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荆

作者:竹筒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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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酒棋论生


      暄景郅到底是不是暄氏这一任实际掌权的家主,没人知道。毕竟,就目前所有的情势来看,暄景郅的胞弟暄景函虽然是暄家公之于天下的家主,但是,实际上暄景郅的一声喝令便足以教暄氏全族听命。
      这块家主令到底在何人手上,还真是个未知之数。暄景郅行事诡异,处事圆滑之风,即便是现今可谓一手遮天的户部尚书顾言之和兵部尚书燕离墨,也看不明白,猜不清楚。
      早年以才气名满皇城,在游历天下后,这暄家的大公子之名可谓是传遍了天下。
      一时间,引得文人学子皆以大公子为榜,要说孔门中人皆以圣贤为标榜,那么暄景郅便是现世的,活生生的标杆。
      也曾有多少学子慕名而来,不求能够拜入门下,只要稍稍有所提点,便是甘之如饴。
      奈何,暄景郅此人,一贯是一派温和有礼,端的是世家公子的风范,只一双明目看着你温和的,道上一句:“在下才疏学浅,如何敢当?”
      看似是自谦推诿,实则无形的压力便缠绕而来,叫人望而却步。
      是以,多少年来,无论是在京城的那些年,还是辞官后的那些年,暄景郅门下,从来没有一位学生。
      老一辈的夫子学究,仗着自己有几分年龄的优胜纷纷议论:“白白废了一身的学识,竟是要带着进棺材么,真真是辱没圣贤……”
      谁都不曾想到,十年后归来的暄景郅竟然收了门生,而且,还是当今陛下的长子。
      临仙居对坐的二位,仿佛听不见一旁嘈杂,低沉着音色,言之交谈。
      燕离墨一手笼在袖中放在膝上,微眯的双眼透着些利刃的光:
      “无论当年如何,他当初既敢收容那个孽障,今日便注定难容......”
      顾言之只用两指举起茶盏,若是细看去,眼中的戾气丝毫不弱,只是又多些不可言说的晦暗不明,幽幽开口:
      “若是有变......可安置妥当?”
      燕离墨接过顾言之手中茶碗,只压低声音道了一句:
      “自是尽皆缜密,可保无虞。”
      心照不宣,在不开言,只相对饮茶。
      不论他暄景郅究竟谋的是什么,扶北豫上位,定是清晰无比。
      若真到日后行事再被人掣肘,应对之策便要以不变应之万变。两人联手数十载,从来便是大局在握,像今番之事,竟脱离掌控,自然是绝无仅有。
      本以为皇五子登基已是板上钉钉,如今却又是风云不定,暄景郅啊,你当真是好得很,只要你在朝中,便没有个安生的时候。
      临仙居的三道,颇是寻味,自古便有以茶论人,以棋论势,以酒论生之俗。
      相府内的暄景郅与北豫,便是分坐两席,执棋而论。
      今日的暄景郅,一袭玄色直裾,只用同色的混金线绣的海纹样腰封一束,发丝全部拢起,用一金冠束起。外披墨色鹤氅,宽大衣袖垂在身侧,眉目间的不怒自威,竟能生生逼得人望而却步。
      暄景郅素日衣着多以素雅为主,如今这般颇为华贵的穿戴,竟生生将平日温润的大公子衬出几分凌厉与......俯瞰万物的气度?
      念头一冒出来,北豫心上便是一凌,收了看向暄景郅的目光,落下心思来望着眼前的棋盘。
      暄景郅随手一枚白棋落下,眼风扫过对面北豫略有些幽长的眸子,呷一口桌上清茶方才开口,却也只有两个字:
      “如何?”
      这边厢扳回心思的北豫,只微微蹙着双眉看着眼前纵横有致的棋盘,错落满盘的棋子,估量着暄景郅的意思,思索一番后北豫执着一枚黑棋落了,同时也缓缓出声,清冷的语气是北豫一贯之态,不过此时在暄景郅面前,便不自觉的带了一分暖意在其中:
      “敲山震虎,一石激浪。”
      若是问问此刻的北豫心中有没有后悔,那自然是有的。若不是此前自己擅作主张以致北祁受用不住当场倒在朝堂之上,他究竟也不会如此之快的将自己与师父一并推上风口浪尖。
      左右各退一步,北祁召自己回京,师父也安心坐于相位。
      只是如今,这下药一事,虽然师父已经替自己仔细收了尾,但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掩旁人口目的举动,本也不指望有人真信了去,给一个合理的交代罢了,都是浸淫官场数十载的政客,若是真信了那一套说辞,那才真是有问题了。

