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决斗吧！假婶

　　闲着没事去跳楼是什么操作，大家都很不是很理解。但纱雾也不是很想讨论的样子，和大家说了几句闲话之后留下一句“我过几天会再来”便离开了。
　　一天平安无事，清光和纱雾一起回到本丸。
　　本丸里也一切都好，没有看见鹤丸被打掉的头或者手，也没有时间溯行军来袭的症状。但纱雾却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天命难违的压抑。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第六感，或者说直觉，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这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自从第一次圣战过后，纱雾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了。雅典娜与哈迪斯有约定，她不会被死亡夺取性命。

　　但其实如果仔细思考的话，这不是很奇怪的么？无论雅典娜有多么在意自己这个妹妹，都不应该阻止她的正常死亡不是么？
　　为什么这么奇怪的地方，自己一直没发现呢？是干涉思维吗？又是什么解除了这种干涉呢？如果自己已经是绝对不会被死亡夺走生命的存在，那雅典娜为什么又会担心自己意外身亡而不允许自己涉及任何危险处境呢？纱雾大胆推测，也许原因是哈迪斯可以控制人的生命，却无法控制人的死亡。当一个人死了之后，就算是冥界之主哈迪斯，也无法让这个死人变成一个活人。
　　那审神者又有什么特别之处？让她同意自己涉足这份工作。
　　付丧神的工作是阻止时间溯行军篡改历史——
　　说来，时间溯行军的来处是哪里？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们循环往复得在时间的长河里徘徊，无论付诸多少牺牲也要改变历史。
　　他们想改变的到底是什么历史，说来就算历史真的有细微改变，人类也不会就此覆灭。

　　啊不对，现在不应该考虑这个，现在应该思考的是，笼罩在自己身心之上的，这股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免也来得太突然了吧……话说自己这种能感应到自己即将死亡的讨厌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主人？！”
　　纱雾被喊得回神，抬头看向面前的清光：“怎么了？”
　　“您才是怎么了……”清光担忧得看着她，“忽然就站在这里了，无论怎么喊都没有反应，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纱雾淡淡道，“我觉得我要死了。”
　　清光：“……”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本丸，晚饭前，几乎所有付丧神都呆在纱雾的房间里，大家环绕着被炉而坐，神色不一。
　　但看得出，虽然每个人都尽力掩饰自己脸上的复杂，但效果都不怎么样。纱雾觉得有些好笑，他们都是至少活了百来岁的存在，却没有只活了二十多岁的自己擅长掩饰情绪。人类在这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与技巧。
　　“审神者大人，现在不是傻笑的时候吧……”狐之助有些头痛得看着完全不把“我可能会死”当回事的纱雾，心里有苦说不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死亡降临的时候谁也拦不住吧。”纱雾说，“就算我现在害怕得缩进被子里，该死的时候也还是逃不掉啊。”
　　“话是怎么说……”狐之助被说得哑口无言。

　　不再仍纱雾自暴自弃的发言，三日月作为近侍，成熟稳重得开口：“主君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
　　“因为事发很突然。”纱雾道。
　　“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倒不是，就是我回到本丸，再快要走到房间时，我忽然就感觉到了，我要死了。”纱雾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不是错觉，但我现在，此时此刻，依旧感觉到死亡在我头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虽然纱雾面色平静，但大家还是能感受到她说这些话时与平常有些不对劲。
　　“你不害怕吗？”鹤丸敏锐得问，他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纱雾凝视着他的眼睛，忍不住扪心自问。
　　我不害怕吗？是的，我不害怕……但这是多么不科学的事情……我应该感到害怕，但我却完全不害怕。
　　纱雾有些困惑得摇摇头：“我不害怕。”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付丧神大多陷入了沉默。纱雾没道理和他们说谎，但这又是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死亡，又能在死亡面前毫无畏惧呢？

　　有个很简单的答案，那就是“不知道何为恐惧的人”。并非勇敢无畏，而是单纯得、感受不到恐惧这种感情。
　　比起“我头上偌大的死是怎么回事”，纱雾又多了更多的问题，我生来如此吗？如果不是，那又是谁夺走了我的恐惧？
　　问题太多脑子要爆炸了……纱雾放弃得瘫下去。
　　“要不干脆别挣扎了，让我就这样死了吧。”纱雾说。
　　她说完这句话就马上后悔了，一屋子付丧神立刻如丧考妣，气氛沉痛得仿佛她已经驾鹤西去。

