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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庞众其实早就不是庞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庞众,仿佛只是一场梦。
后来他才知道,因为他曾经偷偷学过师父的秘法,大致是因为他学的只有一点,所以做不到师父那样可以穿梭世界,他只能重新在他人身上过活。
与他来说二十几年的时间并不长,可这一辈子的二十几年却是如二百年般漫长。
当日他的教徒便朝廷弄到四分五裂,他也成了屠夫的刀下之鬼。可他命不该绝,居然重生在了庞众的身上。
庞众是爱陈太后的,所以他才不惜弄死自己去威胁他娘,他不愿娶庞夫人。
许是他身体孱弱,所以让他有机可乘。
两个灵魂出现在同一具身体上,差的那个必定会被吸收。
所以他胜了,他成为了庞众,时间太长了,他都不记得自己之前的名字了。
宫衍。
“既然是在无极宫外发现的你,你便姓宫吧,排辈分轮下来,是个衍字,此后你便叫宫衍吧。”夜里无眠,他又想起师父来了。
“你孽根太重,煞星煞星!我本以为可以让你改邪归正,顺应天道,你居然……枉顾师命!”
“从今起,你我不再是师徒!”
“回你的无极宫吧!”
...
无极宫已经没有人了啊,师父,你不知道吗?
我的国破了,天下四分五裂,群雄并起,那座宫殿也早就换了名字,它不再叫无极了啊!我哪儿还有归家之路?
宫衍是厌世的,他嗜血,嗜杀,他收不住自己的心。他也想听从师父的话成为一个好人。
可是对他来说,太难了。杀人的快感,看着生命从他面前流逝的快感,占据了他整个脑子。
所以他可以看着暴徒滥杀无辜却无动于衷,他永远也做不到师父那般悲天悯人。
所以他天生便是煞星。
师父抛弃他走了,从此他就变成了无情的人。他收了很多教徒,得到了好些孩子,只是想拿他们的血炼药罢了。
他只是想变得像人一样,有情有欲,不是杀欲。
如果他变成那样,他的师父就会原谅他了吧。
他还活着就不是想再见师父一面吗?即使他赶走了他,可他还是这世间对他最好的人。
他躺在床上一丝睡意也无,他败了,败的彻底。朝廷,呵。既然如此,那他做了朝廷之主的话,就没有人可以武逆他了吧。
他与庞众的身体偶尔会出现排斥反应,所以一定得需要庞缪的血,现下他已经不会再出现这种状况了。
他要踏上皇位,才能去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才不会有人武逆阻止他。
哪有什么秘法可以控制人心,只是他们的欲望太强烈,他只是说了几句话罢了,他们便前仆后继地扑上来。
愚蠢得可爱起来。
他喉间闷出一股笑意来,在寂静的夜里最是吓人。
庞统在这几日里已然瘦的脱了形,仿佛只是皮挂在骨头上,楚烁今日心血来潮想见一见他,心下不禁大动。
他看着跪在前头毫无生气的庞统,微皱着眉偏头问向江天,“没给他送饭还是怎么?”
江天心里也奇怪,他上次见他时,虽瘦但不像如今这般行尸走肉,“您不让他死,饭日日都送的。”
只是基本上没有动过罢了。
楚烁唔了一声,也没想其他,就问起了庞统,“你为何害我?”
听见前头有声音想起,庞统猛地一抬头,眼眶凹陷,眼神却凶狠,“是你先想杀我的!”
他被关在那里已经好久好久没睡过觉了,太恐怖了,如此漆黑,没有光的地方他受够了!
“你……你还把我关在那里!”他一想起那里,身子便抖成了筛子。
江天和楚烁都奇怪他怎么如此激动起来,楚烁虽然奇怪,但没多想,只以为他是害怕伍德福的鬼魂找他报仇罢了。
“你既然害了人,又何必怕鬼?”
庞统听完笑了起来:“怕鬼?他做人时我能杀他,做鬼,我亦能!”
而后忽然收了声,目光诡谲地看着前面大椅上的楚烁,似有些许病态地道:“你,也会死的!一个都不会逃。”
“什么意思?”稀里糊涂的,楚烁立马站了起来,走到了堂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说的什么话?”
庞统仿佛疯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目光时而涣散,时而激动。
楚烁茫然地看了看江天,江天一直有一个问题盘旋在心头,他私下里问过庞统,只是一直没有答复。
“陛下,伍公公中的毒与当年郑老将军的一致。”
楚烁让人将庞统带回去了,他现在显得有些痴傻,时而傻笑,时而生气。
随后道:“你的意思是郑老将军的死不是因为戎人?”
