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chapter 10 勿追远云彩,修我自繁薹(上)
“ 确定要进去吗?”明明钥匙已经插进了凹形口,我还是不免明知性地故问了句。
随即又甚感可笑。是吧?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的思维里,我的这番行为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我胸知,我也肚明,但我仍旧改不掉这做作的本性。
因为……与我无关的人间过客很不受待见地打扰到我的清净。
并且这个打扰还是是即将蹦达的危险炮弹。
七秒,五秒,三秒,它来的状似毫不趔趄,如同健康男人适时排出的□□液体。
一秒!一秒后=门惊吓的‘吱啦’一声。
与此同刻,眼前这枚男身也遂然发出声响,“啊咧(注:日文发音,意为惊讶,可怕),这简直不是一般的阴森 ! ”
阴森?
因着他的形容,我只得悻悻然的左顾右探起来,“ 还好吧。”
还好吧——这是句简单的肯定语,没有犹疑的省略和夸张的感叹。
对的,如此简明而又妥当。
“ 但是没关系,从明天起,再也不用待在这鬼旮旯了!” 他大口喘着热气,好似受尽折磨的那个主角是他而不是我。
这种低趣的反差,立马让我瘆想出四个字——本末倒置。
“这里是旮旯吗? ”我再次重新打量起屋里的‘云云众生’们,它们的每一寸肌肤都好似人体般鲜活,“我赖以生存的避风港在你眼里仅是一块旮旯吗? ”
如若这是旮旯,那么时临时去的斑驳记忆又从何而来?
“旮旯有三种意思:角落,脏乱,地方。” 他转头定看着我,“ 不知道你理解成啥意思? ”
“ 我是东北人,在我们这里,旮旯就是地方的意思。” 我适时推说着,“ 所以我认为你看不起我住的这间房子。”
“我也是东北的,但我真心表达的不是这种意思,坦白说,我是觉得这里极其压抑,对你,对任何人都不好。”
“ 那你以后别来便是了!”我生愤地撇过脸去,忽闪间,视线蓦地撞上墙上那张大型相框。
“你也觉得这里不适合我吗?”我抬起头来看着它,心里默发出一声询问。
它没有给我任何回答,但是相框里那个人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忧伤:啊,对不起,真不该带陌生人来见你。
“你在看什么?”路照扑过身来,目光在我身上抖闪着,“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
起初,我很犹豫,因为在这样一个私密的囚所与人尬聊,并不是我能开放的热衷。
“ 要吗?” 我望着相片里那个人的眼睛,又一次询问。
它还是没能给出回答,但是脸上的笑意突而增添了几分。
“知道了。”我向它点了点头,随即示意路照走向床边一隅。
“ 有多久没跟人这样面对面的唠嗑过? ”一坐下来,他就向我提出了一个尴尬的难题。
“ 大概……有——两个月吧。”我估摸着算道,“其实在这两个月之前,我除了和荆梓瞎谈过,其他时候都是一个人自娱自乐。”
“看出来啦,所以我说要带你离开绝不是一个随意的玩笑。” 他的神情刹那间变的认真起来————一种令我畏惧的认真。
我陷在这‘受宠’的认真里挣扎出回应,“值得吗? ”
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俗人舍去自己的部分精力,真的……值得吗?
“ 值得。” 他的回响是那般漂亮完美又干脆。
我该如何是好呢?一下子从地狱上升到天堂的雀跃感简直令人喜出望外。
当然,上面所说的‘喜出望外’与我是毫无关联的。属于我,匹配我的生活应该是一尘不变的,波澜不潋的。
所以,我报之一笑,“ 谢谢。”
谢谢!谢谢您不辞辛劳的替一只白眼狼做心理疏导。
“ 那你是答应了?” 他笑的眉眼舒展,“ 你一定会变好的!”
“ 嗯,我也相信自己的造化。”
“ 对对对,务必相信! ”他兴奋的跳起身子,顽皮的模样既让我吃惊,又令我窃喜。
“ 我送你吧!” 我欲跑向门前,却被他迅速拦住,“ 这么急着赶我走?”
“ 我得好好准备下后续啊,要去你那里不应该是全部东西都得拿去吗?” 我歪起嘴角半噙着笑意,“我的一大堆宝贝还得蒙你保管呢! ”
“ 噢噢噢,不用急的!不用急的!反正以后不会再来,多坚持会也没事的。” 他微笑着连连摆手。
好吧,这下反倒是我不解风情了!
是谁刚进来就嘲讽房子是鬼旮旯的?难道不是你吗?现在我要送你,你又故意要留下?
