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相思梦好

作者:西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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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谢玖走出不远,迎着月洒辉芒,户巷透窗灯火,夜风拂面,倒是惬爽。

      长安街人已鲜少,不似白日喧嚷繁盛,偶余几片落叶被风卷起落下,街上身影渐长,缓步慢行。

      谢玖身姿修长,俊俏雅致,束过男儿发髻,余下乌发顺垂身后,发尾随风微起。气质容华似无暇美玉,又如山中茂林修竹,洒然飘逸,光风霁月。

      却是神色厌淡,眸中清冷无物。

      一路静默不语,唯闻三人步履此起彼伏,闲缓悠长。她瞥过身后,除却苟胜,那孩童亦步亦趋跟随身侧,安静而内敛。

      本不愿节外生枝,哪知还是有意料之外,恰如波痕漾开。这孩子既已由她阴差阳错领走,谢玖无意为难他,慢声开口:“你是唤作呈意?”

      月光清寂里,呈意低眉恭谨,“既随了主人去,但由主人赐名。”

      声音清脆细腻,正与月光相和,话语间的心思,较之同龄,多了份难得的机敏与灵慧。

      谢玖忽而就笑了,远看淡星明月,长灯数里,嘴里说道:“呈意这名字甚好,也无需作改,往后你是谢府的家仆,那便……再冠上谢姓罢。”

      呈意面不改色,依旧垂着眉眼,“是,谢呈意记下了。”

      晚风携过些许夜里潮意,浸润长安枝条柳叶,星河明淡,薄云掩月,大道连接狭斜,空寂宁和,是以此间悠缓行步声,更为兀显。

      苟胜跟随旁侧,抑制不住几番抬眼,见谢玖神色平和,拧着眉头终是开口,“主人……苟胜心中有一问不解。”

      原不该他多嘴,可这一路行来,若只言不发,未免乏闷。

      谢玖也懒得移眸看他,只轻启唇:“先时便见你面容怪异,想来憋闷许久。也罢,趁着月华舒怠,讲来听听。”

      苟胜大喜,顾忌谢玖心绪难稳,倒也说得小心,“苟胜听秦楚楼主讲说,您白日遇见东陵世子,还、还与他交道一遭。方才再遇晏斐公子,您却是眸色冷清,少带客气。”

      他见谢玖面色无异,舒心继续,“虽说抑制脾性,易冲心肺,于您身子不宜,可主人……怎就只对晏斐公子,失了往日的圆和。”

      谢玖本性克敛,这些年里休养病躯,性子更是养得平和温淡,除却与莫璃公子关切事宜,少再有大喜大悲,于旁人更是云淡风轻,惯以微笑待之。

      不作喜悲,看淡得失,安守本心。虽沧桑似七旬老翁,于她而言,或也是幸事。

      怎今日见着晏斐公子,言语隐约显出苛意了。

      苟胜心中费解,这半路来如何也琢磨不透,此话问出,谢玖倒干脆,语中带笑只说,“你惯只听人家只言片语,怎知我对独孤怀谨就客气了?”

      她遇东陵世子,实为恰巧;与他一顿交道,乃至赎下呈意,却皆是谢玖有意为之。

      只为堵塞阻拦了他去。

      “说来独孤怀谨与晏斐倒有些相似,心思深沉狠戾,偏还以温润端方示人。我于独孤怀谨,言谈举止亦有轻慢无礼之处。一来,心愤难平,如此确叫我快意几分;再者,他善多思,一向谨慎疑虑,若谢家家主性子傲岸,使些无足轻重的绊子只作消遣,这般耿直无脑,倒更令他懈怠。”谢玖缓缓道来,眸中光芒几番明灭。

      东陵王府腐肉作生,满面虚伪,竟还欲与谢府相安无事。

      真可笑至极。

      苟胜听谢玖讲完,不觉有甚,却依旧拧着眉头,“东陵世子与谢府私怨难消,主人不愿曲意,轻嘲几句,倒也说得过去。可……晏斐公子温雅从容,更未暗害主人,何至于主人,要将他与东陵世子并提了去?”

      晏斐虽隐藏许多,心思亦难琢磨,苟胜抬眸一眼也能瞧出,他于谢玖,毫无敌意。

      先时那垂眸不语的卑敛姿态,更是惹人怜惜。

      谢玖怎就视若不见。

      轻风之下,谢玖浑不在意,“哦,便是并提了,那又如何。我偏生不喜这类人,满眸温柔,和言善语,却隐藏极深,叫人看不通透。你只见我失了往日的圆和,言辞多有犀刻,殊不知以他那性情,心中唯有权衡算计,就是我嘲弄更甚,晏斐亦忍得下来。”

      说罢侧向呈意,“呈意你说,是与不是?”

