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锦

　　宇文莫看着崔湛身侧的小丫头，思绪万千，回眸所望，却只有满目疮痍的过往。

　　若曦瘦小，只是脸蛋尚存婴儿肥，加之这几天修养得当，小脸粉嘟嘟的，衬得明眸更亮了。她头心只到崔湛腹部，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模样。

　　“原来是安阳和崔大将军的女儿......”宇文莫叹了一声，他猜肯定是自己夜有所思，被梦境所扰，以至于看见漂亮的女孩儿就想起了她来。

　　“本王与崔姑娘也算有缘，这东西赠你吧。”他从腰上取下一枚玉佩，是上古神兽貔恘据说是可以转祸为祥的吉瑞之兽。

　　崔湛连叫了若曦两声，她才慢吞吞的走到他身侧，这时宇文莫赠她玉件，她只能仰头看着崔湛，眼神询问他该如何做？

　　她虽还小，但也不能随意接受陌生男子的贴身之物。

　　崔湛正开口回绝，宇文莫却道：“这东西跟了本王有些年头了，它与我无缘，崔家小姑娘若是不接受，那本王只能扔了。”

　　崔湛微蹙眉，他低头看了一眼若曦光洁的垂鬟分肖髻，替她谢道：“如此，那就多谢王爷了。”

　　崔湛转而又对若曦道：“七妹，既然王爷好意，你就收下吧，还不快多谢王爷。”

　　宇文莫执意送礼，崔湛若是回绝，便是打了他的脸。

　　何况，这块玉貔恘玉质温润，通透无暇，一看就是有市无价的好物，加之貔恘本就有庇佑辟邪之意，崔湛也想借貔恘之祥，保若曦之无虞。

　　若曦有些不愿，她彼时虽未见过宇文莫，但也听说过。其实她并不想无故接受旁人的好意，但三哥开口了，她只能认怂的去接受，“若曦多谢王爷厚爱。”

　　若曦提着裙摆盈盈一福，这才伸手去接玉件，这东西沉甸甸，她都不知道往哪里戴。

　　崔湛见若曦左顾右盼，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样子很可人，他唇角一扬，抱拳对宇文莫道：“九爷，吾妹风寒痊愈不久，我也难得有机会带她出游，今日不如就此别过。”

　　若曦有些懊恼，三哥的意思是要带她去玩耍？慕容府，她可比他要熟悉的多。

　　宇文莫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没有挽留，只不过是有些相似而已，终究不是一个人，“嗯。”他应了一声，眉心愈发紧蹙。

　　若曦正苦恼，崔湛的手就伸了过来，她一愣，却闻崔湛道：“拱桥上生了青苔，你若是落水，我还得救你。”这意思是嫌她是累赘了？

　　“嗯？不喜欢三哥了？是谁说过将来不嫁人，一直待在三哥身边的？”见若曦迟钝，崔湛有意提及往事。

　　关于这一茬，若曦是真的不记得了，那些时隔多年的童言，她怎会当真？三哥怎还记得？

　　面对‘强权’，若曦伸出小手，任由崔湛牵着往拱桥另一头走去。她走得很慢，崔湛的掌心很烫，不一会，她便满手是汗，想喊他放开，到底还是不敢。

　　“你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胆子变大了？”崔湛斜睨了若曦一眼。

　　若曦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有点可怜巴巴的，她此刻就像跟着一头狼在散步，还得时刻警惕会不会被他吃了。

　　她不语，崔湛今日却格外开怀，小手攥在掌心，是他可以掌控得了的，不像彼时，她不在身边，他做什么都无用。

　　“呵呵，你今天说的很对，全天下的花卉加起来也抵不过将军府的扶桑。”

　　崔湛一路兀自说话。

　　若曦只是听着，她很诧异了，她三哥明明少言寡语，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崔湛止了步，侧身看着她，“你今日表现良好，想要什么奖赏？三哥什么都给你。”

　　“........”若曦一愣，另一手忙不迭的摆晃，“不不不，我什么也没做，三哥不用对我好！”

　　那只手滚烫得厉害，恐怕这个时候已经与崔湛的手心黏在一处了，若曦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见她反应颇大，崔湛有种被嫌弃的错觉。

　　不用对她好！

　　她到底要排斥他到什么时候？

　　崔湛没有逼她，她并非真正的几岁孩童，而他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这辈子还长，他总会有一日纠正一切误解。

　　若曦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了，她也没有法子，一靠近崔湛就能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正干愣着不知所措时，赵飞燕寻了过来，“表哥！你在这里！”

　　虽说大魏民风开化，男女可同游，但还没有女子追着男子跑的。赵飞燕一路走来，脚步轻盈，目光落在崔湛和若曦紧紧相握的手上时，她明显面色不甚好看，“若曦表妹，你怎的一声不吭就跑这儿来了，真是让姐姐们好找。”

　　若曦唇角微抽，她见赵飞燕已经眸色不善，再看一眼崔湛，他脸色也不再温和。

　　这个场景真是尴尬，她小手动了动，却是被崔湛抓的更紧。

　　“三哥，我想去找大姐和二姐........”若曦感觉到手快被捏碎了，声音越发低迷。

　　赵飞燕几年前就知道崔湛最疼的人是若曦，她以往就不怎么待见若曦，这个时候见从不与人亲近的崔湛如此牵着若曦，她更是恼怒羡慕，甚至是记恨。

　　“你还想去哪儿！”崔湛直接了当，都没给她留半分面子。

　　若曦忽闪了几下大眼，样子十分无措又可怜了。一个从小就被冷落的人，心理上是很脆弱且敏感的，她知道三哥又不高兴了，而赵飞燕同样不高兴。

　　“不好啦，有人落水了！”

　　一阵惊呼声打破了此刻的僵局，若曦往荷花池望了过去，却隐约看见一个面熟的女子，她仰头道：“三哥，那是不是我大姐？！”

　　崔若素行事稳重，怎会好端端的落水了？这件事有蹊跷。

　　崔湛将她放开，语气严肃，叮嘱道：“你乖乖在这里待着，哪也别去，听见没有！”

　　若曦虽贵为将军府的嫡女，有时候却像浮萍一样，无依无靠，她如今根本不敢违背了崔湛，“我知道了，三哥，你快去救大姐！”

　　一侧的赵飞燕也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离开之前，崔若素还好端端的。

　　崔湛行动极快，直接跳下水就去救人，而这时另有一人也随即跳入水中。

　　若曦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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