“年轻男人就是作!”我没好气地啐了句。
“ 继续聊会天吧。” 他看似耳聋般忽略掉对方不怀好意的‘谩骂’声,指着一边的床檐招呼我坐下。
我自然遵命地坐下,只是脑子里飞奔着无数片茎叶,如冬日雪花透放出寒凉的触感。
“ 你这床单怎么是纯白的?”他大手张开,一揉一捏,眼中绽露着好奇色彩,“你应该不像那种热爱浅色的人群。 ”
“ 白色是我唯一喜欢的浅色。” 我解释道。
“ 希望不久后,你能爱上更多鲜艳的颜色。” 他了然似点点头,随后仰头倒下,“哎哟!不是一般的硬! ”
够了!嘲讽完我的房子,接着又来嘲讽我的床榻。你到底安何居心?
一腔怒火实难平息,终于,我没能忍住跳起身子,“你快走吧!”
“ 你都还没答应我的要求呢,我怎么甘心走呢?” 他再次忽略掉我的不良情绪,嬉皮笑脸的‘纠缠’着。
或许也不是纠缠,或许只是职业操行。但是与我何妨呢?我要做的难道不是配合一个雇佣去完成他的使命吗?
我该稳定,淡定,镇定,以及肯定的告诉他: 等风等雨,不如等明天的你——不是吗?
明明答案就在心间,就在嘴边,我何必再去推移呢?
言多必失,失多必赘————葛遥,你还不够潇洒磊落。
“明天早点来接我哦!”闭眼间,我凭着直觉蹲下了身子摸过那两拱眉峰,“不许迟到! ”
手指啊……手指,手指它不停在颤抖……不停在颤抖,我能感觉的到,深刻的感觉到!
但这不是最令人烦闷的一件事,比起这个……噢!比起这个,更加烦闷的是————我的胸腔,我的脸颊,甚至心脏与腿脚都在颤抖!
“你……” 漆黑的视线中,我敏感地接受到一只手指递传过来的温度————唔!那是???
…………
“抱歉,俺来晚了! ” 抬头间—余隙里—拟树人—笑丰盈————那是属于我的独家亲密。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扑闪着怯弱的目光在他身上巡逻着。
“ 你是我的孩子,我没理由不过来。 ”夜色微熏下,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嗷……是让我沉醉不已的那种沙哑。
我好想触碰一下有着这样磁性声线的男人,可是理智和羞愧抢先占了上风: 我的脸颊,我的下半个脸颊,不知不觉中————遂肿胀成了变质的反季茄。
啊!真是丑陋!我在心底忍不住喟叹一声。
啊!这么丑陋的我怎么敢有勇气索要一个怀抱?
“ 班主任说,从明天开始就不要来学校了。” 我一手捂着较为肥大的那边脸,另一只手盘在腰间扭动着指头,“直到好转的那一天! ”
他轻轻点了下头,然后,目光与我垂直交接,“拿开下,让我看看。 ”
“ 很……丑……” 我敏感地埋下首,小声嘀咕道。
“我们认识都十多年了,你还怕把我吓住? ”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积聚的愁絮反倒减轻了不少,只是……唉!
“ 别叹气!这不是啥大问题,很多人都得过,最多一个星期就好了。”
一个星期?噢天!我表示很惊讶。当然,我惊讶的不是‘无法上学’这件事: 坦白讲,那种牢笼般苦闷的狗逼学校,少呆一天乐活一天!
“同桌告诉我这是淋巴癌! ”我惊声猝道,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把自己吓了一跳。
“别听别人瞎掰,你这个是‘腮帮炎’!” 他伸过胳膊欲解开我的‘掩覆’,却被我顺势躲过身去。
“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脑海里瞬想到那个女医生和善的面容,我这紧张兮兮的心理遂即转化为轻微的冷静。
“ 那你相信医生还是你同桌?” 他问了一个二选一的‘亘古‘问题。
为何形容为’亘古‘,大抵是见识够了那种类似于“我和你谁谁谁同时掉水里,先救谁? ”的傻逼问题吧。
但是,如果站在我眼前的这位中年男子,破天荒地开口对我询问这个问题时,我反倒会雀雀然地极其配合道:“啊,我只有你啊,其他的算什么破卵子? ”
呵,没有你,良辰美景更与何人说!
“一个都不信,我只信你! ” 我诚恳又固执地回应道。
“ 不,你还不够完全信任,你要是真的信任,你就不会一直拿手挡着脸!” 仍是夜色微熏下,我注意到他嘴角抿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在路灯和谐的辉映里,尤为动人。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