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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前路凶险（二）
“想要占便宜，就要付出相应代价。”
尽管愤愤不平，泰布里斯还是宽恕了巨魔格里伏塔，在他同意无偿献出一半的渡鸦给勘探队使用，并要求成为向导，带领他们前往沙拉斯鸦巢之后。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他们和格里伏塔都被贵族给摆了一道，自以为占了便宜，但其实被人当猴一样耍了。
渡鸦虽然是斯克提斯最常见的坐骑，可以对于他们接下来的旅程，无疑是个累赘，这些鸟儿和鸦人一样怕水，遇到沼泽地的时候，不但丝毫不能发挥作用，还会一不留神就陷进烂泥里。
“沙拉斯”，在鸦人语里是“水与火”的意思，火自然指的是鸦羽山的活火山，而水，就是指呼啸悬崖下的迷雾海了，这片海域大概是因为有娜迦作怪，长年笼罩在白色的迷雾之中，暗礁林立，水流湍急，连飞行坐骑都不敢轻易涉足，是一片荒芜的海上禁地。
而沙拉斯鸦巢就在火山脚下，淡水和咸水的交界处，因为水质的变化，这里的地表形态也十分奇特，鸦羽山的葱茏和咸水侵蚀的“盐碱沼泽”仅有一线之隔，生机勃勃的雨林紧挨着死气沉沉的臭泥潭，咸水鳄在腐烂的污泥里守株待兔，远远看去，他们就像一截一截枯死的木头，浮在污浊的死水之中。
“这片盐碱地被污染了，你看上面那层反光，那是燃烧后的废料形成的油脂。”
“上一次我经过这里的时候，到处都是死鱼和身上涂满污泥的海鸥，这些生物无法适应被污染的环境，走向了灭绝。”泰布里斯不无感慨地说道。
“那是什么？”夏洛指着沼泽田里一截裸露的金属管道问道。
“地精留下的废弃油气管道，他们曾经在沙拉斯开采了不少石油，这帮市侩的工程师眼里只有利益，几乎把本地的生态环境破坏得一干二净。”艾伦愤愤不平地说道。
夏洛观摩着这些地精的遗址，被烧毁的管道旁，残留着已经陷入污泥的废弃工作台，被泥水腐蚀得不成样子的巨大零件，仿佛在无声讲述着那些工程师们曾经创造的科技文明。
然而，现在这一切已经荡然无存。
“后来仁德会的德鲁伊们介入，才阻止了地精的风险投资公司继续开采沙拉斯。”
“仁德会？就是那帮奉行保护自然，人人有责的德鲁伊啊！”夏洛恍然大悟。
“我可不这么认为，仁德会没那么大的力量。我听说，是地精们毫无节制地排放废水，污染了迷雾海海水，惹怒了那些娜迦们。他们不断地制造风暴，破坏地精们的开采设备，暗杀地精工程师，才迫使地精放弃了沙拉斯的基地。”
泰布里斯小心地用棍子拨着沼泽里的烂泥，将一具矮小人形骸骨弄了出来，那显然是一个曾在这里工作的地精，“安息吧，灵魂。”他对着这个不幸者的遗体画了个十字。
“有时候，对付暴徒，只能以暴制暴。”看着夏洛露出一丝不忍，塞拉冷冷地提醒道，“德鲁伊们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爱好和平，他们和奈辛瓦里狩猎队是世仇，对付盗猎者的时候，他们会把那些家伙的耳朵割下来，作为战利品。”
割耳朵？不，不，不……这不是我想象的那种“环境保护者”的行为啊！夏洛有些心惊地摸着自己藏在帽子里的耳朵。
“嘿！看我发现了什么？”狗头人末吉又一如既往地在沼泽里搜集亮晶晶的东西，这一次，他的战利品是一片损毁的半导体晶片。
末吉将晶片擦了又擦，“幺幺幺零幺灵灵幺，哇塞，这玩意还有编号！”末吉兴奋地宣布，然而没人对狗头人的发现有兴趣。
“这雨……真是没完没了……”霍格甩着爪子上的泥水，有气无力地抱怨。
“这里本该进入旱季了，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雨水。”格里伏塔一边努力把脚丫从烂泥里拔出来，一边长吁短叹，后悔不已。
