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西弗叔叔和小天使

　　干巴巴的板书和魔法影片实在很没意思，比起听课，年轻人们更愿意竖起书本挡住脑袋，然后窃窃私语地谈论半小时前那场“植物暴动”。

　　戴旧帽子的矮胖女巫心不在焉地放着幻灯片，时不时从窗户里看一眼远处的大棚。

　　不管对学生，还是教授来说，临时改到室内的草药学都无比枯燥。偏偏双方碍于教职的义务和考试的压力，谁也不能先于铃声提出“下课”的诉求。

　　“折磨。”言辞犀利的斯莱特林女生撇了撇嘴，最后数了一遍女教授袍子上不同颜色的补丁，终于忍不住向闺蜜抱怨。

　　“谁说不是呢。”她身边的金发女孩抬起左手，摸了摸她的手腕。

　　这动作似乎有安抚的意味，但实际上达芙妮根本没有抬头——她正藏在竖起的课本后面，手中的铅笔不停勾画，纸上是记录刚才的情景的卡通小四格。

　　这份不走心的安慰让潘西不太满意。不过看在七年的姐妹情，以及同时期几乎不间断的勤奋产出的份上，她决定宽恕这个大胆又无礼的女孩，并且暂时不再打扰她创作。

　　幸好她还有其他知心朋友。

　　“德拉科，亲爱的，传纸条吗？”她把头转到左边，充满期待地问道，“如果你也同意这节课是垃圾。”

　　“我同意，但是我不想跟你传纸条。”课本后的浅金色脑袋纹丝不动，显然对她的提案不感兴趣，“找别人去。”

　　“得了吧，你又没别的事做……”潘西不甘心地一边说着，一边把笔伸过去，用笔上的羽毛挠对方没挡严实的脸。

　　后者躲闪了几下，不小心碰倒了竖在桌子上的书。厚重的硬皮本发出沉闷的声响，课本的主人顿时成为视线的焦点。

　　就连斯普劳特的幻灯片也没得到过这么多关注。少爷偏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一眼瞪得有点凶——马尔福先生最近莫名的暴躁。要是放在平时，潘西决不愿意触他的霉头，但是将要移开视线之际，她忽然发觉对方似乎有点不对劲。

　　“怎么回事，你嘴唇白得像蜡……”不合时宜的询问让德拉科皱起眉毛，但是潘西聪明地换上了一种监护人的口吻，理直气壮地关心道，“别是过敏了？”

　　刚才大棚暴动，保不齐就有开花植物散播花粉。她记得少爷有过敏史，眼下立刻将这一点和对方的异状联系到一起，并且随时准备举手打断教授的喋喋不休，叫人把他们的首席架到医疗翼去。

　　她的担心是那样真心实意，哪怕再不情愿，德拉科也不想对她太粗鲁，只好耐下性子搪塞：“可能是，但我没什么感觉……”

　　女孩不赞同地扬起眉毛。

　　男孩不想听她啰嗦，赶紧又抢着补充道：“你知道，有人和你一样爱操心——”，说着，他从衣袋里摸出一只药瓶，没有整个掏出来，而是象征性地露出半截给她过目，“他准备了息敏剂。”

　　“行了，知道你们恩爱，我就不该问你。”潘西翻了个白眼，抱怨完就不再做打扰他的举动，只时不时瞄他一眼，留意着他的举动。

　　德拉科对此无暇抗议——刚应付完好友，他就把脑袋又埋回书后，好遮掩住他那所谓的“过敏”。

　　他状态确实很糟糕，但是另有原因——至少按他自己的判断，半小时前的那个夺魂咒，要负起更大责任。

　　少爷头一回体验不可饶恕咒，感觉很不好。

　　可能是努力摆脱控制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精力，当怒气随着时针的颤动慢慢消散，疲惫感悄然占据主导，德拉科开始觉得头晕。

　　不可饶恕咒之所以不可饶恕，自然有其理由。也许是黑魔法的后遗症，他不仅脑袋昏沉，耳边还隐约听见细碎的低语。

　　帕特普林斯，那个古怪的年轻人，流窜的时间偷渡者，借他之手逃脱。
　　而自他消失的那一刻起，其他人似乎就忘记了他的存在，好像这个人从没出现过。

　　虚弱的斯莱特林焦急又恼火，不知道一会该怎么和缄默人交代。

　　希尔凡会怎么想？他放走了他的囚犯，而且那人看起来和他们关系匪浅，甚至敢那样取笑……

　　德拉科想起最后的那个称呼，太阳穴隐隐作痛，就好像有人在用一把锈钝的餐刀，徒劳地切割他的神经。他甚至做不到封闭大脑。

　　联系那头传来急切的担忧，德拉科知道未婚夫已经有所察觉。他几乎看见翼蛇先生愠怒又担心的表情，却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他知道……