　　放弃的确是很简单，但她不能这样。
　　尤其是她还有这么多人需要照顾，如果她死了，他们要怎么办呢？这群傻傻的付丧神，明明厉害得不行，却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如果她死了，他们有遇到了变/态的审神者，那他们岂不是又要过上很惨很惨的生活了。
　　而且时间溯行军之谜也没有解开，她就这样死去的话，这些人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战斗的诅咒里，直到死去。
　　战斗，战斗，无穷无尽的战斗。
　　不想让他们就这样活着啊……

　　纱雾又晃起来坐直了身体：“开个玩笑，我还没有交过男朋友呢，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这个振作的理由还真是……随便。”狐之助小声吐槽。
　　“那你给我一个不随便的理由。”纱雾凝视着小狐狸，语气苦大仇深。
　　狐之助：“……”

　　既然已经决定了不逃避，纱雾自然也就只能先把那些风暴一样的问题丢出脑子，专心眼前之事。
　　“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你们先回去吧。”深吸口气，纱雾平静得对一屋子的付丧神开口。
　　“需要的话，随叫随到。”三日月微微颔首，带头离开。

　　没有人知道“我能感觉到自己马上要死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更何况，在领悟到这种感觉之时，她还顺便察觉了自己没有恐惧这种感情，事情一时间多得让人心烦意乱。
　　如果这时候认识什么算命的人就好了……直接去算一算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也就不用这么烦忧了……

　　在纱雾胡思乱想的时候，窗户忽然被无声无息得打开。虽然来人敏捷无声，但从外面吹来的冷风暴露了一切。
　　纱雾转头看过去，正与鹤丸眼神相对。
　　纱雾：“……”
　　这人怕不是什么智障吧？
　　虽然纱雾没说话，但她的眼神无疑说明了这一点。
　　鹤丸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得溜进来，无比自然得在纱雾的注视中走到她对面坐下：“好巧啊，主公。”
　　纱雾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跟着重复了一遍：“好巧？巧什么？”
　　“你想见我的时候，我也刚好想见你。”鹤丸说，“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纱雾指着自己额头：“看见我头顶死字了吗？这就是我现在想对你说的。”
　　“真过分呢，我明明是来关心主公的。”鹤丸道，“不要那样直白得拒绝我嘛。”
　　纱雾沉默片刻：“你想被怎么委婉得拒绝？”
　　“现在这样就还好。”鹤丸道。
　　“我怀疑你可能有什么受虐倾向。”纱雾说。
　　“这不是刚好么？我与主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作之合啊。”鹤丸道。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愿打的……”纱雾无奈得道，“算我求求你，让我清净会儿吧。”
　　“你讨厌我吗，主公？”
　　“不讨厌，但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纱雾有些痛苦得把头埋在桌子上，语气里全无平时的冷静自持。
　　“发生了别的事，对吗？”鹤丸问。
　　“是指哪方面？”
　　“不仅仅是觉得自己要死了，还有别的问题，对吗？”
　　“……嗯。”纱雾握紧手，觉得眼睛有点湿润，喉咙也艰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为什么要问这些？”
　　“问这些不是理所当然的么？”鹤丸道，“因为很关心您。”
　　纱雾没有出声。
　　“所以，到底遇到什么事了？”鹤丸问。
　　纱雾抬起头，一双金色眼眸平静得看着他：“我在想，我到底是什么人。”

　　今天以前，城户纱雾可以很坦然得说，她是城户纱雾，一个热血的决斗者，一个不务正业的审神者，城户纱织的妹妹，一个钱多到没地花的富二代。
　　但今天之后，这个答案明显有不足之处。
　　无论她的哪一重身份，都回答不了她为什么会产生我要死了这种预感的问题。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无论她的哪一重身份，都无法解释这个问题。那么她到底是什么人呢？甚至于，她真的是人吗？

　　城户纱雾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为此感到痛苦。
　　也许她应该和城户纱织谈一谈，但她要怎么开口呢。
　　“嘿，姐姐，我觉得我不是人，你可能知道其中的部分真相，甚至全部真相，我们要谈谈呢？”
　　难道真的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得询问吗？
　　不行的。
　　不可能的。

　　纱雾感到前所未有得孤独，她对鹤丸弯起唇角：“你永远都无法理解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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