渡鸦一只又一只地陷入沼泽，被凶恶的咸水鳄咬死，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金币。
这些鳄鱼的可怕之处不在于他们的速度或者攻击力，而是他们口腔里的细菌，他们是食腐动物，被他们咬上一口，哪怕只是擦破一点皮，也很容易得败血症。
不管这雨水是天气反常还是娜迦作怪，到了这一步，就连夏洛不同意再带着这些渡鸦做无谓的拖延了。
“这些鸟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只能拖慢我们行动的脚步。”
雨季比往年时间更长，渡鸦难以穿越沼泽地，这些，大概也都在那帮贵族的预料之中。用渡鸦换肥皂，看似亏本，但眼下这情况，恐怕带一只渡鸦在身边，还不如带一块肥皂在身上。
连日的赶路加上淋雨，每个人都狼狈不堪，又脏又臭，亡灵塞拉的后脑勺上，甚至长出了蘑菇……
把目光从肉痛得跳脚的巨魔身上收回来，夏洛专心致志地帮塞拉清理着头发里长出来的新鲜蘑菇。
大家士气低迷，也只有泰布里斯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应该让他们再长两天，这样我们的食谱里就会多一道蘑菇浓汤。”
鉴于夏洛那令人难忘的“黑暗料理”，一路上都是泰布里斯在贡献厨艺，虽然无法满足所有人的胃口，尤其是喜食生肉的豺狼人和狗头人——他们本质上，还属于半兽半人。
但其中，唯一一个不和大家一起进食的，就是亚伯的亡灵妻子艾丽萨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夏洛尽量无视每个深夜响起的啃食声，艾丽萨虽然嗜血，但并没有多少战斗力，一直以来，都是亚伯在为她寻找“食物”。
人类的情感啊……哪怕对方变成了这样面目全非的东西，也能继续么？
“我们很难赶上藏卷者勘探队的步伐了，艾吉斯家族和埃尔维斯大人是死敌，如果被他们先一步赶到沙拉斯鸦巢，我害怕……”艾伦无奈地拨动着火堆里的柴枝，眉头深蹙。
“所以，莫伊大祭司给你的任务，不仅仅是比藏卷者先一步找到幽灵菇，还要去救他那个不成器的养子埃尔维斯？”泰布里斯搅动着火堆上煮的肉汤，“这我就想不通了，既然他对埃尔维斯这么情深义重，干嘛不直接下个命令，把他弄回斯克提斯就完事了。”
“其实……其实，这并不是大人的任务，而是克莱尔的请求。”提起妹妹，艾伦的脸上，闪过一丝宠溺。
“我可听说，克莱尔已经嫁给外交官亚当了，她现在应该是本尼特夫人。她糊涂了，难道你这个做哥哥的也糊涂了嘛！”泰布里斯停下了动作。
“……你知道的……自从母亲死后，克莱尔从未向我要求过什么……”
“而且，埃尔维斯大人虽然被剥夺了称号，但他始终是我心里的战神，我们不是也证明了，的确是有心人陷害了埃尔维斯吗？！”
“其实陷害埃尔维斯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除了改良派的那帮祭司，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能力？他们和埃尔维斯是死敌，又掌控了藏卷者试炼，想要在试炼里做点手脚，简直是易如反掌。”泰布里斯嘟嘟囔囔地抱怨，“我们不该参与这种政治倾轧，这些可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主。”
“你是说，陷害埃尔维斯的，就是以阿诺为首的改良派们？”夏洛忍不住插嘴。
虽然夏洛也明白，主导埃尔维斯这场阴谋的，改良派的祭司不是主谋，也必定是同谋之一，但把真理殿上那个一尘不染的白衣祭司和满手血腥的邪恶犯人联系在一起，还是太过困难。
“宝贝儿，我可是去过奥金顿的，而且，我在那里，打听到一些很有意思的消息，关于你们的天才藏卷者……”
奥金顿的艾吉斯家族，曾辅佐过鸦神泰罗克建立斯克提斯的秩序，然而，这个古老的家族却因为在沙塔尔入侵的时候，投降了德莱尼人，而被人们深为诟病。
