顿一下，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掐灭烟头扔进垃圾箱，快走几步，赶上她，两人并肩而行。
陈时雨回头看了一眼，“你好像很喜欢和老人聊天？”
“……和老人聊天能让我保持清醒。”
“是吗，你这人真的很有意思。”
“这句好像你也说过了，就没点儿别的？”
陈时雨笑了，他在学她以前说的话，“没有，我承认，你让我看不懂。”
利铭看她一眼，也笑了，没说话。
两人继续向前走，走出几十米，路变得宽一些，路灯也亮一些，前面是一个大杂院，院外还有几处私搭乱建。
利铭一摆头，“我宿舍在这儿。要不要进去坐坐？”
陈时雨犹豫一下，终究有点胆怯，“改天吧。”
利铭笑了一声。
陈时雨心下微恼，掩饰着转移话题，“你这……混得越来越差了。”她环顾四周，语气里不无嘲笑，想扳回一城。
“怎么混都是混，有口饭吃就好。”利铭混不在意。
“为什么住这儿，这里环境好像不是很好。”陈时雨又看了一眼那个大杂院。
“还好，省钱又省时间。”利铭干脆地説。
陈时雨扭头看他。此时灯光正好照在他脸上，她注意到他额角青了一小块，也不知是必胜客那次伤的，还是新伤。
“你又跟别人打架了？”
“……没有。”
两人之间是一阵沉默。
“你刚才做了什么，刚才那个男的那么老实？”陈时雨想起来。
“……没做什么，就是告诉他，隔两百米就是派出所，问他是不是想给自己找麻烦。”利铭不在意地说。
“为什么这么问？”陈时雨认为没这么简单。
“他手腕上有戴过手铐的痕迹，应该是刚出来不久。”
陈时雨有点惊讶，“原来如此，你还会看这个？”
“瞎蒙的，痕迹太明显。”
“是嘛。”
这时胡同口响起汽车喇叭声，连续响了两声。
陈时雨远远望过去，看到程缤缤那辆小迷你，这时她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她看了一眼，是程缤缤发来的，“我在前面等你。”她马上回道：“这就来。”
“我该走了。”
“好。”利铭没有挽留。
陈时雨犹豫一下，“……你号码没变吧？”她试探。
利铭看着她，“没变。”
陈时雨点点头，走出几步，又转过身，“你是不是需要钱？需要我可以借给你。”
利铭愣了一下，摇摇头。
“好吧。”陈时雨捋了一下头发，此时逆光，他应该看不清自己的脸，但是他的脸正无比清晰地印在她眼中。
她很满意现在的效果，转身往回走。
“等等，告诉你那个朋友，原路开出去，走大路，中途别停，别下车。”利铭在她身后提醒道。
陈时雨停住脚步，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男人，不仅聪明、反应快，还很细心。
不过，都混到这步田地了，还能撑多久？她心底莫名涌起一种带点恶意的优越感。
她扭头说了声“好”，就继续往回走，走向程缤缤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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