      师父出手,定是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十成以保不测的法子,故而此事最后,无论太医院的人怎么诊,无论北祁怎么查,都干净的没有丝毫蛛丝马迹。
      故而,最终,也只是得出个“圣上此前服用过莲心茶,性寒相冲”而已,不痛不痒的发落了几个御前的內侍也便过去了。
      ......还有,自己肿了三天没法握筷子的双手。
      这几个內侍中,也包括了当初自己亲自谒见的侍者。看着查出来桩桩件件的线索处处都摆明着此事是一个意外,北祁自是气的不轻,再继续深查下去,竟是不知怎的所有的矛头都开始往皇五子北煜的头上转去,这样一来,就算北祁再怎么不甘心,到底也只能作罢。
      北煜,北祁的第五子,生母是当今的谏议大夫之女林妍诗。若要论起来,林妍诗和北豫的母亲江瓷当年自深闺至深宫便一直交好,故而在幼时,北豫与北煜的关系还算不错,只是后来江家遭变,北豫一朝沦为阶下囚,两兄弟从此不复得见。
      北祁膝下子嗣不多,算上夭亡的也不过只有六子二女。并且年岁相差不大,最大的,也不过是个北豫与皇六子相差四岁而已。
      这其中,皇二子早年夭折,皇三子庸庸碌碌只求做一世闲散王爷;皇四子北琛倒是个能干的,结交大臣,结党营私,早在五年前边被圈禁。
      皇五子北煜,自小倒是出落的与众不同些,再加上其母林妍诗也是个极会斡旋的妙人,故而北煜自小便颇受北祁喜爱。
      北祁此人,做事极端极其分明,是以多年来虽未立北煜为太子,不过朝中百官心知肚明,北煜登上储君之位是迟早的事……当然,这个的前提是没有暄景郅带着北豫搅局。
      皇六子北辰,虽年不过十六,但是却颇有将帅之才,故而自小便被北祁送往军中跟着上将军沈逸历练了。
      至于皇长子北豫,在今年以前,其实可以完全忽略……
      余下的两女,皇长女名唤栖梧,是北豫同胞亲姐,却在十年前受江氏案牵连,与北豫一道,被遣送至华亭,两年后不堪其辱,跳江自尽,尸骨无存。
      皇次女文茵,生母只是北祁身边一贵人,自小存在感便极低,待长大后,也只是待字闺中,不关大局。
      暄景郅行事向来以务实为主,既然下药之事已经做了,便要早早做好两手打算。坦白的说,北豫此次的做法,暄景郅还是比较满意的。
      就如他自己所说,如果北豫不曾察觉那药中有异,那才真是白白教导了他十年。此番之事,顶多,就是善后之事没有做妥当罢了,自己本有意试他,而效果却也不错。
      但,仅仅是不错还是欠缺的太多,他北豫,谋的是整个天下,是以万事都不可以衡量常人一般去要求他。
      当看到北豫面上闪过一丝不虞自责时,暄景郅本来还挂着一抹温熙微笑的面上立时便稍沉了沉,做了便是做了,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就算已晚,再设法就是,愧疚,自责,后悔于敌,于己,于事,都没有丝毫用处,最大的用处不过就是白白浪费辰光而已。
      “你若此时只想着当初之事,我便只当你是前日的手板轻了。”暄景郅不咸不淡的开口。
      北豫头皮一紧,自知方才犯了暄景郅大忌,优柔寡断,心思全然放在无用功上。是以赶忙接口道:“师父恕罪,学生,学生只是在想……”
      暄景郅双眉一蹙,抬眼时眸中已带了些愠色看向北豫: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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