当然，在斯克提斯保卫战胜利之后，这些“背叛者”统统都被埃尔维斯逐出了鸦人的领地，他们有一部分至今还在德莱尼人的沙塔斯城流亡，并且摒弃了艾吉斯的姓氏，称自己为“觉醒者”。
而那些不愿跟随德莱尼人的艾吉斯们，却借助了另一个鸦人邪神“安苏”的力量，重新在奥金顿站稳了脚跟，并最终重新和阿拉卡鸦人建立了信任和贸易往来。
阿诺，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分裂的家族中。
“这位藏卷者阿诺孵化的时候，据说还有一个同卵的双胞胎弟弟，这种双生子在奥金顿被视为极度不详。她的母亲甚至因此而离开了奥金顿，投奔了那些‘觉醒者’。”
“而在阿诺成为藏卷者的那一年，他的弟弟却失踪了，而他也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父亲艾萨克的衣钵，成为了当仁不让的艾吉斯族长。”
“一个在天才藏卷者的光芒下，黯然失色的牺牲品？他叫什么名字？”
“最有意思的地方来了，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艾吉斯们甚至都不承认有过这么一位小主人……”泰布里斯喝了一口滚烫的肉汤，眯起了眼睛，“你知道，别人越要隐瞒的事，就越让我好奇，而在床上，我自信还没有女人不会对我言听计从，倾囊相告。”
“行了，别卖关子了！”艾伦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个不详的双生子之一……是个没有翅膀的鸦人，没错，就和夏洛一样！他被人称为瑞曼德，意思就是多余者。”
夏洛的心里，有一丝震动，没有翅膀的双生子弟弟，那么，西蒙尼如此恐惧“无翅”的鸦人，是否也是因为这个瑞曼德？她曾经参与过谋害瑞曼德的行动吗？
而表面上温和的藏卷者，是否也是让瑞曼德消失的凶手之一呢？他三番五次对夏洛表示友好，在夏洛被送上真理殿的时候，自愿为她进行“罪行忏悔”，阻止了施瓦茨对夏洛施行净化水刑，在藏卷者试炼开始的时候，给夏洛“时空转移”的提示……
这些，是否都是他谋害埃尔维斯计划里的一部分？如果那是真的，面对着和亲弟弟一样的无翅鸦人，还能保持如此虚伪的仁慈优雅，那他无疑是比西蒙尼更加可怕的存在！
“不能轻易下定论，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保持沉默的塞拉突然发话，打断了夏洛的猜想。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埃尔维斯被送到沙拉斯鸦巢，没有正当的理由，藏卷者又能拿他怎样？”夏洛问道。
“现在的埃尔维斯大人，只能勉强和黄衣祭司打个平手，他现在是沙拉斯鸦巢的治安官，如果沙拉斯受到侵袭，保卫家园是他应尽的义务。”艾伦面带忧色。
“据我所知，鸦人在德拉诺可不怎么受欢迎，除了我们的死敌，沙塔尔天空卫队的滋扰，沙拉斯还受到娜迦的侵袭，仁德会的暗夜精灵和那些不愿撤资的地精们也在沙拉斯针锋相对，势不两立。”
这么多复杂的势力，恐怕不用艾吉斯家族再横插一脚，都够埃尔维斯头痛了的吧。夏洛不无幸灾乐祸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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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长假结束，我和我女儿一起得了流行感冒，在医院折腾了一天··没能更新抱歉了·
谢谢赢则同学的地雷~
掉线很久的埃尔维斯下章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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