      呈意乖巧作答,“主人所言,自然是这样。”

      身为奴仆,苟胜自不敢讲主人的错处。谢玖一番温言,细细琢磨间,亦带着旁人难有的不屑一顾,好生骄贵。喜与恼随性,她惯有这份底气,可苟胜心间多一分思量,如山月泉水总挥之不去。

      淡看远处几点流萤,光芒极微,月华铺泻下,他几经犹豫,细声说道:“主人不觉,晏斐公子的举止身姿,与,莫璃公子几分相似吗?”

      言语顿时消散在夜晚凉风里,轻似发丝落地,几不能察。盈月悬于上空,流云半遮,寂静无声。粗树承月夜流光自伫立不动,街上三人缓步未顿,静默无言。

      夜色向来容易掩盖思绪。

      久得好似有滴水落地,归于虚空。

      谢玖声音比风还轻,“你是他捡来的,自然多牵念他。”

      ***

      新帝亲政愈近,各地藩王与贵门,陆续皆抵长安,楼阁酒肆客似云来,好生热闹。

      泠月自那晚等至谢玖归来,却见她又是副无关轻重的含笑模样,心中气恼无泄,如何也不再离开谢玖半步。

      谢玖好笑,随她而去。只着人将呈意带下去,好生教导,未再多理会。

      城中枝叶繁密,日光浮盛,正是午膳时刻,谢玖不愿房中背日影久待,换了身青色织锦暗纹衫,束过发带随乌发垂至身后,俊逸高雅,公子模样独坐堂中一案几,安静用膳。

      宾客你来我往,几人倚坐案几旁,谈论至兴起,因无甚遮掩,只言片语,便传至谢玖这处。

      约莫说道的是河曲王。

      谢玖手握筷箸,低眸慢转向身侧:“他们如此兴致,可是有甚新鲜事?”

      秋水细听几句,温言得体,“听说了些,河曲王前些日子携兵临城,气盛得意,本就惹人侧目。因是新帝亲叔父,彼此各退了一步,新帝亲书手谕敞城门相迎,这方掩盖过去。”

      她话语未顿,依旧继续,“因着河曲王来长安过早,本是入住自家府院,新帝心念叔侄血亲,多年未叙,独为河曲王一人先设下宫宴,以正孝名。宫乐悠扬,宴酒几盅,河曲王自恃先年征战功劳,目高于顶,便是宴毕本该出宫回府,他半醒半醉,竟宿在宫中,还宠了个宫女。”

      热闹酒楼中,案桌软垫间,小厮贵客纷杂过往,喧谈与胡乐不绝。

      秋水便在这满处嘈杂里,三言两语细细讲完,语气毫无起伏,仿若这长安城的大事,不过是日升月落,休憩用膳般平常。

      声不大,却足以叫谢玖听得明白。

      谢玖搁下筷箸,拾起汤匙不疾不徐舀了口温汤,递至唇边抿下,眼眸也未抬,“大晋开国百余年,但凡受封的藩王,敢宿在宫里的,怕只得河曲王一位了。”

      秋水垂首接道:“按说河曲王此番已是大不敬之罪,翌日传至朝堂,新帝却只拂袖压下,任河曲王安好出宫不说,还将那宫婢一并赐予了他,全无一言。”

      新帝尚幼,本就惹人担忧,怕正是这般软弱无为,愈发叫人暗叹。君臣有别,纵是亲叔父,如此退让纵容河曲王,不置一辞,实在有违礼数。

      怪道长安城内议论不绝。

      谢玖只眸中盛笑,不多惊诧。泠月唇角轻撇,倒是随意嘲了句,“新帝艰难隐忍,偏生长安多是自视甚高的愚庸之流,只顾口舌快意,以陈礼为规,怎不瞧河曲王城外两万亲兵驻营,当是摆设不成。”

      她惯是毫无顾忌的,只当谢府闲谈,思及便说了。幸而满堂喧嚣繁闹,胡乐又起,姑娘家的脱口直言,无人过多在意。

      白玉碗精致小巧,流纹案几细腻雅致,酒肴香气萦绕,日影通透艳盛。

      长久太平,倒叫人只知安乐,不解忧患。

      秋水四顾一眼,暗拦下泠月不许再多言。终究事关帝王,直言道出其利害,还这般张扬嘲弄左右旁人,恐会惹人注目。

      耽误谢府的正事。

      谢玖一碗汤羹已见底,白玉碗轻搁至桌案,顺势接过秋水递上的帕子,掩嘴拭罢。眉眼已平静如初,不着一物。

      站立起身,她展拂衣袍,仰首间喟叹一声,“此番饱足,再困觉片刻,更是舒畅安然。走罢,闲事既已听下,我等还是莫留此处了。”

      说罢,她潇然迈步离去。

      俊俏无双,姿容贵气,步履间轻然好似清风染竹,高旷逸节,旁人顾望间,只觉公子如玉,骨生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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