　　那个人一定会很伤心。

　　真可惜，他迷迷糊糊地想到，这可是个撒娇的好机会……

　　头越来越昏，德拉科无意识地看着离得太近的书页。凑近鼻尖的纸上，黑色的句点似乎晕染开，变成一双日渐忧郁的眼睛。像极了他心事重重的恋人。

　　——让我抱一下。

　　喋喋不休的耳语中，忽然有一句十分清晰。那熟悉的嗓音，不知道是那个人什么时候说过的话，听起来却令人无端伤感。

　　我好极了，没什么要紧的，你不要担心……

　　思绪混乱的巫师努力想告诉联系那一头的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还挣扎着握笔，好像打算抄两行笔记。

　　可是他到底太累了。

　　手指还没捏住笔杆，胳膊已经无力地重重垂落。无辜的羽毛笔被狠狠蘸进墨水瓶。浓重的颜色溅出瓶口，洁白的雀羽染得青黑。虎口也溅上墨水。

　　“德拉科！？”潘西被身边的动静吓了一跳，顾不得这是在课堂上，失声惊叫起来，“梅林在上，你可别吓我——”

　　她几乎掀飞了那本挡着对方脑袋的书，厚厚的课本从两排赫奇帕奇头顶飞过，直直砸在黑板上，发出沉闷又惊人的响声。

　　没了书本的支撑，那个浅金色的脑袋最终重重垂落，在鼻子快要砸在桌上的时候，被女生柔软的胳膊抵住了。

　　课堂因此中断，前后的学生连带教授，都显得很吃惊。看到首席惨白的脸色时，周围的斯莱特林甚至站了起来——达芙妮隔着一个潘西，看不清具体情况，克拉布和高尔则因为主人遭到“莫名的袭击”而吃惊。布雷斯立刻要去出门寻找斯内普教授，起身时潘西回头扯了一下他的衣摆：“去找——”

　　她还没说名字，布雷斯已经明白意思，他点点头正要大步离开，却又被少爷软绵绵的胳膊挡住。

　　“别……别去找他……”固执的首席使劲想撑起身子，脑袋却没能抬高半厘米，抗议声细如蚊讷，甚至盖不过他自己的喘气声，“我没……”

　　这几个音节耗尽他最后的力气，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支持不住，从桌子侧边歪倒下去。

　　他身边围着或紧张或错愕的师生，却无人伸手搀扶。

　　他们好像被石化了一样，保持着上一秒的姿势，无论对滑落的七年级男生，还是突然出现在教室里的黑发助教，都毫无所觉。

　　这一方时空暂时静止，只有昏迷的七年级继续摔落。

　　黑发的青年突兀地出现，及时接住那个歪倒的身影。那双德拉科幻觉中忧郁又悲伤的眼睛，此刻火一样迸射出怒意。

　　他因为亲情放松警惕，竟然害他遭到灵魂层面的偷袭。

　　怒火使幽深的瞳孔渐趋狭长，颜色也越来越浅，偶尔闪过危险的金芒，直到一只苍白的手搭上他的肩：“你冷静一点。”

　　红袍的炼金术师鬼魅一样出现在他身后，周身的咒文蛇一样爬上脖颈。克拉伦斯按着他的肩膀，警惕地注意着他的神情，另一只手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画框。

　　“那小子趁着骚乱逃走了，”画布上的形象微微皱眉，是此间不曾停滞的第四个存在，“着陆点已经确定，你这会还不能知道。”

　　梅林的出现让翼蛇冷静了一点。

　　“抱歉……”他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慢慢做了两个深呼吸，看向守护者时眸色正在恢复，“他……没事吧。”

　　炼金术师瞥了一眼昏迷的弟子，告诉他只是有人刺探了原本的裂缝，并没有造成新的“伤口”。

　　“斯……那孩子抹掉了存在过的痕迹，”梅林附和道，“醒来之后，小马尔福先生未必记得。”

　　希尔略微颔首。这倒不是坏事，否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德拉科，他辛苦养育的孩子将来会变得如何危险。

　　“反倒是你，”守护者拎起画框，离开前到底忍不住提醒，“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跟当年的阿尼一模一样。”

　　年轻人低头看了一眼昏迷的人，并不受他的话影响：“德拉科和你不一样。”

　　克拉伦斯被戳中痛处，面色一冷，扔下画框自己走了。梅林掉在地上，“哎呦”了一声，听声音可能摔断了支架。

　　他完全是受到牵连，幸好翼蛇良心未泯，答应回头替他修补。

　　“你不该惹怒他，”破损的画框中，梅林好心劝道，“他这次是真心为你好。”

　　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炼金术师消失的位置：“我知道。”

　　画像忍不住叹气。他辅佐的对象把爱人放回座位上趴好，又站着守了一小会，最终答应有时间去道个歉。

　　助教离开的教室的一瞬间，静止的时间恢复流动，仿佛凝固的人们活动起来，继续之前的一锅乱粥。课堂上昏倒的七年级首席被手忙脚乱地抬出门，年轻的魔药课助教刚好在附近，于是由他把人抱去医疗翼。

　　“真是太糟糕了，”斯普劳特教授看起来惊魂未定，“他身上有没有曼德拉草的咬伤？”

　　助教答应她会请校医留心。几个斯莱特林学生想跟去，教授没有阻止，学长也就没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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