“陛下,郑老将军的伤虽是戎人所致,可伤里有毒,实则是毒发而亡。若说药是戎人的,没道理当时大战是不用,而出现在宫中,出现在庞统的手里。”
是内贼?“可庞统一直没说药从何而来,我曾经以为是太后,可前些日子我倒觉得我误会了。”楚烁道。
陈太后怎么会害他呢?
“陛下为何不问问太后,兴许她知道药的主人。”
楚烁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天一眼,良久后才道:“既然你想知道,那便去问问。”
“皇上怎么今日有空来这儿了?”陈太后一人在宫里,无趣又犯懒,连妆都不愿化一下,越发显得老迈。
“朕来问个问题。”
“皇上问吧,我若知道定会告知于你。”陈太后微微一笑,反正最大的秘密他都知道了,又何必藏别的。
“你可只庞统原想给我下的药是什么?”
陈太后只知道庞统给他下了毒,却不知什么毒,她反问道:“是什么?”
“与当年郑老将军所中之毒一般。”
“不!不可能!”陈太后大喊道,当日的药是庞众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就那么一小瓶全给了戎人,“肯定是戎人想害你,利用了统……庞统。”
“戎人害我做什么呢?当日一战,他们可老实多了。”楚烁说道。
陈太后心里可慌了,她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她所生的儿子站在对立面上,可眼下的局面又是如此。
“您说吧,那药是从何而来?”楚烁看着面前的女人惊慌的神色,心下也叹息,“你若是老实说了,庞统的事我便不追究了。”
“可是真的?”陈太后欣喜的问。
楚烁没有回答,只定定地望着陈太后,陈太后没在意,说了起来:“是庞众交给我的,我也不愿杀人,可是当年我鬼迷心窍了,郑妃即将临产,皇上每日都去看她,你还小,总是问我,他为什么不来看你了?我怎么说呢?后来戎人有来朝拜,他与庞众是相识,给我看了庞众的亲笔书信,我才将那药交给了他,我在宫里本就不高兴,凭什么他们都高兴,偏生我不高兴呢?”
“你……”楚烁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太后继续道:“郑老将军要是死了,郑妃就与我一样是个孤女了,她没有了孩子,这宫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了,我们高兴,所有人都高兴,我们难过,底下人都难过。”
“你在胡说什么?”楚烁有些听不明白了。
陈太后没有看他,仿佛又陷入了往事,“这药难寻,一定是戎人还没用完,如法炮制,想杀了你,等举国无望之时再入国。”
“我是什么?”
“你是皇帝!”
“这国没了我,也不会无望!我从来都不是这个国家的希望!”
“你是我的希望啊,我怀胎这么久才将你生下来,”当时怀他的时候,她有多辛苦呢!可她一点都没觉得难过,因为她即将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了,这世间他们是密不可分的,“我多爱你,我怎么舍得伤害你,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让人杀你呢?”
这一番话听在江天耳里很是不舒服,她是辛辛苦苦将楚烁生下来,那他不是吗?他娘不也是辛辛苦苦将他和妹妹生下来吗?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能冷酷地伤害别人?
“娘娘,敢问郑妃是如何去世的?”江天还是按捺不住。
“江天!”楚烁瞪大了双眼,不愿听到。
陈太后倒是没有呵斥他,“你一个小太监为什么想知道?”
“我……我……”
陈太后没有等他,反倒是说了下去,“是我派人做的,你满意吗?”
“我……”
“她本就不该出现在宫里,我不洁?你以为她多干净?”陈太后嗤笑起来,“她不一样与他人有情?”
“你说什么!”江天的胸膛翻滚着。
“我嫉妒,”陈太后对着江天挑了眉,“她的情郎怎么就对她如此好呢?为什么我……我遇上的却是一匹狼?”
那匹狼将她吃干抹尽,还要压榨她最后一点自尊。
“砰――”突然有人踹了门进来,力气之大,外面看守的两个龙卫也拦不住。
三人顿时听了谈话,看向来人,是庞统!
他已经有些许发狂了,眼神红红的,面部也狰狞,手中还拿着一把刀,上头已经沾了血,还有几滴正缓慢地低落,将地上铺着的毛毯染上了几分艳丽。
“大胆!”江天呵斥道。
“是……是庞统?”陈太后突然心里有些抽搐,她的孩子怎么短短时日便成如此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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